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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自制力的升华

在对一般现象略知一二之后,让我们详细观察发生的事实和我们对它们的解释。由于孩子们的年龄和他们表现出来的热情,这些事实呈现出来非常令人惊讶和引人注目,但更因为孩子们表现出来的性格和人类崇高品质之间的关系。

如果有人研究发生的所有现象,就可以在建构的过程中看到全部。这个建构的过程可以被比作特定阶段的毛毛虫的行为。它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在许多树枝上爬行,而是呆在一个地方,变得非常活跃。过了一会儿,你会看到一团几乎看不见的丝线,它们是如此得透明,但这是一个坚固的茧的开始。对于毛毛虫,我们关注到的第一个现象是专注。我们学校的 3 岁半的儿童专注力是惊人的,环境中有许多其他的刺激,但不可能会破坏儿童的专注。类似程度的专注力可以在一些成人身上被观察到,但只会出现在特殊的人物中,比如阿基米德,他非常专注于他的几何问题,虽然敌军已经攻进了他的城市,并进入了他的房子,他只是说:“不要打扰我的圆!”他没有意识到城市已经被敌军占领。人们知道诗人会持续他们的创作而不会注意到外面行军的吵闹。但只有天才才能注意到成人的这种专注力。在 3 岁半儿童身上的这种现象并不是相同的。儿童的专注力是由天性给予的,当我们看到不同国家的不同儿童都在重复这个的时候,我们认为这是建构模式的一部分。就像指南针一样,在做任何事情之前,固定一个点是必要的,但一旦固定了,任何设计都可以画出来,因此,在孩子的建构中,固定注意力是第一阶段。必须要一直注意同样的事情,但除非是固定在上面,否则建构就不会开始。就好像个体发现了一个中心,一旦这个中心被找到了,就能达到他实现的。因此如果我们想要组织,就必须把能够与手头工作相关的所有工作集中起来。缺乏这种专注力的儿童会受到所有刺激的引导,但一旦获得了这种专注力,孩子就拥有并控制了环境。

在成人的世界里,当发现有人经常改变他的兴趣,我们会说他的性格是不能持之以恒的,这类人也不能承担起生活中的任何责任,而当我们看到一个人有深刻的目标,能够将他的注意力、精力集中在安排给他的事情上,我们就会觉得这样的人会在这个世界上有所作为。我们会深思这类事情并要求年轻的学生集中注意力在他们的学习上,然而我们自己却并不能做到如此。这就意味着,它不在普通教育手段所能给予的范围之列。因为这很难从年龄较大的孩子(大学生和高中学生)那里得到,他们可能会想,是否可以从 3 岁半的孩子那里得到?当班级里有其他人在跳舞或做其他事的时候,任何一位教师想唤起班级剩余学生的注意是不可能的,也更不可能唤起整个班级学生的注意,然而这样的事情却在我之前章节里提到的墨西拿孤儿的班级里发生了。他们有六十个人在一个大房间里工作,有上百名学生进来,沿着墙排队,但这些儿童都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也都没抬头。

这一现象表明自然建构了人类心理的某些重要项目,从这一点,我们也理解了正在建构人类意愿的组成要素。儿童并不是通过已经存在的意志的力量实现的这种专注,而是靠天性,天性通过这样的方式进行建构。在此之后,所有的旋转和偏差都消失了,性格形成了。这件事之后发生了什么呢?我们看到的恒常性没有外在目标(重复锻炼),因此有内在目标;这种恒常性是儿童的特点,而我们成人并不具备。我们可以持续做一项长期的工作,但并不能重复相同的工作。儿童的这种重复是一种性格训练,成人也可以做到,但儿童却能建构这种性格。有些成人并没有耐心看儿童重复所有这些精确的练习,而儿童经常这么做。儿童并没有坚持的意志,他只是出于天性,但通过这种锻炼,他形成了成人的意志,这个意志是完成某项任务所应拥有的。如果我们看大自然是如何经常地分别锻炼,我们就会发现,要从那些没有这些练习和发展意志要素的年轻人那里获得任何恒心或意志是多么不可能。那些缺乏恒心、意志力的人也不应当被批评,因为他们没有建构它们的机会。

在最初的专注力形成之后,另一件事发生了,那便是儿童行动的觉醒,他们将付诸行动。在我们的班级,可以自由选择他们工作的儿童,锻炼这种行动的决心。这同样也是通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练习实现的。我们经常发现身边的成人难以决定自己需要什么,我们说他们缺乏意志力。有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如果有人能够准确地表达他需要什么,我们需要什么,我们则认为他拥有坚强的意志,并具有行动的决心。儿童根据自然法则决定他们的行为,成人根据心理反应。成人喜欢在儿童人生的每个阶段都去告诉他应该做什么,很显然,如果要锻炼这种行动决心的力量,必须要能够从成人那里获得独立,因为这种决心来自内部的发展和内在力量。如果有一个当前更强大的人篡夺了内在的引导地位,那么这个孩子既不能培养决心,也不能集中注意力。因此如果我们想要发展这些性格,首先就要让儿童从成人那里获得独立。如果我们观察任何地方的儿童的生活,就会发现他们最强烈的本能是摆脱成人的束缚,所有物种都是如此。当一个人看到结论时,会发现它是多么合乎逻辑!但儿童并不是根据逻辑这样做的,他是根据天性,因此大自然给了特殊的设计,儿童必须遵循。这表明了人的性格发展与动物行为的相似之处,因为动物必须遵循某种模式,并通过将自己从其成年物种中解放出来而做到这一点。成长和建构有特定的自然法则,如果个体想要建构他的性格、他的心理,就必须遵循这些法则。

我们可以在每个事件和元素中见证心灵的建构。人的性格不是教育的结果,它是一个宇宙的事实;这是天性使然。它不是我们强加的结果,不是教育的结果,而是创造的事实。

让我们看看那些消失的缺点。不能正常发育的儿童最常见的缺陷之一就是占有欲强烈。会出现“想要月亮”这样的表述。如果这不是本能的冲动,又将是什么呢?在正常儿童中,他们有可能对任何物体产生兴趣,而最终引导他们进入一个阶段的不再是这个物体,而是儿童对它的认识,之后这种占有发生了变化。一个奇怪的事实是,想要拥有某物的儿童,过了一段时间就会把它弄丢或打碎。占有的缺陷往往与破坏的缺陷一起出现,如果我们已经对一件物品失去了兴趣,这就可以理解了。它仅仅引起了一段时间的兴趣,之后就被搁置一边。举一个手表的例子,它的真正价值是显示时间。对一名儿童来说,他不认识时间,所以并没有对手表的真正的兴趣,很快,他就会把手表破坏了。另一个大一点的儿童可能会想知道手表是什么样的构造,他会打开它,观察里面的所有齿轮是如何工作,从而显示时间的。这个复杂的机器让儿童对它的功能产生兴趣,而不是其他外部的目标。人们对手表功能的兴趣是如此强烈,因此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历史给我们提供了案例。法国路易十六对手表的功能有着极大的热情,他花了很多时间在一个手表实验室里。统治欧洲大部分地区的查理五世也有这种兴趣。他有 12 只手表,他试着让它们精确地报时,但他没有能让它们一起准确地报时,因此他说“如果我连 12 只手表都统管不了,又怎么能统管整个欧洲呢?那我最好退休了”,于是他出家为僧。这是占有的第二种类型——对工作原理感兴趣。我们可以在其他领域也看到这种现象。儿童为了拥有花而掐断它们,结果破坏了它们。通常物质的拥有和破坏都是一起出现的。我们现在也经常能看到这一现象。如果儿童知道花的各个不同组成部分、叶子的种类、茎干的脉络等,便不会出现为了拥有它而破坏的现象。他会感兴趣,对植物产生富有智慧的兴趣或智慧地去占有。儿童如果仅仅是为了拥有昆虫,他会伤害蝴蝶,但如果他的兴趣在昆虫的生命和功能上,他会专注地观察蝴蝶,不会想去占有或破坏。这种智慧的占有展示出巨大的吸引力,我们可以称之为爱,它使儿童以一种优雅的方式来照料这些东西。

因此我们可以说这种由智慧的兴趣所产生的占有欲上升到了一种更高的水平,智慧的兴趣将鼓励儿童持续一生的学习。不同于占有欲的本能,从这个更高水平上,我们看到三件事:去了解,去爱,去服务。当占有欲上升为爱时,不仅要保存物品,还要为它服务。这样,一种本能冲动得到了升华。以同样的方式,好奇心也升华为科学的研究。好奇心变成了学习的动力,由此产生了学习的力量和吸引力。观察到这一点很有趣:当儿童成为某一事物的钟爱者和崇拜者时,他就会热衷于维护所有的事物。我们第一节课讲的是儿童的转变,展示了儿童是如何从占有到更高级的爱和服务。他们的抄写本填满后,既没有出现狗耳朵,也没有污点,甚至没有装饰。

如果我们观察伟大的人类,就会发现在历史和进化中,实现这种升华是人类的本能。他试图进入每一个领域,保护和改善它,所以他通过对生命法则的智慧渗透来帮助生命。农民一生都为他的植物和动物服务;科学家热爱他的显微镜和镜头,并通过极其小心和细致地操作来表达他的爱。人类开始于用双手攫取和破坏,而结束于用智慧去爱和服务它们。偶尔我们会遇到逆转,比如在最近的战争中,大量的铅落在城市上并摧毁了它们,但这些只是偶然事件。一般来说,规则是服务和爱。人的本性是可以被激发出来的。那些把植物从花园里拔出来的儿童,现在注视着植物的生长,数它的叶子,量它的侧面。它不再是我的植物,而是植物本身。这种升华和爱是通过知识和心灵的渗透所给予的。说教不能克服破坏性;儿童仍然想把它留给自己,不让别人得到。如果我们试图通过打他耳光、说教或利用他的情感来纠正他,他可能会改变五分钟,之后又回到了原来的起点。只有工作和专注先给予知识,然后再给予爱,才能实现转变。认识、爱和服务反映了人类精神的启示。它只来自自己的经验和发展,而不是通过说教。只要智慧的注意力集中在细节上,爱就出现了,渴望知道一切细节,这样我们才不会不知不觉地受伤。

所有文化都在宣扬认识、爱和服务,但儿童才是我们精神的建造者;他揭示了大自然对我们的行为或性格做出的计划,一个由年龄、功能和需要决定的周密计划,根据生命自身的法则,我们需要自由和一定强度的活动。通过在智力和体育锻炼中反复练习;收获的不仅仅是物理、植物学或清洁鞋子,同时还建构了意志和精神的元素。成人可以利用儿童建立起来意志,因此儿童是我们所有人精神的建造者。作为成人,我们的发现往往是由我们自己决定的(就像最近的战争一样),因为我们忘记了儿童所塑造的灵魂,或者更常见的是,阻止他正常地塑造灵魂。 9r+dTkRa3EvjQdYYmu1vZAN8e/e+vTtE6acTK7Z3mUQnzvguhy+BOUt7gkBIQ0e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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