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皮箱子!”
很快队伍就排到了范文林和窦修,一队穿着统一制服,拿着电棍的人守在这里,此刻他们其中的一个人指着两人的箱子说道。
“他们是租界巡捕房的警察,我们先配合一下。”看范文林有些不明所以,窦修凑到他的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随后就打开了自己的皮箱子给他们检查。
范文林闻言也是明白过来,这是要检查他们是否携带武器呢,当即将皮箱子放在地上,打开纽扣,露出里面的两个相机和一堆文件。
巡捕房的人看他们的东西这么简单也没有过多为难,翻看了文件之后就抬手摆了摆,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
“文林,我们先去找个店住下,搞两身换洗衣服。”
进入租界之后,两人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窦修看了看他俩身上穿着的本来是白色,现在已经灰一块、红一块的衬衫,建议道。
“那我可就贴着窦少爷了,我身上可没带钱!”范文林略带轻松厚颜无耻的说道。
范文林的记忆里窦修父亲是南洋商人,生意做的挺大的,听说还支持过国军抗战。加上这些年来他两在一起,范文林也没少在窦修那蹭吃蹭喝,所以这个时间点也不搞什么虚的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确实没钱!
“你这家伙,说什么呢,找打是不!”窦修听到范文林的调侃,当即伸出空着的那只手,从范文林的后面环住他的脖子,笑骂了一句。
……
很快两人来到了一家遂民旅馆,窦修豪气的付了两人各十天的房费开了两个房间,每人每天10个银元,范文林和窦修两人一共200银元。
看到这里,范文林不禁有些感触,他作为记者,还是美国杂志的记者,工资其实不低,甚至可以说比绝大部分人都要高了,换算成国内货币,甚至达到了400银元每月!
但之前的范文林属于文艺青年加花花公子的复合体,不然也不能和窦修一直保持亲密的关系,所以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基本没存下什么钱。
老板是个英国老太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对于两人大晚上的,浑身沾着灰尘、血迹的样子倒是没有觉着什么,想来是近期已见多了这副模样的旅客,大大方方的收了窦修递过来的房费,遂带着两人向楼上走去,顺便给二人介绍了一下她这家旅馆。
遂民旅馆,位于上海英租界的一栋小阁楼,共四层,一楼吃饭喝茶,往上三楼都是住人的房间,近期由于日军的轰炸,上海很多难民都逃入了租界,却意外的导致了租界内的繁荣,人多了,自然要找住的地方,所以很多旅店老板都赚的盆满钵满。
要知道上海之前的房子月租金也就3到4个银元一个月,但现在却涨到了一天一个银元,但就算是这样的价格,每天仍有很多人争先恐后的来此交钱。
范文林跟在房东老太太的身后,一边听她用英语介绍,一边打量着旅馆内的环境及居住的旅客,发现大部分的房间都是闭门状态,显示已经有人居住了,偶尔一两个国人进出房门时看了一眼范文林和窦修,但也没有多做关注。
毕竟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很少有人会对自己以外的事情过多关心。
范文林和窦修的房间在三楼,但并没有紧挨着,而是在斜对门。
临近门前,窦修拉住老太太问了一句“能不能帮我们找两件换洗的衣裳,我们会付钱给你”。
对于此事,房东太太很淡定的应了下来,想是他们也不是第一个提出这样请求的人了。
随后,范文林和窦修分别,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的布置也很简单,一张床,一个桌子,两张凳子,窗户是雕花镂空的,旁边放了一盆小绿植,倒是长得青翠动人。
范文林将自己的箱子放到一个角落里,坐到凳子上,端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随着茶水慢慢的滑过喉咙,范文林慢慢的闭上眼睛,左手揉了揉额头,刚想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到底要怎么办,就突然听见一阵敲门声,同时还响起了一道声音“文林,是我”。
打开房门,窦修手里拿着几件衬衣就径直走了进来。
“房东老太太动作挺快的,不过只有这种了,先凑合一下吧!”
窦修将里面较大的两件扔给了范文林。
“能换洗就可以了,我没那么多要求。”范文林倒是无所谓的接过了衣服,他对于这些倒是不讲究。
“嘿,你当然不在乎了!”窦修颇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范文林。
说实话,范文林身高一米八,面容硬朗,配上这衬衫领带也是活脱脱的一个大帅哥了,虽然现在这个帅哥有些灰头土脸的。
“额!”看到窦修的样子,范文林心里有些古怪,这个年代的人也这么注重颜值了吗?
“好了,别打趣了,你先坐好,我们谈谈重要的事情!”
看到范文林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窦修连忙将自己翘起的二郎腿放下。
“今后你有何打算?”
看到窦修规矩起来,范文林严肃的问道。
“打算?什么打算?”
但这句话却把窦修问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范文林是什么意思。
“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日本人真的丧心病狂,杀我同胞,占我土地,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我当然有,只是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窦修“蹭”的一下站起来,用力的握紧了拳头,但很快又无力的松开。
“我只是一个记者,能怎么办呢,又能改变什么呢?”窦修精神有些萎靡,盯着范文林低声说道。
“国难当头,每个热血男儿当挺身而出,不畏生死!”范文林也坐了下来给自己和窦修倒了一杯水,用力的将茶水一饮而尽,坚定的说道。
“你要参军?”窦修有些惊讶。
“不,我没有学过什么军事理论,参军意义不大!”
“那你是要?”
“我还是会继续当记者,但我希望我报道的对象能够改变一下”范文林手指轻轻的摩挲着茶杯,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