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一脸怒色地推着自行车进院门时,家里养的那条黑狗欢喜地摇着尾巴迎过来,仍在暴怒中的暖暖嗵地朝狗踢了一脚,同时骂道:死狗!不要脸的东西!黑狗被这无故而突然的袭击弄得委屈地叫着跑向远处。婆婆抱着丹根过来,一看暖暖的脸色和举动,就知道没有好消息。老人没有再问什么,只是把丹根放到暖暖怀里,自己去倒了一碗开水,用小勺舀了一勺白糖放进开水碗里搅搅,递到儿媳手上。
暖暖的嘴唇刚挨住糖水碗,眼泪就流了出来。詹石磴,你个狗东西,你竟敢这样要挟人?!说得多么冠冕堂皇,为村民伸张正义,原来肚里藏着这样肮脏的东西。你睁眼看看我是谁,我会顺了你的心意?!懵懂无知的丹根哪晓得妈妈心里的难受,手抓着妈的胸衣摇晃着身子哼哼着要去吃奶。暖暖匆匆喝了几口水,忙把上衣解开,将奶头塞到了儿子嘴里,一边听着儿子吞咽奶水的声音,一边任眼泪向衣襟上滴答。
现在咋着办?詹石磴起了如此歹意,你再求他也不会动心了,难道真要等着开田被判刑?去告詹石磴?可咋告他?他说他要为村民伸张正义,他错在哪里?他的理由光明正大。开田呐,咱们当初真真是眼瞎了,怎么会买了假锄草剂,把整我们的把柄送到了詹石磴手里,我后悔呀……暖暖那天晚上躺到床上,根本不可能睡着,脑子里想的全是这些事情。天快亮的时候,婆婆拍响了她的睡屋门,隔了门缝小声说:暖暖,开田他爹刚才让肚子疼给疼醒了,非要问清开田啥时能回来不可。我骗他说后天回来,可他不信,一定要见你。要不你就去他床前给他说一句,先宽宽他的心。暖暖闻言心被揪了一下,忙起来穿衣,赶到公公的病床前说:爹,我昨儿个去了乡上,人家派出所已经答应过几天放开田出来。你骗我的吧?躺在那儿的老人在灯光下将两只眼直盯着儿媳:要真有这好消息,你昨晚回来时会过来给我说的。暖暖的心又起了一阵揪疼,她真想把实情说出来,可怎么开口?爹,我昨晚回来时身子太累,所以没过来。娘给你说的信儿是真的,开田后天能回来。老人苍白的脸上泛出一片红晕,显然是信了儿媳的话,眼里露出欢喜说:能回来我就放心了……
安慰罢公公回到自己屋里,暖暖呆坐在床上许久没动,直到天色大亮婆婆拉动风箱开始做饭,才下床出来。不答应了詹石磴的要求,怎么可能让开田很快回家?要不,今儿个再去派出所一趟,再想法子求求人?
那天上午,暖暖又骑自行车去了乡上,可到了派出所门口,看门的警察又拦住了她。她恳求再三,但那警察坚持说旷开田的案子还没结,她进去也没用,始终不让进。无法,她只好又去乡政府门前找了那个看门人,看门人摇摇头说:不是让你去求求你们村主任嘛,怎么又来了?暖暖不好说出真情,只能流着泪说:主任不答应,他坚持要让判俺娃他爹的刑。看门人听了,忙又拿起电话拨起号码来,片刻后,那人放下电话说:你们村当初买了假锄草剂的几十户人家,今儿个又联名写了信,刚刚送来,要求严惩你男人,事情更麻烦了。暖暖无言,自然明白这事是谁促成的,知道自己再在乡上待着也无用,就起身对那看门人说:大哥,谢谢你帮忙,俺回了。看门人追出门外好心地交代:一定要多求求主任,让他把村民的火气消消,要争取不判刑,一旦判了刑,日后就是释放了,也成了刑满释放者,对你们儿女今后的前途不好……
看门人的最后一句话像石头一样地砸在了暖暖心上,使她陡然明白,如果开田真的被判了刑,除了开田受罪、家里名誉受损之外,还会给儿子丹根带来影响。天呐,丹根,我决不能让你受连累!你要真成了刑满释放者的儿子,说不定就断了你日后上学、当兵、做官、进城市的路,不!可咋样才能让詹石磴发发善心呢?詹石磴,你不能仅仅因为我当初没跟你弟弟结婚,就对我们一家下手。咋着办?赔钱,他不收;赔礼,他不要。难道真要顺了他的心思不成?狗东西,天下竟有你这样的男人?!
暖暖推着自行车,几乎是一步一挪向楚王庄走的,边走边在问自己:咋着办?咋着办?可眼见到了村边的那个刻有楚王庄仨字的石柱子下,还是没有想出一丁点办法来。她把自行车支好,将身子靠在石柱子上,两眼发呆地望着正向暮色里沉去的村子,渐渐地,就又有泪珠子从脸上滚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她抬手抹了一下眼泪,推起自行车径向村委会的小院走去。
夜色已经浓起来,喧闹了一天的村子正在沉入安静,各种响动包括羊叫声都在降低。村委办公的房子四周,除了詹石磴正在锁门弄出的声音之外,没有了别的动静。暖暖径直走到詹石磴身后,咳了一声。
詹石磴闻声扭过脸来,夸张地叫道:嗬,是暖暖,回来了?听说你今天又去了乡上,见到了哪个当官的?有没有带回好消息——
在哪儿做?暖暖截住了他的话,冷冷问。
做啥子?詹石磴有一霎没听明白,愣在那儿。不过他只看了一眼暖暖那冷若冰霜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就全明白了,一丝得意随之浮上了嘴角,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又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暖暖回望了一下四周,没有别人,也没有别的声音。她将含满不甘和屈辱的双眼闭了一瞬,才挪开了步。她刚迈过门槛,门就在她身后一下子关死了。屋里黑得很,她模糊看见屋角放着一张床,她再一次将眼闭上。她听到了他的呼吸声,感觉到他走到了自己身边。
俺丹根他爹明儿个必须回来!
行。
如果你敢食言,我就舍命跟你——她的话音未落,就觉得自己的身子一下子离了地,跟着便被扔到了床上,她本能地去捂自己的胸脯。
捂啥子?又不是我强迫你,自己脱!
暖暖呼地坐了起来瞪住詹石磴,不过片刻之后,她又慢慢抬手,咬了牙去解衣扣。
这身子是不错,瞧瞧,多白多嫩多暄和,我以为我们詹家人是没有资格碰的,原来也是可以——
詹石磴——暖暖愤恨地刚要张嘴骂,不防一双奶子倏地被抓起,她立时疼得吸了一口冷气。
多好的庄稼地呀!詹石磴边说边猛地掰开了暖暖那雪白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