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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卖花姑娘

洗完澡,他们去吃馄饨,四愣子问:“你们感觉到没?洗了澡后,走道时两腿都变得轻松了。”

五鼻涕说:“还真的是这回事,肯定是把身上的泥巴都洗净了。”

六嘎子说:“也可能是汗都出透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洗热水澡,那感觉定会终生难忘。

吃过馄饨,回到铁山家中时,已近黄昏,铁山早已经到家了。

吃晚饭时,铁山问三傻子他们:“今天都去哪儿玩了,有意思吗?”

大家就兴致勃勃你一言,我一语,说到了吃香蕉没剥皮儿,又说了在公园亭子里揍了日本人,后来又说起在澡堂里五鼻涕吃胰子的事……

铁山听了哈哈大笑,接着对三傻子说:“三儿,你初来奉天,干爹本打算引见你和奉天街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认识一下。”

但他又摇头道:“可现在不行,没到时候,得等麻先生和你父兄都到齐了,咱再商量怎么让你在奉天露面。那时,干爹要让你一鸣惊人,成为奉天响当当的头面人物。

“这些天,你们就各处玩玩儿看看,熟悉一下,但还是少惹是非少得瑟。对了,干爹给你们每个人买了新衣裳新鞋,放你们屋里的炕上了,正好你们刚洗过澡,吃完饭就回屋去,挑自个儿喜欢的衣裳鞋换上。进城了,咱也不要让别人笑话是土包子。”

几个哥们儿谢过干爹,吃完饭后,就急着跑回屋换衣裳去了。在家时,他们可是连过年都难得有新衣裳穿呢。

黑娃子也想跟着大伙儿回屋,可跑到半道,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又回来了。

他说:“爹,你说有意思没?澡堂捏脚的大叔,一下子就猜到三干哥有俩爹了。”

铁山一笑:“咋猜得那么准?”

黑娃子说:“因为他看到三干哥有一只脚上长着六根脚趾。”

“哦……”铁山心中顿生疑惑,但表面仍然平静,“你三哥是哪只脚长着六趾?”

“左脚呀。”

“啊?”铁山想起了什么,他沉思起来。

黑娃子的话音又传入他耳中:“捏脚大叔还说,将来三干哥会脚踢他亲爹呢。”

“是吗?”铁山目光一闪,脸上竟出现异样神情,“没说能不能踢死?”

黑娃子摇摇头,“那没说。捏脚大叔说了,这些话都当不了真,让三干哥别往心上去。”

“对对,”铁山笑了笑,“这些话都不能当真,咱们都别往心上去,别往心上去。走吧,你去找哥哥们玩儿吧!明天你姐姐也该回家来了,见到这哥几个,也不知会不会对脾气呢。”

铁山在黑娃子腚上拍了一把掌,“去玩儿吧!”

黑娃子连蹦带跳地跑了。

可他来到干哥哥们的屋里时,却一个人影也没看见。

“人呢?”黑娃子自语着,心里好生纳闷。

黑娃子出门寻找,门外也空无一人,于是他喊:“你们都去哪儿了?”

毕竟他还是小孩子,一下子所有的人都找不到了,心里就发毛,各种吓人的念头全出现在了他脑海中。

就在黑娃子吓得快要哭出声时,突然从劈柴堆后面闪出一个黑影,那黑影没长脑袋,而且裤子在头上,衣服在腿下,一蹦一蹦,向黑娃子而来,口中还发出“嗷嗷”的声音。

黑娃子“哇”一声,坐在地上捂住眼睛号淘大哭起来。

对面的那个身影立刻将头顶的裤子薅下来,跑到黑娃子跟前:“黑娃子,别怕呀,俺是六嘎子。”

其他几人,也都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全围拢到黑娃子身边哄着他:“别哭了,黑娃子,咱们跟你闹着玩儿呢。”

就在大家急着哄黑娃子时,黑娃子突然哈哈大笑着跳了起来,“哈哈,你们上当啦!我才没几八哭呢,早就知道是你们装神弄鬼吓唬人了。”

“我叉,你这孩子也太尖了!”五鼻涕笑道。所谓“太尖了”,也就是“太聪明了”“太滑头了”之类的意思,都是东北土话。

“谁叫你们先吓唬我了。”黑娃子说,接着又提议,“天都黑了,咱们趁天黑玩儿藏猫猫行不?”

三傻子说:“行,咱玩儿藏猫猫!”

“藏猫猫”就是捉迷藏,本来三傻子他们这些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已不屑玩儿这种小孩子的游戏了,可为了哄黑娃子开心,他们还是玩儿了起来。

反正铁山家院落大,房子多,下人们也不管他们。

次日早上,三傻子早早起了床,他要到昨日相中的奉天公园林间空地去练功。

其实铁山家院子里也可练功,前院有石锁、石壶之类练臂力的器械,还有木桩、假人等练功设施。

但三傻子不想影响别人,毕竟城里人习惯晚起。

三傻子还曾担心自己找不到去公园的道,可他出门不远,就遥遥望见公园的高大门柱了。

那时,奉天高楼大厦并不多,那高高的门柱就很显眼。

一路小跑着到了公园门前,虽然人影寥寥,但已有早来的山里姑娘,拎着柳条篮子在卖花儿。

她们的篮子用一块干净的布半遮着,另一半露出艳丽的鲜花儿。

卖花姑娘口中喊着:“要花吗,要花吗?山里的兰花……”

“要花吗,要花吗?杜鹃花儿五毛钱一把!”

有一个姑娘没有吆喝叫卖,而是将花篮放在地上唱着小调:

……

花儿真好,

价儿真巧,

春光贱卖凭人要。

东家嫌少,

西家嫌小,

楼头娇骂嫌迟了。

春风潦草,

花儿懊恼,

明朝又叹飘零早。

浓妆也要,

淡妆也要,

金钱买得春多少。

……

买花人笑,

卖花人恼,

红颜一例如春老!

在卖花姑娘的歌声陪伴下,三傻子跑进了公园,又沿荷花塘跑了一会儿,便进到树林里。

林间顿时风声乍起,仿佛猛虎入林,那是三傻子旋风腿掀起的风。

他从那块空地,一路旋着,直到水边。

他旋起的风,将平静的水面掀起了波澜。

小桥栈道上来往于湖中“澄心亭”的游客都觉奇怪,也没觉有风,水面为何突泛涟漪?

三傻子收住架势,公园门外卖花姑娘们的吆喝声远远传来,他沿湖向园外奔跑。

刚到公园门口,忽见那些卖花姑娘挎着花篮仓惶奔跑,边跑边喊:“快跑吧,他们又来啦!”

“大倪二倪,来了就扒一层皮!”

……

有的姑娘惊慌中跑掉了鞋子,有的跑丢了花儿。

不远处,两个痞子手持短棍,正大步流星赶过来。

而那个唱《卖花女》小调的女孩儿,才跑几步,就跌倒在地,篮子里的花儿洒落一地,她刚站起身,已被两个痞子抓住了。

“臭丫头片子,跑哇,看你往哪儿跑?”其中一个尖下巴的痞子揪着姑娘的头发凶巴巴地骂着。

另一个鹰勾鼻的痞子用短棍指着跑远了的山里姑娘们喊着:“叉你妈的,下回见到你们加倍重罚!”

然后,又不怀好意地盯着被抓住的姑娘,用短棍轻轻磕打着自己的另一只手掌,“把钱拿出来!在这儿叫卖还想不交钱?”

姑娘战战兢兢语无伦次地说:“那个……那个……人家连一把花儿……都没卖出去呢……没钱……交……爷……我送你们两把鲜花吧。”

“咱要那几八玩意儿干吗?搜身!”尖下巴痞子一脸色迷迷的坏笑。

“啊,不要!不要!”姑娘带着哭腔叫着。

但两个人已经在她浑身上下摸索起来,两双大手还故意捏捏她的胸,掐掐她的屁股。

“哈哈,挺肉头的一个丫头,摸着就过瘾。她身上还真没钱,不如让她去陪咱大哥喝半晌茶抵债吧。”鹰勾鼻嘻嘻笑着。

“不要……我弟弟病了,等我卖花挣钱回家抓药呢,求你们放了我吧!”姑娘的眼泪流了下来。

这时,已有人在围观了,一位老者劝道:“年轻人,放过这丫头吧,都是穷人,不容易。”

尖下巴说:“谁容易?咱哥俩也不容易呀!要是今天收不上来钱,王大胡子还不打断咱的腿?行了,你少管闲事!”

人群中有人议论:“这半个多月了,不知哪来个王大胡子,天天派一帮小子来敲诈勒索小商小贩,说啥玩意儿是来收佣的,没有一点儿王法了。”

“皇帝都没了,还他娘的有啥王法呀?有王八还差不多。”

当然,他们也都是小声叨咕而已,没人敢大声说出来。

“走,带她去见王大胡子!”尖下巴薅着姑娘的头发拖拽着。

“不……我不去……放开我呀……”姑娘哭叫着。

“不去不行,咱哥俩没法交代。”鹰勾鼻也推搡着姑娘,还趁势踹了她屁瓣一脚。

“我叉,耍流氓啊!”在一片低声议论中,有个人的粗声大嗓压倒了其他声音。

“谁,哪头驴叫的?找不自在呀!”尖下巴厉声道。

“俺呗。”居然有人挺身而出,众人望去,原来是一个虎头虎脑的乡下小伙儿,这正是敢惹事又不怕事的三傻子。

“哪冒出来的土包子?”鹰勾鼻打量着小伙儿,“谁家裤裆漏缝了,把你露出来了?”

话音刚落,“咣!”鼻梁上就挨了一拳。

“咔!”鼻梁骨被击碎了。

“呜……呜……”鹰勾鼻捂着脸弯下腰去。

“拳打这种鹰勾鼻子最好玩儿。”三傻子咧嘴一笑。

“啪!”鹰勾鼻脸上又挨了一脚,倒在地上哼哼唧唧爬不起来了。

尖下巴放开姑娘,挥着短棍想扑过来,三傻子一抬脚,踢中手腕。

棍飞,腕断。

“哎呀哎呀……”尖下巴捂着断了的手腕哀号。

三傻子笑呵呵地问:“俺是土包子不?”

“是……啊,不,不是!”尖下巴龇牙咧嘴地应着。

“赶紧向这位小姐姐赔个不是!”三傻子喝令道。

“这……”两个人似乎不太情愿。

“这你妈个蛋,咋的,俺的话不好使?”

姑娘赶紧说:“不用了,不用了!”

又小声对三傻子说,“他们是大倪二倪,在这一带很有势力的。”

她好像很怕这两个人。 4hF3tW/uskaDfrBBTPsEzUenNgXKlGZw2HlKv1AHfloPoZ3wfW/QHm4cty/JXBo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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