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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也有“南稻北麦”的地域差异吗?

常言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就难免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尤其是主食方面,“南稻北麦”的地域差异早就根深蒂固了。话说一百年前军阀混战的时候,直系孙传芳在北伐军的攻击下连吃败仗,他为了获取奉系张作霖的援助,到张府登门拜访,还借南北这一差异说道:“我们吃麦子的北方人和吃大米的南方人永远合不拢来!”

基于今天的现实来看,“南人食稻,北人食麦”确实是因为气候差异,经过漫长的岁月积淀下来的饮食习俗。不过,咱们要是穿越回古代,看看那时是否也存在“南稻北麦”的地域差异,可就不一定了。

回到先秦时代,你会发现在北方的一些地区,种稻、食稻根本算不上什么稀罕事。《诗经·小雅·白华》( 周·佚名撰 )里就有一句:“滮池北流,浸彼稻田。”这首诗歌创作于西周王朝最后一任君主周幽王在位时期。滮池,古水名,据考据在今陕西西安附近,今已不存。这句诗说明,那时关中一带已经有稻田了。

到了战国时期,种植水稻还直接影响到诸侯之间的睦邻友好关系。譬如《战国策·东周策》里记载了一桩纷争,起因便是“东周欲为稻,西周不下水”。这里所谓的东周、西周,是指从隶属于周王室的地盘里分出来的两个弹丸诸侯国,均位于今天的河南省洛阳市附近,与历史上断代的西周王朝、东周王朝是两个概念。

当时,西周国听说东周国打算种植水稻,便仗着己方地处洛水上游的便利,想故意拦坝截流,让这个老冤家吃上一回瘪。眼瞅着东周国这边受了窝囊气却无计可施,业已声名鹊起的一代“名嘴”苏秦( 洛阳人,籍贯东周国 )主动请缨,出面去西周国游说。苏秦跟西周国的国君讲:“如果西周国不放水,人家东周国改种麦子就行了。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实在是不高明!与其撕破脸皮拉仇恨,倒不如表现得慷慨一些,放水给对方种稻。如此一来,等于是捏住了东周国的命脉,将来一言不合,咱们说断水就断水,还不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的吗?”西周国国君深以为然,这才下令给东周国放水。

通过上面列举的两个例子,咱们不难发现,古人能够在北方的一些地区种植水稻,并非因为当时的气候条件跟今天有本质上的差异,而是完全仰仗于水利灌溉设施的建设。

譬如战国初期,西门豹到魏国的邺邑( 今河北临漳附 )担任长官,他先是巧施妙计惩治地方恶霸,破除了“河伯娶妇”的陈规陋习,接着征发民夫开凿出十二条水渠,从漳水( 今漳河 )引流灌溉农田,使昔日贫瘠的盐碱地变成了膏腴沃土。

一个世纪后,到了魏襄王主政时期,时任邺令的史起率领民夫继续整修水渠。当地百姓特意创作歌谣称颂说,借助这些水利工程,终于实现了“终古斥卤,生之稻粱”的美好愿望( “斥卤”即盐碱地 )。

只要能够引来足够的水源,在干旱、寒冷的北方也是可以种植水稻的。反之,缺少引水灌溉的水利工程,种稻便无从谈起。大约从战国中晚期开始,频繁的战乱导致大量的水利灌溉设施或损毁,或失修,难以发挥作用,黄河流域的产稻区域便逐渐萎缩了。

汉朝以后,稻谷在北方已成稀罕之物,但水稻种植并没有完全绝迹。三国时期,魏文帝曹丕还对种植于洛阳一带的“新城粳稻”美誉有加,盛赞其“上风炊之,五里闻香”,比江南引以为傲的长沙米强多了。历魏、晋两朝的文士袁准,也在一篇题为《招公子》的文章中盛赞“新城白粳”与河内郡( 治所位于今河南沁阳 )出产的青稻“弱萁遊粱,儒螖通芬”,口感相当不错。物以稀为贵,产地受限、产量不高的稻谷在这一时期成为上流社会的专属特供,而生活在北方的普通百姓很难有此口福。

到了南北朝分治、对峙的时代,稻谷在北方更是成为难得一见的奢侈品,即便是权贵阶层也未必吃得上,甚至到了“奉旨”才能吃的地步。《魏书·安同传》( 北齐·魏收编 )记载,北魏朝有一位功勋卓著的开国元老名叫安同,他的长子安屈为了弄几石粳米供养父亲,竟然不惜以身试法,借助掌管仓库的职务便利监守自盗。安同发觉之后大为光火,主动向皇上请罪。北魏太宗拓跋嗣感念这对父子忠直仁孝,不仅宽恕了安屈的盗粮之罪,还特意下诏为安同长期供应粳米。

江山重归一统之后,南北交通得以恢复,从隋、唐两朝至北宋时期,朝廷每年都从江南运来六七百万石稻谷,但主要消费于权贵集中的东、西两京地区。经过漫长岁月的积淀演化,更为广泛的地域和阶层业已形成了“北人食麦”的饮食习俗,并一直沿袭至今。

与“北人食麦”相比,“南人食稻”的习俗因为历史更悠久,也更加根深蒂固。早在战国时期,诗人屈原投汨罗江自沉以后,每逢其五月初五的忌日,楚人便以竹筒贮米投入江中,以示祭奠之意,逐渐形成了一种风俗。最晚到魏晋时期,竹筒贮米的方式已演化成现代人熟知的粽子。由此可见,稻米在南方人的饮食中占据着绝对主流的地位。

虽说习俗如此,但也有人曾经尝试着做出一些改变。就说两宋之交吧,侥幸逃脱了金人魔掌的宋高宗赵构一路南逃,驻跸于临安府( 今浙江杭州 )。北人纷纷南渡,原本给南、北饮食习俗的融合创造了一次契机,没想到不少南方人根本不买账。譬如在土地肥沃、盛产稻谷的江西抚州,当地百姓认为从北方传入的麦饭过于“粗粝”,所以“既不肯吃,遂不肯种”,足见厌恶之甚。

除了“厌贱麦饭”之外,当时的南方人对于吃粟米( 当于小米 )也感到难以接受。《三朝北盟会编》( 南宋·徐 梦莘编 )和《宋史·成闵传》( 元·脱脱等编 )里都记载有一桩咄咄怪事。

那是在宋高宗绍兴末年,据说是因为垂涎柳永笔下“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江南美景,海陵王完颜亮亲率金军大举南侵,遭遇了南宋军民的顽强抵抗。经采石矶一战,金军战船悉数被毁,伤亡极其惨重。但完颜亮执意南下,勒令三日内渡江,否则便要将随军大臣全部处斩,结果激起了兵变,完颜亮也在混战中被部将刺杀。南宋军趁势反击,群龙无首的金军兵败如山倒,“遗弃粟米山积”。偏安一隅的南宋很难有此辉煌战绩,原本应该敞开肚皮大快朵颐,没想到南宋军士兵大多来自福建、江浙等地,竟然有人因为吃不惯北方的粟米而被饿死,将领成闵麾下的浙江兵表现得尤其显著,“素不食粟,死者甚众”。

俗话说“饥不择食”,却难以逾越“南人不吃北食”的饮食鸿沟。南宋军士兵守着堆积如山的粮食而惨遭饿死,真是不可思议! mR8y1pSFX9YhCsanokwcE9AY0RwPfhRuD7AXIndWoYaZkISjGdfaVbZIIIHyw/9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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