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研究中的发现或理论并不能完全解释生命的奇妙以及它的发展。但它们确实展示和说明了这些事实。这些为我们提供了足够的数据,使我们能够看到生长是如何发生的。每一个新发现的细节都显示了一种新的认识,但人们并不能解释它。这些现象可以被充分地观察到,它们解释了日常生活中的事件。例如,我们观察到的一件事是,建造计划只有一个,所有动物的生活都遵循它。这里我所说的计划并不是我们所能看到的就像起草者所列的计划那样可见。在我们面前所呈现的细节都是遵循着特定的不可见的计划在发展。这项计划可以在胚胎的物质形成中看到,儿童的心理发展也遵循它,这项计划也同样在社会中可以被发现。如果我们观察不同动物的胚胎,就可以发现所有的动物都在执行相同的计划。这并不是一项新发现。图 5 呈现了三种不同动物的胚胎处于两个不同阶段的图片。
左边是早期阶段,右边是晚期阶段。这些动物分别是:由上到下人、兔子、蜥蜴。正如图中所呈现的,脊椎动物在形成自我意识前都经历相同的形式和发展阶段。比如,在胚胎发育的这个阶段,人与蜥蜴是惊人地相似。然而,当胚胎完成发育时,差异是巨大的。所以,有一个阶段所有的生物都是类似的。
图 5 胚胎形式
我们同样可以确定地说,从心理学角度来讲,所有的人类个体在某个阶段都是相似的。当我们说到新生儿是一个心理胚胎时,我们认为所有的新生儿都是相似的,因此对待这一阶段的所有儿童的方式都应该是一样的。每个人在特定的化身阶段,都遵循相同的化身方式,所有人都有相同的心理需求,所有人都经历相同的建构成人的过程。不管这个人从儿童发展成什么类型的人,无论是天才还是普通人,圣人还是杀人犯,每一个人都要成为他最终的样子,都必须经历这些成长阶段。我们所要思考的是化身的过程,因为我们都不能事先预计自己将成为什么样的人,所以我们也不能实施干预。首先,我们并不知道化身的结果;其次,即使我们知道了,也没有能够实现的力量。我们必须集中精力,全神贯注于那些适用于所有人成长的法则。
这促使我们思考关于教育方法的问题。教育必须有也只能有一种方法。这个方法可以帮助所有生命个体天性的成长与发展。这并不只是个观念,而是个事实,是一个具有充分依据的事实,这并不是由哲学家或思想家思考出来的教育方法。唯一能够支配这种方法的是自然本身,它确立了某些规律,给成长中的个体存在注入某些需要。教育的目的是满足这些需要,辅助这些规律,这些规律必须能规定教育的方法,而不是一个哲学家的聪明的想法。
最特殊的是生命的最初几年。之后个体开始出现差异,但并不是我们导致的差异,我们甚至不能触发这种差异。在个体的体内,有一个在自发地成长的自我,独立于我们,而我们并不能为此做什么。比如,我们并不能造就一个天才、一个将军或一个画家。我们只能帮助想要成为将军和领导者的人意识到他的潜力。不管他们是做什么的,不管他们是领导者还是诗人、画家或天才,或者仅仅是普通人,都需要经历这些阶段:出生前的胚胎期,出生后的心理胚胎期。我们所能做的仅仅是消除障碍,以帮助个体意识到神秘的未来是能够实现的,因为通过消除障碍,未来才能更好地实现。
我们称这个自我实现的基本努力为“化身”。有个比较实际的观点:每个人都要经历一个相同的化身的过程,教育的目的是帮助这个过程顺利完成。
图 5 中的 3 个胚胎非常相似,但当它们完成发育时,互相之间又非常不同。现在让我们看一下众多的思想家所争论的关于胚胎发育的问题。我们看到的是非常惊人的:基因的存在,敏感点的存在造就了器官,之后形成的两个系统——循环系统和神经系统,它们将所有创造出来的东西紧密地连接在一起。这些器官都建立联系之后,出现了更神奇的事。它们不仅仅是被创造出来的、彼此之间能够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器官,更重要的是这些器官都是自由而独立的。不仅是把这些器官相互联系在一起,而且在生物体内相互联系的这些器官又都形成了各不相同的个体:每个个体都有自己独特的特征。这是最神奇的。科学尚未解决这一问题。进化论是存在的,但还只是理论,有待更进一步探索。观察揭示了众多事实,但有时并未给予解释。只要还没有解释,这就是一个空缺,而这很重要。认识到还有空缺这一事实也是很重要的。比如,如果我们接受了进化论解释的所有事实,那么我们的智慧将会被搁置。一旦我们注意到还有空缺,智慧就将继续工作下去,从而发现合理的解释。这些空缺引导人们去思考、去研究事实,直到有了新的发现,填补了空缺,知识又向前迈进了一步。
最初被公开的发现是费城实验室的生物学家们于 1930 年提出来的(对于胚胎学来说,这是非常重要的一年)。美国的这些现代化的实验室有非常好的设备,每位科学家都可以投入地研究某个特定领域。有一项针对某种低等两栖动物的研究持续了七八年,这个科学家研究这么长时间,是因为他发现的事实与当时的科学理论并不相符。现在完整地解释这个科学家发现了什么有点枯燥,也不易理解。此处只简单提一下。这个科学家发现,最初形成的部分是那些指导个人功能的部分,而执行器官是后来形成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有神经系统,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大脑,在我们的大脑中有些特定的部分,每个部分都与某个器官相联系。大脑中有个处理视力的部分,被称为视觉中枢。现在,科学家们发现,神经系统中指导视力的部分是先形成的,比眼睛形成的时间早很多。这与之前科学的发现相反。于是,他得出这样的结论:动物的心理部分是早于个体本身形成的。比如,动物的本能在动物完成身体构造之前就已经存在了。这意味着代际不仅涉及身体和不同的内部器官,还涉及每一种动物的心理和本能,而且这些动物的习惯在器官形成之前就已经固定下来了。
这是比较新的观点。动物的本能在神经中枢中确立,比器官形成早得多。如果心理的部分是先存在的,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器官自身完成建构,将它自己融入心理和本能的建构中。推理的方法引导我们得出这样的结论:动物在出生前就已形成习惯,器官的构造是为了最好地满足这些习惯和本能。因此根据这一最新理论,自然中最重要的是习惯,是动物的习惯。有趣的是,不论哪种动物,都能根据自己的本能发展出最适合的器官。这个新理论来自多年的研究和对事实的观察,而不是来自预先确立的观念。由此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如今动物的习惯比身体的构造更为重要,而以前人们关注的中心是身体的构造。这个代际的事实使用“行为”这一词语来表示,包含了习惯和所描述的动物的习惯。在现代的书中,尤其是在美国,这一新理论被称为“行为主义”。这给科学带来了新的曙光。以前的观点认为动物为了适应环境而形成他们的习惯,而这些观点已经逐渐消失了。以前的理论认为是成年个体的愿望触发了必要的改变,为了能让个体更好地适应环境,动物为了保证生存做出了努力,这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导致了代际间的变化,并逐渐导致了物种的改变。而不能做到这样的物种就灭绝了。这被称作“适者生存”。这一理论认为,通过几代人的不断努力,一种完美状态就会出现,之后这种完美状态会继续传给下一代。
这个新的理论跟这些完全不相关,而是强调了动物的行为在其习惯形成中的核心作用。我们所观察的事实显示,动物只有在适应其行为模式的努力尝试中才能成功。成功地在环境中实现其生命体验的动物,是沿着其行为的方式去做的,让我们通过一个例子来理解这一现象。比如说奶牛。它们是比较强大且强壮的动物,在地球的地质历史中,是可以追溯它们的演化过程的。当地球上长满植物时,它们开始出现了。有人可能会想,为什么这种动物给自己限定了只吃草,吃这种最难以消化的食物,以至于为了消化它,这种可怜的动物还得拥有四个胃。根据以前的观点,如果这是为了生存的自我保护,那么,在周围还有很多更容易消化的、丰富的食物,非常简单也容易获得时,为什么没有选择吃这些呢?如今,几百万年过去了,我们发现在自然环境中的奶牛依然只吃草。它们低着头站着,不停地咀嚼,我们很难看到奶牛抬起头,几乎看不到它们美丽的双眼。即便有时看了你一眼,它们也会立刻低下头。如果仔细观察这种动物,你会发现它们都是吃掉草的根部以上部位,从来不会将草连根拔起,就好像它们知道为了让草存活,就只能把靠近根部部位的草咬断,这样草还能在地下继续生长,不然草就死了。这些草的根部不断扩张,覆盖更广的土地,草在更远的地方生长,而不是死亡。如果你研究进化的历史,你会发现,在地球历史较晚的阶段草才出现。而且你还会发现草对其他植物的重要性:草将松散的泥沙紧密连接在一起,否则这些泥沙就会被风吹走。它不仅使泥土变得更加坚固,还能使土地变得更加肥沃。如果没有经过草的铺垫,任何植物都无法在泥土上成长。这是草的重要性。除了收割,有两件事对它的维持是必要的:一个是肥料,另一个是碾压,也就是在它上面施加重物。现在,告诉我有哪种人工农业机器能比奶牛更适合完成这三项任务?除了帮助草的成长,还能生产牛奶。奶牛是一种多么奇妙的自然农业学家。它的行为给了我们又一个感激它的理由。我们认为它只能提供牛奶、肥料,其他就没有了,最多会认为牛是耐心的典范。但人类亏欠奶牛的远不止这些。人类普遍忽视牛的很多贡献,但在印度,这个尊崇牛的国度,人们在潜意识中认识到了这一点。我们要感谢牛来维持地球和其他植物的生命。它的耐心不仅仅是我们所钦佩的那些在表面可以看到的耐心,更是一代又一代的耐心。
现在,如果牛有意识,它不仅能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饿了,也会意识到自己喜欢草,就像印度人民喜欢印度薄饼、米饭和咖喱,其他人喜欢其他东西一样。但是奶牛肯定永远也不会意识到,也不会思考,不会意识到它是一个农学家这一事实。奶牛的行为正好有助于大自然的农业工作。
现在,让我们以乌鸦和秃鹫为例,它们以自然里的“垃圾”为食。世界上有丰富的食物,秃鹫和乌鸦还都有翅膀,为何秃鹫还要吃腐烂的食物,乌鸦还要吃排泄物以及它们在环境中发现的任何污垢?它们可以飞到很远的地方找食物,所以对它们来说,要找到其他更有食欲的东西不会太困难,比如找到一些其他力气不大和不太能动的动物。
但是你能想象如果这些“垃圾”没有从地球上清除掉,会导致多高的死亡率吗?如果没有一种专门保持环境清洁的工具,还会有多少疾病、瘟疫和其他疾病?乌鸦天生就被赋予了清洁环境的任务。请告诉我,在艾哈迈达巴德,大批工人干完活后,从工厂一窝蜂地回家,与我们在黄昏时看到的数百只乌鸦,在做完清洁和清扫工作后飞回栖息地,这两者有什么不同?这就是它们的行为。
这两个是关于食物选择的例子。我们可以举出成百上千的物种的例子,每个物种都选择了某个特定种类的食物。它们几乎不会满足自己。它们是为了完成在地球上的任务而去吃,这个任务通过行为呈现。毫无疑问,所有这些动物都是大自然的恩人,也是其他所有生物的恩人。它们的工作保障所有创造的和谐。它们创造了万物,因为创造是通过所有生物和非生物的合作而实现的,而这两方的合作是通过行为发挥作用的。还有一些动物,它们的食量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不能仅仅从维持生命的角度来解释。他们不是为了保证生存而去吃,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吃,比如蚯蚓。蚯蚓是地球的工作者。达尔文首先提出这个观点,如果没有蚯蚓,地球的生产力都会降低。蚯蚓使土地肥沃。所以它们身体的结构和细节都超出了个体的直接优势。
以蜜蜂为例,它们出生于非常热的季节,它们身上覆盖着一种皮毛,或者说一种黄黑相间的绒毛。在热带城市,这种皮毛并没有存在的必要,但可以收集对它自己没有用的花粉。然而,这些花粉对花朵来说却是有用的,蜜蜂将花粉带到这些花朵上,花朵完成受精。因此,蜜蜂的工作并不仅对它自己有益,它对植物的繁殖是有用的,因此有人可能会说,这种皮毛是蜜蜂为植物繁殖而进化的,而不是为它们自己。我们是否可以看到,动物是为了其他物种的生命而奉献自己,而不是为自己的生存或维持生命尽可能地多吃?对动物和植物的研究越多,就越清晰地发现它们行为的目的是为了整体环境的福祉。
在海洋里,有很多单细胞的动物,它们喝非常多的水,如果换算成人,大概一生之中每秒都需要喝掉一吨的水。有人可能会说,它们又不渴,喝这么多水真是放纵。然而,这并不是不道德的行为;相反,却是一种美德。他们必须快速工作,因为它们的任务就是过滤海水,过滤出海水中的一定的盐分,这些盐分对其他海洋生物来说就是毒药。
同样的还有珊瑚。珊瑚是低等动物,如果进化论的观点是对的,那么很难理解珊瑚从最初出现至今,几百万年都是一样的形态。为什么它们没有改变?因为它们有一个功能需要去实现,并且要以一种完美的形式。这和上面提到的动物的功能是一样的:将海洋中流经它的有毒物质消除掉。它们的工作就是用盐分装饰它们自身。这已经持续了上千万年,我们可以想象它们积累了多少石块。它们积累了如此多的石块,甚至被认为在建造新大陆的工程中功不可没。看看太平洋上无数的小岛,那些小岛就是由这些珊瑚建造成的。它们是如今露出海洋的群山的山峰,形成了海岛。如果我们研究干燥的土地上的岩石,也会发现它们很多都是由动物形成的。即便是喜马拉雅山,很大一部分岩石都源自珊瑚。可以说是这些珊瑚构成了我们的大陆。
因此,我们对这些动物的功能研究得越多,就越容易发现这些功能并不仅仅是维持它们自身生存,而是为了整个世界的和谐。我们可以说这些动物并不仅仅是地球的产物,更是地球的建造者和工人,它们维持着地球的运转。这是最新研究所提供的视角。一旦认识到这一点,从不同的地质时代中,我们也能发现已经灭绝的动物做过类似工作的证据。这一直是存在于动物和地球之间、动物和动物之间、动物和植物之间的关系。从这一视角,出现了一种新的科学,称作生态学,这一学科现在有了更广泛的应用,也是大学中一个重要的课程。生态学研究的是不同动物的行为,发现它们并不是为了相互竞争而存在,而是为了完成一项重要的工作,以维持地球的和谐。当我们说它们是工人时,意味着每一种动物都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建造美丽的世界。
如今有一项基础研究认为,地球的每一种生物都有各自的任务。生物的行为不仅仅是为了生存,而且还是为了完成任务。对于这些任务,它们自身并没有觉知,对自己的存在也没有觉知,因为它们不可能根据自己的意愿去建构相应的部分。如果它们有意识,它们会意识到它们的习惯,意识到它们所生存的环境是多么美丽,但是显然珊瑚从来不可能意识到这些,或者理解到它们是这个世界的建造者,蚯蚓也不会意识到它们自己是农业者,是在为土地施肥,其他的动物也不会认为它们是环境的净化者。建立动物与地球的联系并进行维持的任务永远都不可能进入它们的意识。生命及其与地球表面的关系,对空气和水的净化,都依赖于这些任务。因此,存在着另一项压力,并不是为了生存的压力,而是为了实现所有这些任务的压力。我们可以认为每一个都是重要的,并不因为它的美丽,或者因为它在生存的竞争中成功,而是因为它所承担的任务是对整个地球都是有用的,所付出的努力都是为了完成赋予它的任务。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说这是一个预先确立的计划,器官的建构都是为了实现这个计划。这个预先确立的计划将动物与它们在地球上所要完成的任务联系起来。生命的目的不是为了自我完善,也不是仅仅为了进化。生命的目的都是为了执行让整个世界更好的潜在要求。我们被创造不是为了享受世界,而是为了让宇宙进化。今天,宇宙计划存在的影响正在逐渐改变过去的线性进化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