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四年级时,我从课本上读到班超投笔从戎的故事。中学时代知道了张骞凿空,也听说了丝绸之路这个名词。家父当时告诉我,欧洲人和日本人对蒙古、新疆和中亚地区很感兴趣,不少学者都实地考察过丝绸之路,发现了不少古迹和文物。从那时起,我便对丝绸之路抱有一种浪漫的情怀。最近三十年来,我将这种浪漫理想充分实践,沿着古代丝绸之路反复旅行观察,成了一名十足的“丝路行者”。
2017年,我参观了老友赵丰馆长领导下的中国丝绸博物馆。在赵馆长的介绍中,我意识到了他那独特而宏大的建馆哲学——丝绸博物馆不仅要展览丝绸,还要立足于对丝绸的学术研究,更要对丝绸之路的探讨做出贡献。
众所周知,欧亚大陆上早期的道路都是古人一步步开拓出来的,其动机可能只是为了求生存,或是被好奇心所驱使。另一方面,没有人怀疑丝绸原产自欧亚大陆的东端——中国。路乃人开,丝自茧来,其中饱含了中华文明先辈们的勇气与智慧。
然而把丝绸和道路这两个概念结合起来,成为古代欧亚大陆上文明交往过程的代名词,却是欧洲人学术兴趣和扩张企图的混合产物——1877年李希霍芬(Ferdinand von Richthofen,1833—1905)首次将欧亚大陆上的文明交往之路以两千年来的重要商贸物品丝绸命名,创造出一个令人憧憬的新术语Seidenstrasse,这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丝绸之路。
2020年的“众望同归”展览范畴广阔,内容精彩,意义非凡。其中一项重点就是直观地告诉人们,今日中国境内的许多历史遗迹都见证了我们的先人为人类文明交往曾经做出的贡献,许多事迹却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甚至一度被遗忘在历史的尘埃中。直到19世纪下半叶,以丝绸商贸为代表的文明交流通道引发欧洲人的兴趣,才在丝绸的故乡逐渐进入国人的视野。对于丝绸之路的探讨,中国学者有得天独厚的有利条件,但遗憾的是,长期以来丝路研究的主力军都是欧洲人或日本人,一直到20世纪30年代,中国学者才真正开始自己的研究。
转眼到了2014年,这时中国学者的研究成就以及中国在世界上的政治经济地位已经使得丝绸之路不可能不在它的起点重新发出耀眼光芒。这一年,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另一个里程碑则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丝绸之路认证为世界文化遗产。赵馆长提议把上面提到的几个元素合在一起,策划一场谓之“众望同归”的展览,确实别具创意。虽然我未能目睹新的布展和许多重要实物,但能够阅览其中的文字和图片已经开怀异常。因此我非常乐意且荣幸地写下自己对“众望同归”展览的主办者和参与者的敬意和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