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形容特别形象,如果将国家比作一本足够厚的书,那么对于当下的中国而言,不管翻开那一页都是残破不堪甚至还沾满着已经看不清字迹的血。横瞧竖瞧,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脸上已经开始流淌鼻涕与眼泪。
张曲再次来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到了才得知方梁已经被抓走了。
张曲再次来到门口,这次警卫已经戒备的围住了他。
警卫直接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曲从内口袋掏出身份说:“中统局人事科调查第五组组长,张曲。”
两个警卫面面相觑,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带我见校长。”
说完张曲已经走进了学校,身后的警卫急忙跟来,一直到校长的办公室都没有任何的阻碍。
张曲敲门进入看着年老的校长坐在办公桌前说:“你好。”
校长看着张曲实在没办法认出眼前这个人。所以问道:“你是…”
张曲笑道:“校长,我是过来调查的。”
年老的校长又开始警戒,他皱眉说:“怎么?又想过来抓学生?”
张曲急忙摆手说:“校长你误会了,我就是想问一下关于青志报的其他社员还在不在?我们进行调查有些事情想问。”
“青志报?这种报社早在前几年就停止了。”
张曲疑惑的问:“停止了?”
校长点头说:“现在的孩子做的事情不会考虑后果,继续创办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危及他们的生命。”
“可是我听说报纸还在发放。”
“还在发放?”校长皱眉想着说,“一定是学生们自己攒的费用自己去出的,现在的孩子们真的是…”
可以看出校长真的在为他自己的学生担心。张曲再次问道:“校长,你是否记着有个长得不高的,带着很厚的眼镜片的一个学生。”
“这个…”
“看起来长的很有种小人的感觉。”
校长笑着说:“你说的是吴有志吧?这小子经常在我这打小报告,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
张曲急忙接着说:“那现在这个学生在哪?”
“就在班上上课,这样,你在这等着。我去叫老师叫他。”
张曲点头,之后又安静的坐在座椅上等待着铃声。不管从任何角度看,他的长相比他如今的礼貌程度有很大的差别。校长再次在心中说,一定不能以貌取人。
“长官?!”
吴有志刚踏进办公室就看见张曲在那坐着急忙跑了过去,很显然他知道自己举报得到了很大的重用,现在过来再次进行嘉商。
“啪!”
过来张曲就是响亮的一个耳光。扇的整个办公室都响着回声。校长一脸震惊。
“看看你做的事情!”
校长皱眉再次急忙的走过来看着吴有志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有志捂着脸哭丧着说:“我也不知道啊,这…我没做什么事啊。”
“没有?”张曲黑着脸看他,让吴有志发怵,“就因为你的虚假举报,多少学生跟着遭殃?多少学生没有办法上课?你负担的起这个责任吗?!”
校长猛的举手指着吴有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原来是你告的?!”
吴有志委屈的继续说道:“不,不是,他们就是这么说的,说要反对政府,到天津进行起义。我都听到了!”
“放屁!在这么谎话连篇我现在就抓你!”
一声怒吼吴有志已经吓的没有了神志,如今张曲站在那里宛如人形凶兽。
校长推了一下吴有志说:“快跟这位长官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吴有志已经苦出声来说:“我就是听到了他们再说…说什么关于订车篇的事情…”
“订车篇就是参与反政府活动?!“
“不,不是…“
张曲看向校长,认真的说道:“现在我必须带他去局里核对情况,这对你们学校以及方梁同学的安危有很大的作用。“
校长看着吴有志愤恨的说:“快点带走!你嫉妒方梁同学这大伙谁都知道,你在我面前打的小报告我就听听。吴有志你真是没一点概念啊!要是方梁同学有什么生命危险可怎么办?!“
吴有志已经瘫坐到了地上,脸上呈现出复杂的表情,但是看着站在身边的张曲又再次没有开口。样子看起来像是在认错。
张曲不再说话,直接一手提起吴有志就往外面走。
“校长不是这样的!校长!我要告诉我爸!校长……“
警卫再次拦住了张曲,可此时的校长已经出门专门打了保票说:“让这位先生带吴有志出去。“
之后再次转向张曲说:“先生一定要给方梁同学一个交代!我们学校的学生一向是诚恳的,除了…这个孩子!“
吴有志绝望的看着校长,之后再也没有挣扎。在张曲的强行拉扯下一步又一步远离了学校。直到警卫看不见他们为止,张曲带着吴有志拐进小巷。
张曲阴着脸说:“我要你去局里给方梁做保释。“
“爷,长官。这我真的做不了,是我告的啊。要是我再去,局里抓的人就是我!“
看着吴有志连忙摆手,张曲再次握紧了拳头说:“你不行也得行。吴有志,你知道你现在做的是什么事情吗?这是卖国!“
“爷…我就是赚两个钱,你就是说我卖国也好,我去了中统根本是活不了啊。“
张曲皱眉,看来吴有志已经做好了打死也不去的准备。抿嘴,再次开口:“你放心,这次你进去不会有任何闪失。局里有人保你。“
“这…“
还不等吴有志反应过来,张曲已经将自己兜里的攒了一个月才能得到了袁大头掏了出来。吴有志的眼睛瞬间瞪直了。
“我就在你身边,如果方梁放了我当即给你。如果要是没有做到。你不仅要死在牢里,而且一份钱得不到。“
吴有志咬牙说:“爷,你说的可当真?“
张曲认真的看着他点头说:“当然。“
“走!“
乔丘看着窗外,不一会就看见了张曲一个人绑着一个学生走了进来。乔丘急忙回到自己座位上翻开办公用的书稿认真的看着。
终于传来的敲门声,乔丘喊道:“请进。“
张曲直接推门走进办公室说:“乔组长,我已经抓来了真正的犯人。“
乔丘抬眉说:“哦?是他引起的活动。“
张曲摇头说:“不是,一切都是他的诬陷,方梁同学为了保护同学的正常上课才说出自己才是真正的主导人。不信你问。“
乔丘看着这个不高的男生,不等乔丘开口男生已经哭着求饶道:“长官,一切都是我不好,我就不该起小人之心,方梁同学是无辜的,都是我胡编乱造。“
乔丘皱眉说:“之前你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哎呀…“吴有志继续苦笑道:”我那次不是见钱眼开了嘛,长官,我之后回去越想越不对,这一切都是我做的鬼,还请你放了方梁同学吧!“
乔丘看着张曲,这次的张曲没有说一句话,感觉两人之间形成了一堵莫名的墙壁。
“你确定?“乔丘再次问道。
“千真万确!“吴有志一个劲的点头。
乔丘听后就向门外的警卫喊道:“来人,将他带到后牢!“
吴有志看向张曲,此时的张曲没有再看他一下。
吴有志突然有种诡异的感觉上身,叫道:“爷!你得救我啊!你得救我!说好了的!“
直到吴有志被带到了门外,声音还一直在走廊里回荡。
乔丘皱眉看着张曲说:“到底怎么回事?“
“一切像乔组长看见的,是中统抓错人了。“
乔丘走来几乎贴在他身上,压低喉咙吼道:“张曲!就凭你这小聪明根本不可能骗的了中统任何一个人。“
张曲就行面不改色的说:“一切都是他亲口承认,乔组长,证据确凿还是放了方梁同学吧。“
乔丘皱眉,看来张曲已经打算彻底与自己划清关系,可是这种关系怎么可能划的清!
“来人!放了方梁。“
方梁颤颤巍巍的走出中统局的大门,仅仅一天就因为牢房的阴冷和饥饿已经被人摧残的不成人样。头发不再是精心打理的贴在头上,已经乱的跟茅草一般炸起。脸颊上的颧骨也被明显的显现出来。他抬头看见门口站着的张曲。
张曲走来说:“回家?“
方梁思考了一会,点点头。张曲一手搭在他的肩上扶着他开始走出了邮政大街。
窗口上的乔丘如今没有任何的表情,也做不出任何的表情。身后已经传来吵闹声。
“乔丘!乔丘!“
林青已经破门而入,瞪着眼睛看着乔丘吼道:“老子好不容易抓的人!你说放就放!“
“林青?“乔丘笑着走来,”找你找的很是辛苦。“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给我说清楚,到底为什么放人!“
“因为有人报错案了,现在那个人就在后面,不信你可以自己审问。但是应该问不出什么,现在又反悔了。这样反复的一抓一放不怕丢尽专员室的脸?“
“你就不怕乔岳追问?我告诉你……“
林青咬牙还要说什么,乔丘已经走来了。低头看着他说:“乔岳?周文走了,你还在,说明什么?你就是个弃子,念在乔岳的情面上你还能叫两声。在我这,你不加紧尾巴再跟我吼一下,我就扯了你的舌头!“
林青向后退了两步,此时光线照射的阴影下只能看见乔丘的轮廓。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终于在一片寂静声种,门再次开启后关上。再次留下乔丘一个人。
张曲…生死都是看你。
“还是先休息吧。“
方梁看着张曲,张曲说的不是疑问句,面无表情的说出命令。
“你到底为什么要救我?“
张曲看着窗外,此时的天空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佑国的事情,我来替她做。”
“你?”方梁惊异的叫道,“你来代替佑国?”
张曲点头说:“明天开始,告诉我你们的计划。”
方梁没道理的笑了起来说:“不,你先等等,我听佑国说你跟连书都没看过。”
“有什么问题吗?”
张曲看着他,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方梁也冷静下来说:“我懂了,这就是佑国答应不去的条件吧?”
张曲默默的点头。此时房间再次安静下来。他才发现方梁的家里没有任何的人。
“你家里人呢?”
方梁看着空旷的房间说:“从东北来的,父亲饿死在路上,母亲被抢了做小妾。我是母亲最后一个请求。让我能坐车来到这里投靠舅舅。”
张曲没有再说话。他一个粗人,学不来怎么安慰他。但他知道这种心情。看着佑国躺在床上也有这种较轻的触动。
“睡吧。明天再说。”
“嗯。”
距离12月9日还有三天。
方梁拿出地图指着说:“从这到北平足足需要好几个时辰。我们让同学们准备好了口粮。但是发车的车票只有两个时间,一个在晚上,一个就是早上。”
张曲思考说:“还是晚上出发。”
方梁皱眉说道:“那时候也考虑到这样的事情,但是佑国又说如果晚上走,那么是否能回来,包括如果闹大了学生应该睡哪?这些都是问题。”
张曲疑惑的问道:“这些你们还在考虑吗?”
方梁点头说:“没错,毕竟这次的集合范围之广,人数之多,我们不敢无法预估到时候的情况。”
“佑国是怎么说的?”
两人同时笑了笑说:“到时再说。”
没错,以佑国那种性格,就算是有问题也不会让任何其他人来解决。但是如果处理不好就会危机所有学生的生命。这件事情必须要解决。
张曲说:“这种事情我来解决。还有什么问题。”
“领导人。”张曲说,每个学校都是自己代表人,到时候统一口号以及游行路线的指导都是要代表的,主要领导者会下发指令给这些领导人。本来是佑国担当这个角色。”
张曲没有犹豫直接回道:“这件事情还是你来。关于同学的生命安全以及生活保障交给我。”
方梁看着张曲说:“怎么这次的见面反而像是变了一个人?”
张曲失神,看着方梁说:“要是佑国来做,应该会更加好吧?”
“不会。”方梁冷静的说,“这次去要不是她生病我担心由于她包揽过多的事情反而会办不好而遭来抱怨。会打击学生的热情。”
“可是……”张曲再次皱眉看着方梁问,“你们又是为什么非要去做这样的事情?仅仅是因为自己年轻?为国付出?”
方梁放下手中的地图说:“你可知道,真正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什么?”
张曲没有说话,就是看着方梁。方梁用手指将中国彻底笔划了整整一圈。在有手捂住了鸡头说:“咱们只能算这个地方的一个芝麻。而日本人,在一夜之间就占领了整整一个鸡头。占领之后就是烧杀抢掠,就是夺妻杀子。”
方梁再用另一只手遮住了鸡的胸口说:“如今他们要占领这片地方,比起鸡头,他们要建立新的国家,要生生从国家里撕出巨大的伤口,夺走我们自己的人民,我们的财富,我们的土地。你可以没有感觉,可是那边的人,就是被日本人再次统治,他们会失去语言,会失去自己的习俗。他们也是学生,但是不能在读着关于中国人应该读的书。比起鸡头的杀光,他们要做的是从精神上杀光我们。你能想象你的后代出生说着日本话吗?”
张曲看着地图上被遮住了地方。看了很久。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样的情绪,他的父母还健在,他还有着不会饿死的工作,他看着街上快饿死的行人也不会也半点心痛。因为他还没有发现,他们来自何处,生在何方。不是一生下来就应该死去的。
方梁放开两只手,即使可以看清整张地图。但在脑中都会反复的想起被捂住无法看清的心情。
方梁看着呆滞的张曲继续说:“你可以不知道字怎么写,甚至不读任何一本书。但是至少你应该知道,这块地方以前是叫中国。”
一种莫名的羞愧感涌上心头。自己是怎么敢一遍又一遍的在菜子面前说出自己去过北平的。在那种地方无所事事,浑浑噩噩的带了一个多月,就轻轻一笔带过。
张曲第一次感到了无知的悲哀。
12月7日
“同学们,佑国同学因为身体的原因无法继续跟我们去参加游行活动!”
场面一下炸开了锅,方梁已经猜到了这种情况,因此提高了一个声音。
“但是大家不要担心,这次的游行,佑国同学请到了张曲先生。”
张曲不习惯的走上台,在下面站着下一百的学生。
“我叫张曲,佑国的未婚夫。”
这次的吵闹是方梁没有想到的,主要指的是连自己都不知道张曲已经跟佑国有了这层关系!
张曲咽了口唾沫继续说:“我不是很懂学生,更不懂这样的游行又怎么样的作用。但是我知道你们是对的!佑国也是对的!”
场下没有了声音。张曲继续说:“是我阻止了佑国,但我无法阻止你们,这几天我明白了一件事。这种事情,要我这种人来做是不行的,要其他人做也是不行的,只有你们,只有你们这群有文化的学生能够说清楚,讲清楚,看清楚。这个国家真正需要什么,并且来告诉我们应该做什么!但我还知道,这次的活动一定会流血,会有反抗就一定有压制。我代佑国再次询问大家,是否真的决定参加这次活动?”
场面变的寂静,这种可怕的寂静在夜晚会让人发怵。这不是佑国问的,甚至不是张曲一早安排好的,是站在这个台上,看见了一副又一副的稚嫩面孔,是听见了他们的声音,自己反而变的害怕。自己是否能做到真正的保护……
“这位大叔!既然来了,就没想过放弃。”
方梁急忙纠正道:“张曲先生还年轻的很!比起佑国还小一岁呢!”
“这未免也太显老了吧?”
场内有开始哄笑一片。到处都是笑声。
“我们不会后退的。”
“再退还能退到哪?”
“若使吾辈人才辈出!“
“断头流血义不容辞!“
此时中统局,林青对面坐的吴有志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
林青笑着说:“其实我们也不想这样做。“
“别,别。“此时的吴有志已经彻底没有任何知觉,直面他的就是死亡。
“有志,你最后再告诉我一遍,到底有没有这次的活动?“
吴有志已经点了不知多少次的头,甚至已经磕破了头皮。现在,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
“这次点头,就可以回家了。“
吴有志看着林青,眼球终于松动。
“是不是带你过来的那个人撒谎?“
吴有志点头。
“是不是他要你来做证人还用钱来贿赂你?“
吴有志再次点头。
“那你再次告诉我,他们到底多会出发?“
吴有志撕扯着已经裂开伤口的嘴唇说:“九号…“
林青拍着他的肩笑着说:“好,你做的很好。“
“儿啊,我的儿啊!“
终于,那道牢门打开,门口的男人已经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1935年九月8日
“你要去…“
张曲像是平常一样坐在佑国的床前给她削着水果。
佑国生气的说:“到底要不要去?“
“去。“张曲笑着说,“现在要我去了?”
佑国赌气,小声说:“又不是不让你去。但是你要知道你去了后果是什么。”
“我知道。”张曲看着她继续说,“后果是咱两就能结婚了。”
“说的不是这个!你应该清楚中统局是不会让……”
张曲打断她说:“那就离开这座城吧?去任何地方,其他地方。我现在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样算是为着这个国家,但我知道,现在我就是你,你需要我。”
佑国平生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撇嘴道:“你说的都不对。这是要命的。为了这个国家,是要命的……”
最后这句话不知是给张曲说还是给自己说。两人沉默,张曲拍拍衣服起身。
“我走了,等我回来。”
佑国点头。目送张曲一直走出了病房。
苏右枝就在走廊外等着说:“佑国跟我说了你要干什么。至少别做傻事。到现在就很好了剩下交给方梁,你还能继续在中统呆着。”
“大嫂,我已经决定陪着佑国去做正确的事情了。”张曲认真的看着苏右枝说,“她是对的,我应该要做。就这么简单。”
当晚,火车站灯火通明。
“报告队长!人员部署完毕!”
林青点头说:“一切做好准备,从今天起到明天整整一天的时间对车站进行全体戒备!”
“是!”
方梁咬牙,再次从暗处跑回家里。
看着张曲在院中踱步摇头说:“还是不行。”
“人手有多少?”
方梁烦躁的说:“这不是人手的问题!张曲蛮力解决不了问题,只要有中统局的人在那,就有权利去将火车停下。我们根本上不了车。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去了。”
张曲皱眉,一个箭步过来攥住方梁的衣领说:“什么意思?”
“不要去了!”方梁大吼,“我们不去,游行照常举行,只要有这份心就好了。而且我们也担当不起同学们的安全。”
“你跟我说这个?”张曲的模样已经变的凶恶,“每一位同学,只要能坚持到现在,都是做过充分的思想准备,甚至是做到了充分的觉悟!你说不去就不去?如果我们不做好觉悟,打击的就是给他们的信心。就是他们的爱国情怀!”
“那你说怎么办?让学生硬闯?!让他们死在车站或是全部逮捕?张曲!这都是一条条的生命,他们的知识与文化都可以为了未来的中国做出更好的贡献!”
院里再也没有了声音,离火车到来,仅仅只剩下一个小时。
“方梁同学?张曲先生也在啊。”
从门缝中露出一个脑袋,应该是其中的一名同学。
“我听说车站已经被中统的人全部把守了,进入的都要被查证。”
方梁点头笑着开口说:“可能,去不了了,这样做太过于危险。”
“啊,这样啊。”明显可以从他的脸上露出了失望,但依旧笑着,“佑国同学说,这次关乎着华北整整五个省的大事件。佑国同学说,如果我们去的话,那边的学生一定可以感受到各地学生的关注。这也是我们的作用,让他们知道,中国还在看着他们。”
方梁咬牙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再来多少人,都无法打破这个院子里的寂静。张曲终于感受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无力感。张曲低着头,每一次乔丘化险为夷,顶着比这还要大的压力,是怎么样做到……
张曲知道,这是永远超不过的,不管自己怎样改变都没有办法做到蜕化。自己的愚蠢,笨,无脑。其实这么一想,根本也不可能一个人完成这个任务…还好自己一早跟乔哥撇清了关系,就算自己死到他的面前,也不会让他受到任何损失。
“张曲!”
突然传来一声叫喊,从门里有走进来一个更小的身躯,张曲定睛一看竟然是苗圃剩。
“带好你的人,乔队已经开始交涉了。”
“乔哥…”
苗圃剩皱眉说:“还在等什么?”
张曲急忙点头对方梁说:“快去叫同学到车站门口集合,用最快的速度上车。”
方梁点头就和另一位同学跑了出去。张曲想要再问苗圃剩其他的问题,苗圃剩却打住了他。
“你也快点,不是要帮助他们吗?”
“乔哥这样做是要被追究的!”
“张曲!”苗圃剩虽然小,但是声音丝毫不弱于他,“现在你要做的是去想着如何照顾好那帮孩子!“
此时车站。
“你有搜查令吗?”
“我已经得到了…”
“有吗?!”
林青咬牙,脖子已经暴起了青筋说:“乔丘!别以为老子怕你!你记住了!我现在是照着中统局的意思办事!”
乔丘笑着拍拍他的肩说:“林老弟,没回这么主观臆断根本做不成大事,你不经过局座申请就带枪来这,我现在奉命抓你回去!”
“不,不可能…”林青显的慌乱,“我跟乔岳组长打过招呼!”
“你的意思是乔岳比局座的命令都大!”
“不不…”
“那就给我滚!孙臣出列!”
站在林青身后的孙臣一步跨出队伍。
“听我命令,命你队现在缴了全部专员室的枪回到局里待审!”
“是!”
林青开始凌乱,就在这一刻他看见有一股人向这边走来。他突然看见,在这个人群中竟然还有一个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张曲…张曲!”
他开始嘶吼,混乱,要冲破人群抓住他!
“闭嘴!”
孙臣已经一拳打在了林青的面门,一股子血腥从鼻腔里窜出,嘴里也充满了恶心的血腥味。
孙臣看着乔丘,乔丘轻微的点了下头,投来感谢的目光。
这一股人,很快消失在车站。
张曲回头,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乔丘,迷茫还有一阵又一阵的温暖在心头涌现。突然他看见了什么,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乔丘的右手做着挥动。让张曲又好笑又想哭。
“张大哥!你做这里!”
“说了人家比你们佑国学姐还小一岁!”
“哎呀,习惯了习惯了!”
众人已经开始大笑,在他们眼里,这个已经显出沧桑的男人已经给了他们强大的安全感。
张曲趁着黑暗急忙擦去眼泪。坐到方梁身边。
“张大哥,你知道吗?我们要去见知名大学的同期校友了!”
张曲疑惑的看着他们的憧憬的眼光。
方梁解释道:“一次次的献出生命的不是我们,而是一直处在日军与国民党管控下的他们。他们真的在用生命去对抗!”
“没错,五四运动我们还没长大,现在终于到了利用我们的时候了!”
“张大哥,你不知道五四运动吧!”
“张大哥你知道日本人从哪里开始屠杀我们老百姓的吗?!”
亢奋的因子无法使人入眠,一直到了拂晓,车厢里依旧停不下讨论。
“是天津,天津到了!天津到了!”
众学生急忙看向窗外,张曲也急忙看着。这一次他的心情完全不同于上一次。无法言说的澎湃,在他的内心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