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本书意大利语版出版以来,积累的经验一再向我们证明,在我们有四十个甚至五十个幼儿的班级里,纪律要比普通学校好得多。基于这个原因,我认为,对我们基于自由的方法所得到的纪律的分析,会引起我的美国读者的兴趣。
无论谁去参观一所管理良好的学校(例如,由我的学生安娜·麦克切罗尼指导的罗马学校),都会对孩子们的纪律印象深刻。从三岁到七岁,一共有四十个小人,每个人都专注于自己的工作:有的在做感觉练习,有的在做算术练习,有的在学习字母,有的在画画,有的在小木架上固定和解开布片,还有的在擦桌子。有些孩子坐在桌子旁,有些孩子坐在地毯上。轻轻地移动物体,孩子们踮着脚尖,发出低沉的声音。偶尔会有一声欢呼雀跃的叫声,只是被压低了声音,“老师!老师!”孩子急切地呼唤,“看!看看我都做了些什么。”但一般来说,大家都在全神贯注地做手头的工作。
教师悄悄地走来走去,走到召唤她的孩子身边,指导他们的操作,这样孩子在需要时会发现她就在身边,不需要时就会忘记她的存在。有时,时间静静流逝。他们看起来像是“小大人”,一些“儿童之家”的访客会这样称呼他们。或者,正如另一个人所说的,“正在审案的法官”。
孩子们对工作有着如此浓厚的兴趣,从来不会因为拥有一件物品而发生争吵。如果一个孩子完成了一件特别棒的事,他的成就是令别人钦佩和喜悦的源泉:没有人会因为别人的财富而痛苦,但一个人的胜利是所有人的喜悦。他们经常发现现成的模仿者。他们似乎都很高兴和满足于做他们能做的事,而不嫉妒别人的行为。三个小家伙在七个大孩子的身边安静地工作,就像他满足于自己的身高,不羡慕大孩子的身材一样。一切都在最深刻的平静中进行着。
如果教师希望全体孩子做一些事情,如离开他们非常感兴趣的工作,她所需要做的就是低声说一句话或做一个手势,孩子们就会全神贯注,热切地看着她,急切地想知道如何服从。许多参观者看到教师在黑板上写下指令,孩子们高兴地服从了。不仅是教师,而且任何要求学生做某事的人都会惊讶地看到他们在最细微的细节上的服从,并带着乐于助人的快乐。经常有参观者想听一个正在画画的孩子唱歌。孩子会顺从地离开他的画,但当他的礼貌行为完成时,他又回到他被中断的工作了。有时较小的孩子会在服从之前完成他们的工作。
在对那些听我讲课的教师进行考试时,我们注意到这种纪律的惊人结果。在实践考试中,孩子们被分成小组,参加考试的教师根据抽签的题目,带孩子们做一个特定的练习。当孩子们等待轮到自己的过程中,他们被允许做自己想做的事。他们不停地工作,考试造成的中断一结束,他们就回去工作了。每隔一段时间,他们中的一个就来给我们看一幅自己画的画。这件事发生时,芝加哥的乔治小姐曾多次在场,在巴黎创办第一所“儿童之家”的普约尔夫人对孩子们表现出的无尽的亲切、耐心和毅力感到惊讶。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毫不胆怯,不是因为他们明亮的眼神,不是因为他们快乐而自由的外表,不是因为他们热情地邀请他们看他们的作品,不是因为他们带着参观者四处走动,向他们进行解说,人们可能会认为这些孩子受到了严重的压抑。这些东西让我们觉得,孩子们是家里的主人,他们热情地搂着教师的膝盖,把她拉下来亲吻她的脸,说明他们小小的心灵可以随心所欲地自由舒展。
蒙台梭利学校的孩子们在用餐
餐桌摆放在罗马方济各修道院学校的庭院
位于纽约市塔利镇的蒙台梭利学校
左边两个女孩在搭建大楼梯和塔楼。中间那个男孩已经搭完长楼梯,正在把数字放到相应的木棒边上。右边的孩子在描摹砂纸字母。
任何看到他们摆放餐具的人,一定会惊喜连连。四岁的“小侍者们”拿着刀叉和勺子,分发到不同的地方;他们端着盛着五个水杯的盘子,最后他们从一张桌子走到另一张桌子,端着装满热汤的大碗。不犯错误,不打碎杯子,不洒一滴汤。吃饭的时候,“小侍者们”并不引人注目,他们殷勤地关注着餐桌的情况。如果一个人盘子里的汤喝完了,孩子们就会马上给他添汤。如果他想要吃下一道菜,孩子们就会轻快地端走他的汤盘。所有客人都感到很愉快。
想到四岁孩子一般都会做些什么:他们大声叫喊,碰到什么就打碎什么,需要别人为自己服务。所以每个人都被我刚才描述的景象深深打动,这显然是人类灵魂深处潜藏的能量发展的结果。我经常看到在这个宴会上围观这些小家伙的人,他们感动得热泪盈眶。
但我们绝不可能通过命令、说教等众所周知的纪律手段获得这种纪律。这些孩子不仅行动井然有序,而且他们的生命也得到了深化和扩展。事实上,这样的纪律与学校对这个年龄的孩子们的特殊训练是在同一个层面上的,它当然不取决于教师,而是取决于一种发生在每个孩子的内在生命中的奇迹。
要获得这样的纪律,指望训斥或口头劝诫是完全无用的。这样的方法也许在一开始就有效果;但很快,真正的纪律出现的那一刻,所有这一切都悲惨地落空,幻想终将面对现实——“黑夜让位于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