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向
加拿大总理斯蒂芬·哈珀
致以美好祝愿
加拿大作家 扬·马特尔
尊敬的哈珀先生:
有什么理由不喜欢阿加莎·克里斯蒂呢?她的书给人带来了“罪恶的欢愉”:谁曾想,谋杀竟也可以如此有趣?因此,我为您选定了《罗杰疑案》。赫尔克里·波洛,一位著名的比利时侦探突发奇想,要到一个名叫金艾博特的村子里种西葫芦。最终,他归隐田园的计划被一桩突如其来的骇人谋杀案打破。凶手究竟是谁?谜团重重,有待破解……
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一大过人之处(有趣的是,人们从不直呼她的姓氏“克里斯蒂”)在于她的雄心壮志与天赋异禀完美结合。她一生创作了八十多部中长篇小说,却始终没有背离创作初衷。窃以为,要想在文学领域守住自己的一席之地,不仅需要过人的天赋和熟练的技巧,还需兼备相当的自知之明。她这般的坚守不仅留下了一路“尸骸”,更成就了一种艺术的完整性,为一代代读者所推崇。
在第38页,我用笔划下了作者关于乔治·艾略特的一句评论:“乔治·艾略特用来写下《弗洛斯河上的磨坊》——或者什么其他作品——的那支钢笔,再怎么说也只是一支笔而已。如果你是真心喜欢她的作品,廉价版的《弗洛斯河上的磨坊》不是也一样能读吗?”
您也许已经留意到,我给您寄过去的都是些二手书。当然了,这样的做法并不是为了省钱,而是为了说明,二手书与二手车完全不同,前者永远不会失去它最初的价值。好的故事会像写下当天一样顺滑地传递到任一个新读者的手中。
选择这些二手的平装书(即使是新书也不会太贵)的另一个原因是,我喜欢拿着别人读过的书,去想象眼前这些字句曾如何映照在别人眼睛之中。在这幅图景中同一本书在不同读者之间架起了沟通的桥梁,一个文学的同盟随之诞生。
最近,我去了一趟渥太华。其间,我凑巧参观了“劳雷尔之家”,在您之前,我们国家最杰出的两位总理,威尔弗里德·劳雷尔和威廉·莱昂·麦肯齐·金,都曾在那里生活和工作过。那幢官邸的室内装潢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深色的木质镶板、富丽的地毯、华贵的家具,以及一台隐藏的电梯。这样的场景不禁使人想起阿加莎·克里斯蒂笔下的谋杀案现场,正如您手中这本书所提到的那样,两者能够多么完美地贴合啊。
您可知道,劳雷尔和金都是如饥似渴的书虫噢!我用相机拍下了金的书库,随信附上照片。书库也是他工作的地方,这里见证了加拿大是如何一步步走出经济萧条、摆脱二战阴影,并为如今我们那令人艳羡的福利系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金读书的数量之多、涉猎之广令人称奇,其中包括我的挚爱、经典传世著作之一:但丁的《神曲》。此外,还有吉卜林的全部作品,莎士比亚全集,两卷本的路易·巴斯德传记。还有不少关于艺术的著作。一个接一个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历史书籍与名人传记,还有一些像是关于人体和保健的自助书籍。金的书库真是令人过目难忘。当然,还有那架钢琴。
劳雷尔,不仅是一位带领我们国家从自治殖民地走向真正独立的总理,更是一位全情投入的读者。他的藏书规模如此之宏大,以至于金搬进来时,为了给自己的书籍腾出空间,不得不将劳雷尔的藏书大规模托运出去。劳雷尔的这些书籍现今保存在国家档案馆中。
他们何以能读这么多的书呢?或许,劳雷尔和金都是管理时间的高手。当然,他们当时一定没有电视机提供碎片化的信息,否则时间就要被大把吞噬了。又或者,要成为一位受人尊敬、博学多才的绅士,博览群书是自然而然、必不可少的环节?难道说,正是特权人物某种根深蒂固的习性,才使这两位总理可以花费如此多的时间阅读吗?
也许,在当时,阅读的确是属于精英阶层的活动。而如今,情况可大为不同了。在我们这样一个富有、平等的国家,公民受教育的比例已相当高(尽管有些人仍在为此挣扎并亟待我们去帮助),公共图书馆对所有人开放,读书不再是只供精英消遣的活动。在今天,好书可以被任何人阅读、被任何人享有,再也没有等级之分。我居住在美丽的萨斯喀彻温省,它的奇妙魅力之一就是,这里所有的城镇,包括最不起眼的小镇——比如说,只有一百二十六人居住的黑兹利特——都建有一座公共图书馆。就算您想拥有一本书,也不需要很大的开销。书中自有黄金屋,只要花几十分钱,就能拥有一本二手书所蕴含的所有智慧。之后,您所要做的,就是挤出些闲暇时间来品鉴您的投资。
我敢跟您打赌,金在上床睡觉之前,一定曾经喃喃自语道:“是男管家帕克干的,准没错!”
您诚挚的
扬·马特尔
阿加莎·克里斯蒂女爵士(1890—1976) ,英国作家,获奖无数,被一些人奉为“侦探小说皇后”。她的侦探小说名闻遐迩,持续畅销海内外。她塑造了犯罪小说史上两位偶像般的侦探:赫尔克里·波洛和简·马普尔小姐。她在一战期间担任护士的经历使她掌握了大量关于毒药与疾病的知识,并为日后的侦探小说创作奠定了基础。她不仅写了八十多部中长篇小说,还创作了几个剧本、若干篇短篇小说和爱情故事,其中许多故事都被搬上银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