兵败如山倒。临淄城外,燕、赵、魏、楚四国联军的攻势甚猛,而齐军早就人心涣散、分崩离析。其中,一部分禁卫军保护着齐湣王逃出临淄,一直向西南方向逃跑。
一行人如漏网之鱼,都不敢在齐国停留,一直跑到了卫国的都城帝丘(今河南濮阳县东南)。来到卫国后,齐湣王的随从夷维子问卫国接待者道:“你们的国家将用什么礼节来接待我们的国君?”
接待者说:“我们将用十太牢的规格接待贵国国君。”
夷维子说:“你们怎么能用如此简慢的礼节来接待我们的国君呢?我们的国君是天子。天子巡狩,诸侯要躲避,要交纳都城和宫门的钥匙,并在堂下侍奉着,等天子吃完后听从指示。”
接待者听完,说:“我们没有资格接待这样的天子,你们往别的地方去吧!”干脆就没让他们进城门。然后,接待者气哼哼地命令关闭城门,上锁。
齐湣王一行人见吃了闭门羹,便又跑到邹国去。齐湣王依旧纵容夷维子一个劲儿显摆,但也被拒绝,还是没有进去城门,最后只好灰溜溜地逃回齐国莒邑(今山东莒县一带)。莒邑曾经是独立的诸侯国,城池比较坚固完善,现在是齐国五大行政区之一的城池,故而燕国军队没有攻破且依旧在齐国控制下。因此,齐湣王暂时还没有成为丧家犬,有了栖身之所。
这时,楚国顷襄王派将领淖齿率领部分军队来“救助”齐国,实际是想趁火打劫,割取一块领土。淖齿也是个极端残忍凶狠而没有韬略的人,他率领部分军队进入莒城,名义上是守卫,实际上是控制了这里。
齐湣王属下已无大臣和军队可用,只好让淖齿主持莒邑的政务,任命其为相国。其实,淖齿就是这里的实际统治者,并曾受楚国顷襄王的密令伺机参与瓜分齐国的领土。如今,齐湣王居然相信楚国是来救助自己的,便放松了警惕。淖齿派人把齐湣王抓到自己的驻地鼓里(莒城内的一个地名,类似于今天的街道),逼迫他割让齐国西南的大片领土给楚国。齐湣王刚愎自用、脾气暴躁,见自己任命的相国居然敢在自己的地盘上扣留自己,气得大骂淖齿。
淖齿被激怒了,两眼布满血丝,厉声问道:“你这个昏君!你这个暴君!我问你:千乘、博昌之间,方数百里,雨血沾衣,王知之乎?”
齐湣王说:“我知道。”
“赢、博之间,地坼及泉,王知之乎?”
齐湣王说:“我知道。”
“有人当阙而哭者,求之不得,去则闻其声,王知之乎?”
齐湣王说:“我知道。”
淖齿说:“天雨血沾衣者,天以告也;地坼及泉者,地以告也;有人当阙而哭者,人以告也。天、地、人皆告矣,而王不知诫焉,何得无诛!”
齐湣王继续大骂,淖齿大怒。淖齿本是个凶恶残忍之人,下令把齐湣王捆了起来,并让人抽出他的筋。齐湣王惨叫,依旧大骂。于是,淖齿让人用齐湣王的筋连同绳索将其吊在房梁上。
齐湣王凄惨哀号了两天两夜,才咽了气。这可谓是历史上死得最悲哀凄惨的国君了,死时刚刚四十岁。
关于把人的筋抽出来当绳子用,荀子说得清清楚楚:“淖齿用齐,擢闵公(湣王)之筋,悬于其庙梁,宿夕而死。” 这个场景想来就令人不寒而栗,真的太残忍了。
齐湣王本名田地,齐宣王之子,田齐政权的第六任国君。在齐湣王即位初期,齐国国力强盛,可与秦国抗衡,南举楚淮,北并巨宋、苞十二国,西摧三晋却退强秦,一时间五国宾从。但由于齐湣王刚愎自用,不能审时度势,最后死得凄惨,把几百年的基业输得精光。从此,东方大国的齐国一蹶不振,直到被秦国兼并。
齐湣王的长子名法章,即田法章,很有心计。当淖齿来抓齐湣王的时候,田法章早就换好奴仆的衣服在混乱中逃跑了,并直接跑到齐国史官家中喂养马匹假扮起佣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