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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看一个故事。
张女士出生在一个干部家庭，在家是长女，有两个弟弟。由于父母经常出差，她从小就扮演了长姐如母的角色，在邻居眼中她是很能干的，也常常被大人夸奖。不过由于父母管教很严，不准她和男孩子有过多的接触。一直到了27岁，张女士才经人介绍认识了现在的丈夫。他是当地航空学校的军官，个子不高但英俊。两人谈了半年恋爱，就结婚了，婚后的生活也很幸福快乐。
但是，婆婆的到来打破了两人的平静生活。张女士对婆婆的印象很不好。当初和丈夫结婚后第一次回婆家，那天天气很冷，他们坐了几个小时的汽车，浑身都冻僵了。两人还买了很多东西准备分给亲戚作为见面礼。到家后，婆婆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眼睛却盯着他们带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数，张女士心里很不是滋味。第二天走亲戚时，婆婆一件礼物也不许他们拿，张女士只好和丈夫空着手，很没面子地走完亲戚。张女士当时发誓再也不进婆婆家门了。婆婆这次不请自来，说：“儿子成家了，我也老了，要靠你们养着，以后几个孩子家轮流住。”张女士想着反正也不是常住，就想尽量处理好与婆婆的关系，变着法儿给她做好吃的，带她出去玩，给她买衣服。可是婆婆并不领情。有一天，张女士外出回来，听到婆婆对儿子说：“你怎么能把工资都交给媳妇管？女人就是伺候男人的，以后不要刷碗。”见张女士进来，婆婆不但没有难为情，反而说：“我儿子最近瘦了，你得给他做点好吃的。”丈夫只低着头一声不吭。张女士流着泪跑进卧室，感觉怎么这么倒霉，找了这么个窝囊丈夫，遇上这么个蛮不讲理的婆婆，今后的日子怎么过？
为此，张女士很长时间不怎么搭理丈夫，回娘家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渐渐地，张女士不再讨好丈夫，尽量避免和他在一起的机会。婆婆也感觉不自在，就走了。婆婆走后，张女士和丈夫大吵了一架，丈夫还摔了东西，住到飞行大队一个星期都没回来。这让张女士认识到，在丈夫心中，妈妈比她更重要。张女士感到无比委屈，萌生了离婚的念头。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父母时，却遭到了他们强烈的反对。母亲说：“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骄傲，现在你竟然要离婚？你要想办法把日子过好，别那么任性，谁在婚姻里还不受点气？”张女士知道他们是爱面子，怕自己离婚给他们带来不良影响，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久，张女士怀孕了。儿子出生，张女士没有让婆婆来带。她每天上下班带孩子虽然很累，但没有怨言。随着儿子一天天长大，张女士发现丈夫的大男子主义作风越来越严重，儿子做错了事，丈夫非骂即打，也不许她管。儿子上小学时，一次数学考试因粗心没及格，丈夫一巴掌打过去，儿子的头重重地碰到了桌子上，当时就晕了过去。丈夫也害怕，赶紧打出租车带儿子去医院。但从此以后，儿子见他就像老鼠见了猫，性格更加内向。后来，丈夫强制要求儿子学理科，本来儿子数理化基础就差，高中三年，尽管刻苦努力，高考也只上了三类专科院校。高考出成绩那天，丈夫大骂儿子是笨蛋不争气。那天，儿子第一次说：“妈妈，我觉得活得真没意思。”张女士怕儿子出意外，求丈夫别再责骂儿子，他却说：“你生的窝囊废！都是你惯的！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人到中年，我会是这个样子！”
后来，儿子大学毕业，正在为工作发愁时，丈夫单位的领导帮助他给儿子安排了一份工作。从表面看来，一切都是那么完美，但是他们家庭内部的火药味却越发浓烈。丈夫经常给儿子的领导打电话，说儿子的一些缺点和不足，要求严格管理。这让儿子在领导和同事面前很没面子，父子俩的矛盾也越来越深。
有一天，儿子因为工作失误，被领导狠狠批了一顿，他心情郁闷，就回家喝了很多酒，喝醉后又哭又闹。这时，丈夫回来了，看到儿子这样，就去骂他。没想到儿子竟用酒瓶把父亲的脑门砸了。丈夫害怕了，便报了警。等张女士接到邻居电话赶回家时，儿子被带往派出所，丈夫被送到医院。虽然事情很快平息了，但是儿子的前途和家庭的声誉都被毁了。单位以耽误工作为由，让儿子长期休假。
张女士看着儿子受煎熬，她把愤怒全部指向了丈夫：“从我们的婚姻到儿子的前途，都被你的父权主义思想毁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她哭得昏天黑地，眼光无意间落在丈夫的脸上时，竟然发现他在流泪。结婚26年了，丈夫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掉眼泪。他说：“你骂得对，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和儿子。”他哽咽着给张女士讲了一个埋藏在他心中的秘密。
“12岁那年，父亲去世了，母亲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生活异常艰难。16岁那年，母亲要改嫁，意中人是邻村的一位大叔。我带着弟弟跪在母亲面前，死活不同意母亲改嫁，母亲不答应就不起来，母亲流着泪答应了我们。从那天起，我就发誓要好好努力，长大了干大事，挣大钱，让母亲享福。18岁那年，我当兵了，由于表现突出被推荐上了军校，提了干部，我感到我没有让母亲失望。母亲为我们失去的，我正在慢慢地还给她。可是我错了！有一次探家，我看到母亲身体很虚弱，精神也有些恍惚。姐姐偷偷告诉我，临村大叔去世了！原来，邻村大叔从小和母亲一起长大，感情很好，但因他家过于贫穷，母亲还是被迫嫁给了父亲。父亲去世后，母亲也曾答应嫁给他，但是由于我的阻挠而又一次拒绝了他。邻村大叔终身未娶，母亲为此内疚悔恨。我听了非常后悔，但又无法弥补。我再次发誓，将来我结婚生子，媳妇一定要对婆婆孝顺，孩子一定要给奶奶争气！所以，结婚后，不管什么原因，只要你和母亲闹矛盾，我都会指责你，对儿子也严格要求，就是想让他出人头地。看着他唯唯诺诺，没一点男子汉气概，我就想发脾气。没想到事与愿违，弄成今天这个样子，我知道你跟着我受了很多委屈，也知道不应该打骂儿子，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是我毁了儿子。我对不起你们。”
看着丈夫悔恨的样子，张女士的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分不清是什么滋味。突然间，她觉得丈夫也很无辜，婆婆也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