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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蒙台梭利教师

从我们前面所阐述的一切可以理解,蒙台梭利教师必须与普通学校的教师有很大的不同,必须注意不要太肤浅地考虑这一点,因为有些蒙台梭利教师太从字面理解了。他们说:“儿童必须主动,教师不能干预。”所以他们抛弃了儿童,什么也不做。

在开发手段的呈现中,教师有着非常积极的任务。此外,他们呈现的方式和他们的细节表明他们是一个非常积极的教师。因此,教师扮演的角色是复杂的。并不是说蒙台梭利的教师是不活跃的,普通学校的教师是活跃的,而是我们的教师所做的一切活动都是一种准备、一种指导,随后教师的“不活跃”是成功的标志。教师外在的不活跃代表一项成功完成的任务,我们可以说这是一种理想目标,那些把自己的班级带到这个舞台上的教师,他们有福了,他们可以说:“不管我在不在,这个班级都在发挥作用。”每个儿童都通过自己的活动获得了独立,现在这个团体也获得了独立。这是成功的标志,但要达到这一点,有一条路要走——教师也要发展。

有一件事我们必须清楚地看到,那就是蒙台梭利教师和普通教师在不同的水平上。一个人不能把一个普通的教师变成一个蒙台梭利教师,而必须重新创造。首先,我们可以说教师的第一步是自我准备,即准备她的想象力,因为在普通学校,教师的了解是根据儿童当前所呈现的行为,她知道她必须照顾他们、带着他们成长,而蒙台梭利教师,从物质角度来说,看到的是一个不在那里的儿童。这是主要的区别。我们的教师处于一个更高的水平,并不是在物质层面上。到我们学校来的教师必须坚信儿童可以通过工作来呈现他们自己。教师对儿童可能处于什么样的水平并不关心。不同类型的儿童,都是偏离正道的,但并不影响她,她看到的是一个生活在精神领域的不同的儿童。教师坚信,在她面前的儿童,一旦找到吸引他们的工作,就会表现出真正的自我。她在寻找什么?她的期望是什么?是等其中的一名或两名儿童集中注意力。

在教师自身精神进化的道路上,有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教师成为环境的守护者和管理者。因此,她没有被这些偏离正道的孩子所纠缠,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环境上,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找到治疗方法。环境的吸引力会使孩子们的意志两极分化。在学校里,教师首先要关心的应该是整理和爱护环境及教具,使之永远美丽、光亮、完好无损,不会有任何遗漏,使一切在儿童看来都是新的,完整无缺,随时可以使用的。这也意味着教师自身必须是有吸引力的。她应该年轻、美丽,头发上插着鲜花,香气四溢,干净,快乐,充满尊严。这是理想状态。每个人都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但我们必须记住,当我们将自己呈现在儿童面前时,我们必须意识到他们是伟大的人。教师的出现是真正理解和尊重儿童的第一步。她应该仔细研究自己的动作,尽可能使它们温柔优雅。这个年龄的儿童对他的母亲有一个伟大的理想,我们不知道他的母亲是哪一种类型,但我们经常听到儿童在看到一位美丽的女士时说:“她真漂亮,就像我的母亲!”实际上,母亲可能根本没有那么漂亮,但对儿童来说,他崇拜的每个人都是“和我的母亲一样漂亮”的人。因此,这种对外表的关心也应该成为儿童所处环境中的秩序的一部分,而环境中最生动的部分是教师。

因此,爱护环境是教师的首要工作,必须先于一切,但这是一个间接的工作。除非它完全被重视,否则在任何其他领域,都不会有任何有价值的和持续的结果——物理的、心理的或精神的。

第二阶段。现在我们来看看儿童,先把环境整理好。我们想吸引这些儿童,让他们专心工作,而这些儿童仍然乱作一团,漫无目的地游荡,我们该怎么办呢?有时我会用一个不太受欢迎的表述:教师必须是有魅力的,她必须“引诱”这个阶段的孩子。想象一个儿童和一个肮脏的教师进入一个黑暗肮脏的环境,教师给了他一个我们认为应该可以吸引他的东西!当然,教师首先必须在外表和举止上有吸引力。在这方面,我们的教师和普通学校的教师可能是一样的,但这都发生作用在儿童的注意力集中之前。

在注意力集中之前,教师可以多多少少做她喜欢做的事,因为她尚未打扰到任何重要的事情。如有必要,她可以干预儿童的活动。我曾读到过这样的故事:一个善人试图吸引城里街上那些被抛弃的男孩,因为他们正在学习坏习惯。他做了什么?他想尽办法逗男孩们开心,这是教师在这个阶段必须做的。运用诗歌、韵律、歌唱、故事、戏剧、小丑;除了棍子,什么都好。能使儿童着迷的教师会吸引儿童,这就导致了一些忙碌,虽然不是很重要,但确实吸引了孩子。一个活泼的教师更容易吸引人,那么为什么不利用这种活泼呢?她可以欢快地说:“今天换家具怎么样?”然后和儿童一起工作,教师自己小心地拿着东西,并建议怎么拿,欢快地做所有这些事。或者说:“把这个漂亮的铜碗擦亮怎么样?”或者说:“我们到花园里去采些花好吗?”如果教师很吸引人,这个行动就会很吸引人。

这是教师发展的第二个阶段。如果有儿童在这个阶段坚持要骚扰别人,实际的做法是打断他的行为。虽然我们经常说,当一个儿童的注意力集中于他的工作中时,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干预和中断他的活动,也不要阻止他的充分表达,显然在此时,正确的做法恰恰是相反的:中断或叫停他的令他人不安的活动。这种打断可以是一种感叹,也可以是引起他的兴趣;把你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对他来说就像多次电击一样,会带来及时的反应。如果儿童打扰别人,你可以说:“你好吗,约翰尼?过来,我要给你找点事做!”他可能不想这么做,因此你说:“所以你不想这么做?好的,那让我们去花园吧。”然后和他一起去,或者让你的帮手把他带去,这样他的顽皮就被控制住了,其他儿童也不会被打扰。

第三阶段。现在到了第三个阶段,儿童对某件事感兴趣,通常是一些实际生活的练习,因为只有当儿童能够恰当地展示它时,我们才能给予其他的东西,而当儿童不集中注意力时,我们也不能给予他。当儿童对某一事物产生兴趣时,教师千万不能打断,因为这个活动遵循自然规律,是有循环的,只要一碰,它就会像肥皂泡一样消失,同时它的美也消失了。教师现在必须非常小心,不干涉就是不干涉,不管是什么形式。此时,教师们经常会犯错误。一个惹人讨厌的儿童,终于专心做了一件事,而教师经过,看到他说:“好!”——够了,伤害已经造成了。之后的两三个星期,儿童可能都不会去找事情做了。此外,如果一个儿童遇到了困难,而教师干涉他告诉他如何处理,儿童就会把困难留给教师,自己走开。儿童的兴趣不在于完成任务,而在于克服困难。“如果教师想征服它,那就让她去吧,我没兴趣了。”同样,如果儿童在搬重物,教师若去帮忙,儿童往往会把东西倒在地上就走了。表扬、帮助甚至注意到儿童往往都足以打断他们的活动,破坏他们的活动。事实上,即使是儿童看到一个观察他的人也会这样做。毕竟,如果我们正集中注意力在某件事上,这时有人走过来,从我们边上或从附近的某个地方观察我们,我们的注意力就消失了。引导教师成功的最大原则是:一旦注意力出现,就不要注意他了,就好像儿童不存在一样。我们可以一眼就注意到他在做什么,而不必注意到他会注意到我们。现在儿童将开始选择他自己的行为。这可能会导致课堂上出现问题,因为有多个学生可能需要相同的物品。同样,在解决这些问题时,我们也不得干涉,除非有人要求我们介入,否则儿童自己会解决的。我们的职责只是在儿童用完了旧的活动物品时,给他们提供新的物品。

就像所有其他的能力一样,教师不干预的能力来自练习。她必须表现得好像她是为儿童服务的;如果她想要一个好榜样,她可以跟一名好仆人学习。主人所喜欢的,他都准备,却不告诉他怎么做。他把主人的梳子理得整整齐齐,但不会告诉主人什么时候该梳头;他仔细地准备食物,但他不强制他吃。他很好地、精确地、不引人注目地呈现它,之后消失。因此,我们必须对我们的主人——儿童的精神成长——采取行动。这是我们所服侍的主人,儿童的精神。当他提出一个愿望,我们已经准备好满足它。主人单独在的时候,仆人也不来打扰。主人叫他的时候,仆人就立刻到他那里去做被要求做的事,并且回答说:“好的,先生。”如果有人要求他赞美,即使他自己看不到任何美,他也会说“多美啊”。对于那些做了一些专注工作的儿童来说也是如此。我们不应闯入,但如果他向我们展示他的成就,并想得到我们的认可,我们就慷慨地给予。

这就是计划和技巧:去服务,并且做好服务,也为精神服务。这是新的东西,特别是在教育领域。诚然,我们都愿意为儿童服务,但普通的教师知道如何服务或做什么吗?看到儿童很脏,她会给他洗干净;儿童的衣服很乱,她会给他穿衣服。这是普通教师的想法,即如果一个人要为儿童服务,他必须为他们做一切事情,帮他们洗衣、穿衣和吃饭。但我们不是这种类型的教师;我们不是身体的仆人。我们知道,如果一名儿童要成长,他必须自己做这些事情。我们教育的基础是,儿童不应该在这种意义上被服务。儿童必须通过自我满足来获得身体上的独立。独立的意志通过独立而自由地选择实现,独立的思想通过独立而不受干扰地工作实现。我们已经意识到发展是一条通向独立的笔直道路,这必须给我们提供线索。我们必须帮助儿童独立行动,独立意志,独立思考。这是一种精神服务的艺术,一种可以在童年时期完美地表现出来的艺术。只有到那时,我们才能看到我们刚才谈到的儿童身上那些奇妙的特征的发展。

一个社会人的这些品质是很美妙的,而教师的快乐在于能够看到儿童的精神表现。这是一个巨大的特权,因为它们通常是隐藏的,当它们出现时,教师会根据她的信仰所提供的灵感来迎接它们。儿童应该是:永不疲倦的工人,冷静的儿童,寻求最大努力的儿童,试图帮助弱小的儿童,知道如何尊重他人的儿童,向我们展示他的特点以便让我们知道他是真正的儿童。

于是教师逐渐开始说:“我了解我的孩子们。”这样说意味着她说:“我已经看到了这些事实的真相。我看到了这孩子应有的样子,一个比我想象得还要优秀的孩子。”这就是有童年的知识。普通的教师可能会说:“我了解我的孩子。这是约翰尼,他的父亲是一个木匠,他的母亲是一位很好的家庭主妇。”“我到这个小姑娘的家里去过。我和她的家人一起吃过饭。”等等。我花了很多时间和心思,所以我知道他们。但是对于我们的教师来说,他们知道的不是这些肤浅的事实,而是童年的秘密。他们已经洞穿了这个秘密,拥有远超普通知识的知识,就像他们的爱和关心远超普通教师的爱和关心一样。蒙台梭利的教师有一种深深的爱,因为她深爱那些关于儿童秘密的知识。也许当儿童展现他的精神时,人们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他们非常感人,他们深深地触动了我,他们改变了我,就像任何名副其实的爱一样。我是如此的感动,我忍不住要谈论它。我爱过什么?这些是人类精神的表现。正是这些启示、这种精神改变了我。这可能是爱的最高形式,因为我可能不记得孩子的名字,但人类精神的表现深深地感动了我,我爱上了它。”

普通教师说他们爱他们的学生时,会这样说:“当他们经过我身边时,我抚摸他们的头发或亲吻他们。当他们生病时,我会问候他们。”但这只是个人的爱,仅此而已。所以爱有两个不同的层次。一种是物质的,以前教育的全部观念都建立在物质上。儿童是物质的存在;如果你想到与儿童有关的精神事物,你会想到你可以教导他们祷告或仪式。但是我们的层次是精神上的,我们的爱不是物质的。儿童把我们带到了这里;所以当教师说她了解她的孩子时,她指的是孩子们已经透露出的一些优越的东西。当她说“我为我的孩子们服务”时,她的意思应该是:“我为人类的精神服务,它必须解放自己。我知道他们,也就是我了解人的精神。”

这种水平上的差异不是教师造成的,而是儿童造成的。教师发现自己被提升到她所不知道的水平。是儿童促使教师的成长;现在她在那里,她很快乐。她之前的幸福也许是来自尽可能少地做事,而尽可能多地拿高薪——还有什么其他的满足呢?也许是她对儿童的权威,以及儿童认为她是他们追随和服从的理想。她可能满足于一种权力感和虚荣心。也许她也想在她的事业上更进一步,成为一名女校长或督导。但这并不是真正的快乐。这些教师可能从来没有感受过从儿童的精神表现中获得的幸福;然而,一旦拥有了这个,这些教师就会准备好离开那些不幸福。有多少高中的校长和教师已经辞去他们的职务和放弃他们的薪水,到儿童那里去寻找这种快乐?我知道巴黎有两位医学博士,为了亲眼目睹这些现象放弃了他们自己的专业,他们发现他们所做的实际上是从低级到高级。

蒙台梭利教师取得的最大的成功是什么?能够说:“现在孩子们工作起来好像我不存在一样。”她不是所有,而孩子们成了一切。普通的教师可能会说:“是我把孩子带到了这个水平,都是我教过的,我开发了他们的智力,我曾经……我做了……”但是他们做了什么?什么都没有。他们还没有发展;他们强迫自己,甚至压制和阻挠。这就是学校的罪恶,特别是在发展的前六年。我们只能说:“我帮助这生命实现了它的创造。”这才是真正的满足。这位教 6 岁以下儿童的蒙台梭利教师知道,她帮助了人类发展的关键时期。她可能不知道儿童的任何物质事实,但实际上她一定会知道一些,因为孩子们会自由地和她交谈。她不需要关心这些儿童以后会发生什么,不管他们是上中学或是大学,还是更早辍学;她很满意地知道,在这个形成期,他们已经完成了他们必须完成的任务。她说:“我为这些孩子的精神服务,使他们获得了发展,我陪伴他们度过了他们所有经历的。”她不在乎普通督导说什么,那无关紧要,那是古老时代的荒谬残余。不得不等待检查员报告的教师是一个处境悲惨的人,即使她每天祈祷五次,那也是脱离了精神生活的现实。精神生活是永恒的生命,从一个清晨到另一个清晨。那就是生活在精神层面上,而不仅仅是祷告。

普通教师说:“这些教师看起来多谦虚啊,甚至对自己的权威都不感兴趣。”还有人说:“假如这些教师放弃了一切常规的东西,你们的方法怎么可能成功?”但是他们并没有放弃;他们只是进入了价值观不同的另一种生活;那里有以前的生活所不知道的生活的真正价值。所有的原则都不一样,以公正的原则举例,在以前的学校里,公正是很重要的。过去常有人这么说,“教师拥有权力、尊严和公正”。这种公正是一视同仁——“我不介意孩子是富是穷;如果惩罚是必要的,所有人都会受到惩罚”。如果一名儿童犯了错,他的工作就得零分,在某些情况下,即使他是聋子,也都必须一视同仁。人类社会通常就是基于这种绝对“公正”。公正通常与审判、监禁、判决有关。法院被称为公正的宫殿,说“我是一个诚实的人”意味着我与公正毫无关系(即警察和法院)。在学校里,教师也很小心,不只爱抚某一个儿童,因为如果这样,她必须爱抚所有儿童——她必须是公正的。这是一种将所有人降到最低层次的公正;从精神上说,我们砍下高个的头,让他们和其他人一样高。

在更高层次的教育工作中,公正是真正的精神,它寻求的是让每一个儿童都能达到其个人能力的最大限度。公正是给予任何一个人一切帮助,使他在精神上达到完备的境界,而那些世世代代为精神服务的人,必须给予这些能量帮助。这可能是未来社会的组织形式。现在所谓的公正是荒谬的,这是一种自由,一个人没有机会,而其他人拥有所有机会却不加以利用。这些精神财富没有必要失去,与之相比,经济财富失去了价值。不管我是富有还是贫穷,如果我能充分表达,经济问题就会自行调整。当人类能够充分实现精神自我时会更有成效;经济事物将失去它们的专属价值。人不是用他们的脚或身体在生产,而是用他们的精神和智慧。所有无法解决的问题都会得到解决。

儿童可以在没有帮助的情况下发展出一个有序的社会,而我们成人需要警察、警棍、士兵、机枪。儿童心平气和地解决自己的问题。他们向我们表明,自由和纪律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因为科学的自由带来纪律。硬币通常有两面,一面漂亮的,刻着人脸或图案,另一面更平一些,刻有文字。平的一面是自由,雕刻精美的一面是纪律。当我们发现一个班级里的儿童不守纪律时,这就要求教师对错误进行控制,因为她一看到就坦然地说“我在某个地方对这个班级犯了一个错误”,于是她就纠正了这个错误。普通教师认为这是一种耻辱。然而它不是。这是一种新的教育技术。为儿童服务,就是为生命服务。通过帮助自然,我们进入了超自然的下一个层次。因为自然法则是不断上升的。是儿童把这个美丽的建筑建造到另一个层次。自然法则就是秩序,所以当秩序自发出现时,我们知道我们已经达到了宇宙的秩序。儿童的使命之一就是将成人的人性带入一个更高的层次。虽然这一点很重要,但我不能在这里详述,而这是事实。儿童把我们带到精神层面,解决物质层面的问题。 F4WfnB2bq4GzFKvFMtXsu5G26CbXcMSgE/655EoLUKNYjXHWyVkgmasHMDAnCa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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