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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错误及其控制

当我们说我们学校的孩子们是自由的,那就必须进行组织,一个比其他学校更详细的组织,这样孩子们就可以自由地工作。孩子在一个有准备的环境中进行实验,完善自己,但是一定数量的仪器和空间是必要的。一旦孩子变得专注,他就会在许多活动中继续集中注意力,而当他变得越来越活跃时,教师的作用就会变得越来越少,直到她几乎被抛到一边。

我们已经提到,通过在自由情境中的重复练习,儿童在一个特殊的社会中结合在一起,而这个社会比我们的社会高尚得多,它激发了一种愿望和信念,即儿童应该享有自由,不受干扰。它是一种生命现象,像微妙的胚胎生命一样,不能被触及。这些情境存在于我们的任何一种材料之中。

在这种环境中,教师和儿童之间有一种明确的关系。教师的任务已经确定得很详细,在另一章中详细阐述了,但她所不能做的事情是干涉、赞扬、惩罚或纠正错误。在大多数教育家看来,这似乎是一个错误的原则,当我们发现他们反对我们的方法时,他们总是反对这一点。他们说:“如果我们不纠正错误,我们怎么能提高儿童的工作呢?”在普通教育中,根本任务是在道德和智力方面都纠正,否则教师就觉得没有做好她的工作。教育是两条腿走路的,一条腿给奖励,一条腿给惩罚;但是,如果一名儿童被给予奖励和惩罚,这意味着他没有精力引导自己,是教师在变相地引导、指导他。在我们的学校里,它们自动消失了,因为不需要它们。奖赏和惩罚来自外界,因此当它们被给予时,精神的自发性就消失了。因为这是一种自发的方法,所以给予奖励或惩罚是没有意义的。这是如此难以理解,甚至在所谓的蒙台梭利学校,他们同样被给予;我有多少次被邀请去参加这样的蒙台梭利学校的颁奖!然而,如果儿童获得自由,他们对奖品就会完全漠不关心。

在我的第一个实验中,教师,我提到过,是管理员的女儿,也有这种奖励和惩罚的想法。毕竟,它是如此普遍,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它几乎深入每个人的灵魂里。我当时是反对的,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办法,我只好容忍,因为那个可怜的教师有事可做。她用金纸或银纸做了一个巨大的“军事”十字架作为奖励,用丝带把它们别在被奖励的孩子的胸前。我对这个主意不以为然,但还是算了。一天,我来到学校,发现一个孩子独自坐在教室中央的椅子上,戴着一个很大的十字架。我问:“你们给这个孩子奖励了?”教师说:“不,他是在受罚;所以他才独自坐着。”事实上,十字架是给的另一个孩子,但当他工作时,十字架挡住了他,所以他把十字架给了站在中间的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并没有得到十字架,但十字架不会影响他的工作。而中间的那个孩子对十字架和惩罚都漠不关心!我们还发现,糖果和类似的奖励并不受欢迎。

取消奖金可能不会激起多少困扰,因为这毕竟意味着经济。在任何情况下,只有少数人能得到,并且是在年底。但惩罚是另一回事,全年每天都会发生这种情况,而且修正的频率也更高。例如,在抄写本中,这种修正是什么意思?这意味着以A、B、C或 10、0 标记。打 0 分的怎么去修正呢?然后教师会说:“你总是犯同样的错误。我讲的时候你不听,考试的时候你肯定考不过。”所有这些书本上的批改和教师的指责都导致了学生们的精力和兴趣的下降。说“你很坏”或“你是个笨蛋”是丢脸的。这是一种侮辱,一种冒犯,但不是一种纠正,因为为了纠正自己,一个人必须变得更好,如果一个孩子已经落后,我们还进一步羞辱他,他怎么能变得更好呢?从前,教师常把驴耳朵贴在笨孩子的耳朵上,打不会写字的孩子的手指尖。即使他们用世界上所有的纸来做驴耳朵,甚至把手指打成浆糊,他们也什么都纠正不了。只有经验和练习才能纠正错误,而能力的获得则需要长期的练习。如果一个儿童缺乏纪律,他会通过在一个有凝聚力的社会中工作,与他人交往而变得遵守纪律,而不是通过训斥他不守纪律,他就可以遵守纪律的。如果你告诉一个儿童做不到某件事,他会很容易地告诉你:“你是在告诉我吗?我知道我不能。”这不是纠正,而是陈述事实。只有当儿童能够在足够长的时间内自由地自己练习时,才能纠正和完善自己。

孩子们可能会犯错,他们自己不一定能看到,但教师也可能犯了错误,却不知道自己犯错。不幸的是,教师通常一开始就把自己当成一个完美的人和榜样,所以如果她犯了错误,她当然不会告诉孩子。她的尊严建立在永远正确的基础上。在普通的学校里她必须是绝对正确的,所以整个教育都是建立在错误的基础上的。

让我们来考虑一下错误本身。我们必须承认我们都会犯错,这是生活的现实,承认它本身就是我们的一大进步。如果我们要走在真理和现实的道路上,我们必须承认我们都会犯错误,否则我们应该是完美的。因此,最好的办法是与错误友好相处,这样它就不会再吓到我们,而是会友好地生活在我们中间,履行它的任务,因为它有一个任务。人生中有许多错误是可以自动纠正的。一个 1 岁的儿童走直线,走得不稳,会翻滚、跌倒,但最后还是走对了。他通过成长和经验改正错误。我们有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在人生的道路上永远朝着完美的方向前进,但我们总是犯错误,却不去纠正它们。我们不认识它们,所以我们完全脱离现实,生活在幻象中。摆出完美姿态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的教师不是好教师。无论我们看向何处,总能发现君子犯错!如果我们踏上了通往完美的道路,我们必须仔细观察错误,因为通过纠正错误,完美才会到来。我们应该借助灯光找出错误。我们必须知道就像生命存在一样,错误一直存在,就像生命一样是真实的。

精确的科学(数学、物理、化学等)已经引起了人们对错误的注意,因为这些科学让错误脱颖而出。对误差的科学研究始于实证科学。实证科学被认为是没有误差的,因为它们能准确地测量误差,并能认识误差。因此人生有两件事:①达到一定的精确性;②在精确性中认识错误。无论科学给出什么,都是一个近似值,而不是绝对值,这个近似值会和结果一起考虑。例如,抗菌剂注射在 95%的情况下是确定的,但重要的是要知道有 5%的不确定性。同样,在测量时,它也要精确到千分之一英寸。在科学中,除非有可能出现误差的指示,否则不会给出或接受任何数据,而对数据的重要性在于误差的计算。没有数据被认真考虑过,除非给出了可能的误差值并附加到结果上,这与结果本身一样重要。所以,如果它对精确的科学如此重要,那么它对我们的工作又有多重要呢?这时,错误就变成了一种有趣而重要的东西,如果要纠正或控制它,对它的了解是必要的。

于是我们得到了一个科学的原则,这也是一个真理的原则,即“控制错误”。在学校里,无论是教师、儿童或是其他人所做的事,一定有错误,这必然是学校生活的一部分,没有外界的纠正,只有独立的个体对错误的控制,才能告诉我们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我必须知道我的工作是否正确,因此错误对我来说变得有趣,而以前它是肤浅的。在普通的学校里,犯错误的人是不自觉的、无意识的、漠不关心的,因为意识到错误的不是我自己,而是教师让我意识到犯错的。这离自由的领域得有多远啊!如果我不能控制自己的错误,那我只好求助于那些可能不比我懂多少的人。相反,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在犯错误并且能够控制它们,这是多么重要啊!精神自由实现的最伟大之处之一是认识到我们可能会犯错,并能够控制它,并在没有帮助的情况下识别和控制错误。导致性格优柔寡断的一件事是,没有别人的帮助,我们无法控制任何事情。当一个人不得不依靠别人来告诉自己哪里做错了的时候,他会有一种自卑、气馁和缺乏自信的感觉。因此,对错误的控制就变成了向导,告诉我们是否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我们有一种追求完美的本能;我们想要自己知道我们是否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假设我要去某个地方,我可以开车,但我不认识路;这在生活中经常发生。为了确保我走对了,我拿了一张地图;我还看到几个标志告诉我,我在哪里。我可能一直看到“离艾哈迈达巴德 2 英里”的标志,但如果我突然看到一个标志上面写着“到孟买 50 英里”,我就知道我在哪里走错了。地图和路标帮助了我。如果我没有地图,我将不得不询问他人,并被告知许多,他们的建议可能相互矛盾。如果没有指导或控制,我就不可能继续走下去。

因此,在实证科学和实际生活中所必需的东西,也必须从一开始就包括在教育中,即控制错误的可能性。因此,随着教学和教学材料的发展,必须去控制误差。前进的道路拥有自由和可靠的方法,并能在犯错的时候告诉自己。当这一原则在学校和实际生活中得以实现时,教师或母亲是否完美就无关紧要了。成人的错误会变得有趣,孩子们也会同情他们。它变成了有趣的东西,但又完全脱离。它成为一个固有的事实,它在孩子的心中激起了我们都会犯错误的情感认识。它也成了另一个影响母子关系的因素。我们都会犯错误,这一事实使我们更友好。兄弟情谊是在错误的道路上出现的,而不是在完美的道路上。如果一个人是完美的,那么他就不能再改变了,两个“完美”的人在一起通常会吵架,因为改变和相互理解是不可能的。如果一个人在成长过程中没有犯过错误,那就不可能有进步,也不可能有帮助,因为无法助力完美。因此,如果我们认为自己是完美的,我们就不在真理的领域里。一个人被眼前完美的幻想误导,但从来没有实现过。

让我们做一个几何上的比较:我们可以把一个正方形叠加在另一个正方形上,就像我们的儿童描画正方形的练习一样。随着我们继续将正方形画到越来越接近的程度,我们逐渐缩小最后一个正方形与之前那个正方形之间的差异。如果我们认为这是为了逐渐减少正方形之间的“误差”,那么就会发现,无论差异最终变得多么小,我们都无法完全消除误差。让我们来看看儿童最早做的一项练习。我们有相同高度的圆柱体,但直径不同,并匹配有相应的插孔板。认识到它们的不同是第一种进步,用三根手指握住它们是另一种进步。儿童开始将他们放到插孔板上,但当他完成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剩下一个较粗的圆柱体,但却只有一个细孔,而其他放置好的圆柱也是松动的、摇摇晃晃的,所以他看看这些圆柱,比以前更仔细地观察它们。儿童知道他可能会犯错,如果他犯了错误,有一个圆柱体是装不上的。如果没有这种错误的可能性,就不会有同样的兴趣。这使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练习。所以材料有两个要求要满足:①完善孩子的感官;②提供控制错误的可能性。

上面提到的材料对误差的控制是非常实际和可见的,所以一个2 岁的儿童就可以使用它,并在通往完美的道路上获得控制错误的知识。通过每天这样的练习,儿童获得了控制错误的能力,并变得自信。肯定自己并不意味着完美,但它意味着知道自己的可能性,从而能够做一些事。他可能会说:“我并不完美,我不是万能的,但我知道这件事和我的力量,我也知道我可能犯错误并能控制它们,所以我对我的道路很有把握。”他们的话里有谨慎、确定性和经验。这些都趋向完美,而不是像有些人所说的,一个人只能是这样,或是那样,或是其他。换句话说,要达到这种确定性,并不像我们所设想得那样简单;趋向完美的道路也不是那么简单。告诉任何人他是愚蠢的、勇敢的、好的或坏的,是对人性的背叛;一个人必须自我肯定,并且有必要为此提供发展和控制错误的方法。

让我们稍后再来看看这样训练的儿童。有一些数学练习,例如乘法和加法。为了求和,就有了乘法表,它是用来控制错误的。儿童如果没有自信,就不可能确定自己是否正确;所以我们不让教师纠正,而是让儿童养成自己控制错误的习惯。这种对错误的控制比练习本身更有吸引力。所以在阅读的时候,儿童有一个写卡片的练习,把这些名字的样本放在一起,然后在卡片下面写名字来控制他的工作。练习的吸引力在于找出他是否正确。

如果在学校生活的实践中有这种不断控制错误的练习,儿童会逐渐趋于完美。追求完美的兴趣和对错误的控制,对儿童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所以进步是有保证的。出于天性,儿童倾向于精确,因此这种控制使他非常感兴趣。在我们的一所学校里,一名儿童阅读到一条命令,上面写着:“出去,关上门,回来。”儿童学习并开始执行,然后她去找教师说:“你为什么这样写?这是不可能做到的。如果门已经关上了,我怎么回来呢?”于是教师说:“是的,是我的错。”并重新写了指令,孩子笑着说:“是的,现在我能做到了。”

友爱产生于对控制错误的兴趣。错误会使人分裂,但是控制错误却是友爱的手段。无论在哪里发现错误,克服错误已成为一种普遍的兴趣。错误本身变得有趣。它成为一种联系,当然也成为所有人之间,特别是儿童和成人之间的一种凝聚手段。发现成人的一个小错误并不会导致成人失去尊重或降低尊严。错误会从人身上被分离出来,分离出来之后才能够被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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