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
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〇 薄暮: 指傍晚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第一句五个字依次点明地点、时间和动作,东皋山边傍晚时分的眺望,引起下文。
〇 徙倚: 徘徊、彷徨,出自《楚辞》中的“步徙倚而遥思兮,怊(chāo)惝恍而乖怀”。通过用典,以徘徊的动作来表现“遥思”的状态,而遥思的具体内容则落在第八句“采薇”二字上。
〇 秋色: 诗里的景物描写和人物行动主要落在“傍晚”上,比如落日的余晖、归来的牧人和猎人,并没有给出明确的季节特征。“秋色”也有版本作“春色”,看似两可。如果是“秋色”,树木的颜色会红红黄黄,层次更加丰富,而“春色”仅有深深浅浅的绿色,从这个层面考虑,“秋色”更加动人。
〇 采薇: 代指隐居。古人伯夷、叔齐不食周粟,宁可采薇而食以致饿死。
这首诗的内容大意都在题目上:一个是“望”字,由这个动作引出见到的景物和人情;一个是“野”字,由此确认地理环境和所见情事的野趣特征。然而无论山野秋色,还是牧人归趣,都无法掩饰诗人内心的彷徨之情。
这首小诗有画幅卷轴的感觉,景物与人物随着画卷的展开慢慢活跃。第一、二句是主人公出场,点明时间、地点和人物的举止状态。第三、四句写日暮时分看到的山中景色,重点铺写山和树与夕阳的交相辉映。第五、六句写望到的人,牧人赶着牛群,猎人载着猎物,纷纷踏上归途。至此,诗人望见的情景已经越发地生动起来。第七、八句通过“顾”字达成主人公与见到的归人间的联系,但大家相互不认识,归人们并非隐者的同道,所以诗人只好一个人孤独地长歌。一、二句和七、八句相呼应,不仅构成了闭合的完整画面,而且给诗歌注入了贯通始终的个人感情。
这首诗表情达意比较含蓄,却又让读者充分体会到,原因在于用典。典故包括两类:“语典”是前人写的诗文,“事典”是历史上的故事。它们都自带典故原本的意思,所以当诗人借以再次创作时,不必把自己的想法说得很明白,别人也能理解。比如,本篇通过“徙倚”“采薇”等语典,即传达出诗人彷徨苦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