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崭新的历史阶段

君主和议会

13 世纪末,爱德华一世国王和名流显贵主持英国议会。

插图 波兰国王卡齐米日大帝的王冠(克拉科夫博物馆)。

13 世纪末到 14 世纪初,欧洲经历了经济、社会和政治的深刻变革。其间,虽然面临的王位继承纠纷接连不断,欧洲王国仍旧成功地巩固了王权,加强了统治。法兰西国王美男子腓力四世和罗马教廷间的冲突改变了当时的外交关系,打破了权力平衡。

1291 年至 1327 年,欧洲的国家组织发生了深刻变化。意大利城市商业活动繁荣,社会更加开放,为了适应这一情况和维护经济社会稳定,国家组织得以加强。因此,国家注重税收和货币改革,譬如美男子腓力四世决定发行币值稳定的金币;将知名人士纳入国家公务员系统;颁布新法令鼓励商业加快发展。这一系列变化促进了欧洲主要大国间外交关系的变化。

曾经主宰中世纪欧洲的罗马教廷和神圣帝国,为了捍卫各自对于拉丁基督教的霸权,互相争斗了数十年,声望和权威一落千丈。起初,也就是 13 世纪末,二者都在国家或个人冲突中扮演传统的仲裁者角色,但它们逐渐丧失信心,影响力也日渐式微。

罗马教廷没能一直完全证明教权高于世俗王权的合法性,甚至也没能像英格兰、西西里岛或阿拉贡的统治家族那样巩固它与某些欧洲王国间的特殊联系。至于神圣帝国,它的权威经常受到质疑,一些处于其文化影响范围内的小国正逐渐摆脱它的控制,出现在国际政治舞台上。

公共生活

在罗马教皇和神圣帝国丧失影响力的时候,欧洲王国却通过复兴罗马法和重视法学家走向繁荣,进一步巩固了王权和行政机构。这些国家建立了君主制度和集中管理机构,例如掌玺大臣公署或议会。“附庸”这一概念被舍弃,由“臣民”这一概念取而代之。过去大家都密切关注私人领域,现在的这些发展与过去相比则表明,公共领域获得的重视程度越来越高。

公共生活这一新概念是当时的一个主要现象,它既影响了新国家协商机构的定义,也影响了村庄、行业、修道院、隐修院和军队的运作。因此,在 13 世纪末和14 世纪初,欧洲人通过公共视角感知存在。个人成为各种忠诚、特权和亲密关系游戏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一游戏建立在行业政治生活概念之上,保证了公民社会组织的稳定性。

社会根据不同的现实情况分解成各式各样的集体,一个由权威、特权和群体组成的复杂网络由此形成。尽管它们彼此迥然不同,但都具有公认的同一特征:集体。由于政治团体发挥作用,所以不仅要考虑个人间的权利关系,还需考虑规定法律规范的君主和其所有臣民之间的权利关系。

对罗马法进行重新解释为重新定义国家角色提供了概念工具,从而振兴了欧洲司法文化。意大利罗马法法学家巴托鲁斯(1313—1357)是中世纪法学家的杰出化身,他曾在佩鲁贾大学任教并给后人留下重要成果。甚至多年来,皇帝、君主或市长都习惯在做决定前咨询律师、公证人和其他法律顾问。

国王还必须建立相关机构来实现国家管理。议会由不同社会阶层的代表构成,其作用变得至关重要。不同国家的议会在名字、数量、组成和开会频率上有所差别,但却有着共同的目标:在君主和不同的社会群体代表之间建立对话。而这些群体则依据所属的三个等级:贵族、神职人员和有产者为主的“平民”进行划分。

14 世纪至 15 世纪,公共权力组织遍布欧洲,许多旨在让国家机器合理化的其他机构和公职,如总理府、财政部、监督机构也得到发展。

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一世

亨利三世的长子爱德华一世是这一时期君主实行中央集权的典范。在位 35 年(1272—1307)里,他为巩固国家结构和改革君主政体运行做出了巨大贡献。

为了实现这些目标,爱德华一世采取了各种措施,包括《百户区卷档》 调查,来恢复王室特权,强化国家对人民的控制,并确认王室司法权凌驾于贵族和神权之上。因此,1285 年《温彻斯特法令》确立了由国王军官直接管辖的征兵制度。同时,经过深刻的组织和职能改革,议会也成为英国政治生活的主要机构。

在位期间,爱德华一世十分关注国家边境,坚决支持在威尔士和苏格兰实行扩张主义政策。此前,爱德华一世的父亲亨利三世曾于 1267 年与卢埃林·埃普·格鲁福德缔结《蒙哥马利条约》,承认后者威尔士亲王地位。爱德华一世与卢埃林·埃普·格鲁福德在威尔士爆发冲突,两大事件加快了二人之间的对抗,加剧了紧张局势:其一,1274 年威尔士亲王的弟弟达菲德与爱德华一世结盟。其二,卢埃林与亨利三世的劲敌,即第五代莱切斯特伯爵西蒙·德·蒙德福特的女儿埃莉诺结婚。

英格兰和威尔士间的战争始于 1276 年。次年 7 月,英格兰派遣大军入侵威尔士,而且军中大部分都是威尔士人。由于卢埃林获得的支持有限,爱德华一世的进攻几乎没有遭到任何抵抗。双方于同年签订《阿伯康威条约》,规定卢埃林王国统治地区仅限于格温德(今威尔士西北部),但双方关系依旧紧张。1280 年至 1290年,反抗英格兰国王的民众起义数不胜数,但均遭到残酷镇压。直到 1284 年颁布《卢德兰法令》后,威尔士公国才正式并入英格兰,英格兰的法律法规开始在这片土地上实施。

英格兰国家的崛起

闻名遐迩的威斯敏斯特宫将修道院和皇宫融为一体,其中始建于 1097 年的威斯敏斯特大厅是最古老的建筑之一,也是它促使威斯敏斯特成为英格兰王国的官方中心。过去曾用于法庭和议会运作。1476年,英国第一家印刷厂在修道院举行落成仪式。

苏格兰独立战争

至于苏格兰,它是爱德华一世军事行动的主要目标。1286 年,苏格兰国王亚历山大三世离世,没有留下男性继承人,这就为英格兰君主干预苏格兰内政提供了完美借口。在巧妙的政治运作下,爱德华一世担任了已故苏格兰国王的孙女——玛格丽特一世的利益保护人。但当时这位年轻公主身处挪威王宫,并在能声明自己有继承权之前便已早早离世了。

巴托鲁斯和中世纪法学

14 世纪的意大利,有三个人对民法领域产生重要影响,他们分别是奇诺·达·皮斯托亚、巴托鲁斯和巴尔杜斯。巴托鲁斯在佩鲁贾法学院曾师从奇诺·达·皮斯托亚,他也是巴尔杜斯的老师。巴托鲁斯学说是对欧洲实在法影响最大的学说。

巴托鲁斯(1313—1357)在短暂的一生中撰写了大量的论文和著作。作为一位才华横溢的法学家,他对《民法大学》进行注释(除《法学阶梯》之外的整个民商法典),并撰写了诸如《论河流》(拉丁语: De fluminibus )(或《提比里亚》,拉丁语: Tyberiadis )之类的专论专门讨论河流法规。他提出的法律概念被纳入民法和商法实践。但他思想的现代性主要在于对国家概念的解释:他将国家视为法律主体和由普遍司法管辖权构成的组织。在巴托鲁斯看来,一方面城邦本身就是统治者(拉丁语:Civitas sibi princeps),另一方面,城邦权威无法凌驾于民众同意之上。统治权属于城市的自由公民,他们赋予议会立法权,并通过议会表达自己的意见并付诸行动。这种受意大利独立城市共和国的政治现实启发的人民主权理论,使巴托鲁斯成为现代议会制国家的先驱。

插图 巴托鲁斯肖像,贝奈戴托·克雷斯皮绘于16 世纪(盎博罗削图书馆,米兰)。

苏格兰独立战争

1295—1296年

第一次冲突 苏格兰拒绝在军事上为英格兰服务,爱德华一世派兵攻打苏格兰。

1297年

斯特林桥战役 苏格兰人在威廉·华莱士的带领下战胜英国军队。

1298—1305年

英格兰的报复 英格兰国王配备了一支武力更强的军队,摧毁了苏格兰几座城池并在1305年处决了威廉·华莱士。

1306年

英军出师不利 爱德华一世率领大军与苏格兰国王罗伯特·布鲁斯对抗,但在卡莱尔死于痢疾。

1308年

爱德华二世进攻 英格兰新国王爱德华二世率军远征苏格兰,但输得一败涂地。

1314年

班诺克本战役 布鲁斯获胜,确保了苏格兰在之后几个世纪的独立性。

苏格兰守护者对抗英国

从1290 年到 1314 年,要么是因为国王被监禁,要么是因为王位空缺无人继承,苏格兰一直都没有君主。当时苏格兰的摄政王拥有苏格兰守护者这一头衔。

一直以来,苏格兰国王们只承认英格兰在洛锡安地区的主权,爱丁堡是该地区首府。但对于英格兰来说,不列颠岛是一个整体,是由传说中特洛伊的布鲁图斯建立的王国,英国的国王们也是一脉相传。按照这个传说,苏格兰国王只是英格兰君主的一个臣民,只有在后者同意时,才能统治苏格兰。苏格兰人发动独立战争,形势所迫与法国国王结盟。1305年,第九任“苏格兰守护者”威廉·华莱士惨被绞死,但这并没有阻止后来罗伯特一世(1306—1329年在位)统治苏格兰。1314年6月23日,这位最著名的苏格兰守护者在班诺克本平原击败英格兰,巩固了苏格兰的独立,直到18世纪初局面才被打破。

插图 斯特林城堡,苏格兰独立战争场所。

对于爱德华一世来说,新机会在 1291 年出现了。当时,为了在罗伯特·布鲁斯和约翰·巴里奥两位王位候选人中选择继承者,苏格兰皇家委员会征求他的意见。一开始,在二者之间,爱德华一世认为巴里奥更容易操纵摆布,便选择支持他,因为布鲁斯家族有支持苏格兰独立的倾向,它和苏格兰高地氏族亲近,那里曾是许多抵抗运动的摇篮。

约翰·巴里奥在爱德华一世的庇护下登上王位,但他在即位后的行为却让爱德华一世失望不已。于是在 1295 年,爱德华一世决定亲自干预苏格兰事务并征服苏格兰。这一次,他证明“残忍的爱德华”这一称号并非浪得虚名。在苏格兰国王约翰·巴里奥被俘并囚于伦敦塔后,两国冲突呈现出新的发展态势。事实上,1297 年 5 月,威廉·华莱士刺杀英国拉纳克高级警长威廉·赫塞尔里格,为苏格兰独立战争拉开了序幕。

成为法外之徒后 ,华莱士领导苏格兰人民反抗英格兰。他引导民众的不满和高地氏族的反叛精神,为公开与英格兰入侵军队作战铺平了道路。

战士家族

第七代安南达尔领主罗伯特·布鲁斯,即苏格兰国王罗伯特一世的印章,他是当年最著名的军事首领之一(法国国家档案馆历史中心,巴黎)。

为了打败英格兰皇家军队,华莱士与苏格兰那些不畏爱德华一世的贵族结成联盟。1297 年 9 月 11 日斯特林桥战役爆发,苏格兰人在威廉·华莱士和安德鲁·莫瑞的指挥下以少胜多,击败了英国一支骑兵分遣队。获胜后,苏格兰以被废黜国王约翰·巴里奥的名义授予威廉·华莱士“苏格兰守护者”头衔。

斯特林桥战役战败后,爱德华一世对征服苏格兰的军事战略进行了全面彻底的思考。他从上调税收做起,以此来增加财政收入,并将还在与法国卡佩王朝最后几任国王作战的重骑兵派往苏格兰。1298 年,爱德华一世指挥英军在福尔柯克会战中获胜,双方冲突由此暂停数年。

由于苏格兰贵族的背叛,威廉·华莱士失去了“苏格兰守护者”头衔,从政坛上消失。在法国待了几年后,他再次回到苏格兰。1305 年,一位苏格兰贵族——爱德华一世的拥趸,将他献给英军。华莱士以叛国罪名受审,遭受酷刑折磨后被公开处决,遗体被肢解并扔在英格兰各地。但华莱士死后,苏格兰人从未放弃独立的愿望,英国在苏格兰的统治遭到抵抗。

苏格兰独立事业新的捍卫者罗伯特·布鲁斯出现了,他接过抗英斗争的火炬。他的祖父曾是 1291 年苏格兰王位候选人,他与祖父同名,于 1306 年加冕为苏格兰国王。爱德华一世去世后,其子爱德华二世继承了英格兰王位。面对苏格兰要求独立的企图,爱德华二世在政务处理上不够老练。罗伯特·布鲁斯和支持他的苏格兰贵族趁此机会乘势而上,于 1314 年在班诺克本平原大战中大获全胜。

苏格兰独立地位因此得到巩固。后来,双方于 1328 年签订《北安普敦条约》,承认苏格兰王国的独立主权。第一次苏格兰独立战争的结束并没有打消英格兰征服苏格兰的意图,英格兰继续密切关注苏格兰,等待新的君主来完成爱德华一世未竟的事业。

经济波动

经济革命催生下的欧洲社会是一个全新的世界。11 世纪至 12 世纪,商业网络出现,并在之后得到不断强化。尽管当时欧洲经济仍然与土地和土地耕作密切相关,但投资政策的变化、贸易的深化并向其他地区(近东和远东)的扩张为欧洲经济打开了新视野和新前景。然而,在这个不断变化的世界里,农民仍处在黑暗之中,并没有享受到新事物带来的好处。

13 世纪末,城市广场上新出现的机械钟是揭示劳动和利润概念发生变化的一个显著标志。曾经主宰时间的乡村时间让位于城镇时间,前者随季节变化调整,后者则是严格地按照工作和商业周期调节,工作和商业占据了公共生活的首位。

12 世纪至 13 世纪之交,地中海和北海、波罗的海两大海域成为货物和商品转运中心。事实上,欧洲也在这时候重点转向控制这两大海域,发展这里的商业。商业路线和贸易流通的组织和控制能够保证货物的安全和自由流动,是行业和商会的优先事项之一。

竞争之下,批发商和商人为了巩固利润纷纷改进记账工具、加强商业网络,手段比起之前更加完善。商人形象的演变很好地说明了这种变化。时代已经不属于那些野心勃勃、把做生意当成冒险、寻找高利润高风险的产品或买卖的巡回商人。

这些更多凭直觉行事的商人被新一代的商人取而代之。他们审慎精明、足智多谋,坐在办公室里管理公司,做着租赁或贷款的交易,手持账本,一丝不苟,把赌注押在自身的文化修养和可以收集的信息上——因为他们会阅读、会写作、会计算,并且对政治感兴趣——以便在日益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

在意大利城邦,尤其是佛罗伦萨和威尼斯的推动下,金本位制在几十年前得以回归,这给欧洲经济带来了新的挑战。欧洲经济更加依赖金融资本,因而也在此时面临着经济活动以市场为导向波动的风险。

商品交换的范围越来越广,不再仅仅局限于本地。在这样的经济环境下,人们对农业生产的混乱担忧不已,而且在随后的几十年情况未曾得到缓解。事实上,耕地的生产能力有限,而城市人口不断增长、需求不断扩大,这两者之间的显著差距导致在给城市提供农业原材料方面出现严重困难。

商人和公证人:商业活动和合同

自1115 年起,伦敦、维尔茨堡、克雷莫纳、热那亚、巴塞罗那和圣奥梅尔等城市就已经制定并实施了第一批关于流动贸易活动的法规。在 14 世纪至 15 世纪,商人和行业一样,均获得了经济权力和政治权力。商业资产阶级和金融资本主义正是在这一时期出现。

13世纪末的英国和法国,为了规范和保护商业活动,人们成立商业行会。英国国王爱德华一世的《商人宪章》(古英语: Carta Mercatoria )将“国王市民”的身份拓展至外国商人,从而保证了他们的贸易自由。陆路变得更加安全,并与海上交通齐头并进共同发展。大批发商不再去市场进行买卖,而是将其委托给旅行商,双方则通过订单合同互相合作或约束。这种订单合同最初在意大利主要港口出现,然后在欧洲广泛传播。根据合同,出资者通常提供资金,有时是实物,其合作伙伴则负责运输。根据签订的合伙契约(拉丁语:societas),批发商提供三分之二的资金,承运人提供剩下的三分之一资金和运输服务。损失按比例分摊,收益平分。这些合同或契约则委托给律师或公证人起草,他们像公职人员一样将其登记在册。随着商业结算的增加,律师和公证人的数量也越来越多。

插图 公证人事务所,14世纪的缩影(佩鲁贾教务会图书馆)。

1 行业 在13世纪,职业性社团将同行业的商人集合在一起。它们实行集体垄断,严格规范竞争。它们不仅控制了许可,还控制了制造、商品营销和质量、学徒制、工资和工作条件。在它们的领导下,师傅们在满师学徒或普通学徒中享有权威。

2 公证人 在中世纪初期,只需宣誓就能证明文件可靠,这些文件通常供行政部门使用,甚至可在法庭上作为证据。公证人的职业自13世纪起获得发展。这样的一位法律工作者在他的登记册中记录了客户(通常是商人、金融家或他们的合伙人)的合同和行为。起源于古罗马时期的公证人,其职能在中世纪末期显著扩大。

3 客户需求 各式各样的合同以及与风险、利润和损失分摊有关的法律条款需要起草详细的文书。除了出资者和旅行商、公共誊写员或公证人、民商法专家之间的协议外,还制定了创办商业协会所需文件。公证人还会在公证文书原本存底簿记录并保存汇票、期票和信用证。

阿方索十世逝世后的卡斯蒂利亚

1284 年 4 月 4 日,卡斯蒂利亚王国国王阿方索十世在塞维利亚去世。他生前雄心受挫、经历了种种不如意,他死后更是影响着王室的未来 。他的父亲费尔南多三世性情强悍,和他的性格截然不同,在位期间最大的成就便是收复了伊比利亚半岛的穆斯林国家政权。阿方索十世继承王位后,不得不艰难地统治他父亲留给他的王国。

费尔南多三世(1217—1252 年在位)于 1236年和 1248 年先后攻占科尔多瓦和塞维利亚,通过征服瓜达尔基维尔河谷这两个王国,将分散的、无组织的王国统一起来,并遗赠其长子。在这些王国里,高级贵族和军事修会的影响力越来越大。阿方索十世(1252—1284 年在位)试图将这些王国转变为有组织的国家,限制贵族的权力。虽然卡斯蒂利亚王国国王放慢了领土扩张的步伐,但被征服领土的人口安置、新的权力平衡、文化影响以及对卡斯蒂利亚今后政治理论的更新带来了可预见的后果,这都是他必须要承担的。

斐迪南王子的发饰

此物件原主人为斐迪南,他是国王阿方索十世之子,也是卡斯蒂利亚王位的继承人。他未满20 岁便去世,未能继任父亲王位。这件物品现存于布尔戈斯拉斯乌埃尔加斯修道院。

阿方索十世所采取的措施强化了国家在公共生活中的存在感。诸如《皇家宪章》或《七章法典》等法律文本改变了王权的法律基础。可以预见的是,贵族和一些特权受到威胁的城市会反对这些变化。1272 年,大批贵族反抗君主。阿方索十世的长子,即王子斐迪南·德·拉塞尔达出面调解,成功地安抚了贵族们的情绪。但几年后,王子逝世再次引发王位继承纷争,以及关于君主角色的争论。

阿方索十世实施的改革正是王位继承合法性争议的核心。事实上,传统法律规定,如果长子去世,次子继位,这样的情况下就是桑乔王子成为国王。但是阿方索十世在《七章法典》里修改了继位顺序:继承权从此落到长子儿子身上。很显然,大家达成了一致意见,但桑乔王子反对建立哈恩王国并封给他的侄子阿方索·德·拉塞尔达——斐迪南·德·拉塞尔达之子,即阿方索十世的孙子。这场王朝冲突持续了数十年,法国和阿拉贡也纷纷卷入其中。

在大部分卡斯蒂利亚贵族的支持下,桑乔王子武装反抗他的父亲阿方索十世,后者于 1284 年在战争中丧生。继位之争愈演愈烈。桑乔四世违背父亲的遗愿,自称为王。尽管阿方索·德·拉塞尔达王子在法律上是合法继承人,但自 1277 年以来,他就一直处于阿拉贡国王的保护之下。为了维护其外交政策的利益,阿拉贡国王坦率的阿方索三世支持德·拉塞尔达两位王子的主张,并于 1288 年为兄弟二人中的兄长加冕为卡斯蒂利亚和莱昂国王,史称无权继承者阿方索。

时间流逝抑或君主更替都无法解决卡斯蒂利亚的王位纠纷。继承纷争在桑乔四世和阿方索三世 的继任者之间延续下来。更重要的是,贵族不服从统治,王位又出现新的觊觎者,如桑乔四世的兄弟卡斯蒂利亚的胡安(又称为“塔里法的”),卡斯蒂利亚政局不稳。桑乔四世儿子费尔南多四世在未成年时,自封为莱昂、塞维利亚和加利西亚国王,并承认阿方索·德·拉塞尔达为卡斯蒂利亚国王。

直到 1304 年,争端才得以解决。8 月 8 日,在萨拉戈萨省托雷利亚斯,卡斯蒂利亚、阿拉贡和葡萄牙三国王室的代表们就瓜分穆尔西亚王国——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争端的对象,和德·拉塞尔达王子们的诉求达成协议。德·拉塞尔达王子们放弃卡斯蒂利亚和莱昂王位,并承认费尔南多四世的王权。作为交换,国王授予他们封地和年金。这项被称为《托雷利亚斯仲裁裁决》的协议结束了近 30 年的冲突和叛乱,它极大地削弱了卡斯蒂利亚在欧洲政治舞台上的地位。

葡萄牙国王迪尼斯一世

迪尼斯一世(又称多姆·迪尼斯)于 1279 年继承葡萄牙王位,是葡萄牙国王阿丰索三世(1248—1279 年在位)和第二任妻子卡斯蒂利亚的比阿特丽斯的长子。他在位期间,收复失地运动成为往事:因为他的父亲在 1249 年占领法鲁,暂时结束了在穆斯林领土上的军事行动。除了与卡斯蒂利亚王国的短暂纠纷和最后几年的继承纷争外,葡萄牙国王迪尼斯一世统治时间长(1279—1325),以稳定著称。

迪尼斯一世和同时代的其他君主没什么不同,但他的统治政策让他脱颖而出,以至被视为改革派君主的典范。他强化了国家组织和君主地位,被视为维护国家稳定的真正担保人。他在立法方面的政策方针为葡萄牙民法和刑法奠定了基础,在领土管理方面也促进了城市和众多城堡的兴建。

迪尼斯一世意识到欧洲经济复兴的重要性,于是便着手进行重大的土地改革,这也为他赢得“耕耘者迪尼斯”的绰号。出于同样的考虑,迪尼斯一世努力将葡萄牙融入财富创造者——新的欧洲商业网络当中。他签署了第一份葡萄牙商业协议,创建海军(任命热那亚移民为海军指挥官),并建立众多地方市场。所有这些举措都反映了他为让葡萄牙王国适应新的经济现实而殚精竭虑。

作为卡斯蒂利亚王国国王智者阿方索十世当之无愧的外孙,迪尼斯认为文化有助于巩固王权。因此,他创办了科英布拉大学,将里斯本打造成重要的文化中心,并将文学作为一种政治工具。和他的外祖父一样,他也是位文人:他促进了坎蒂加这种用加利西亚—葡萄牙语演唱的诗歌形式的发展,其所著的坎蒂加中有 137 首留存至今。

伊比利亚半岛的继承战争

12 世纪至 14 世纪,欧洲各国的国家统治得到巩固加强。但它们全都面临着王位继承纠纷,这引发了国家内战和欧洲各国间混战。伊比利亚半岛的这些王国也不例外。

1275年,在其长兄斐迪南·德·拉塞尔达死后,卡斯蒂利亚国王阿方索十世的次子桑乔与父亲开战。阿方索十世颁布的《七章法典》规定:如果王位继承人去世,其长子继位。1350年,阿方索十一世去世后,其子卡斯蒂利亚的佩德罗一世和特拉斯塔马拉的恩里克二世之间也爆发了新的王朝继承之争。随着兰开斯特公爵冈特的约翰为其妻子,也就是佩德罗一世的女儿争夺王位,这场王朝继承战争还在继续。直到1388年,他们的女儿凯瑟琳与王储恩里克三世的婚姻才结束了这场继承之争。巴塞罗那伯爵拉蒙德·贝伦格尔与阿拉贡的拉米罗二世的女儿佩特罗尼拉联姻(1137年)也是继承斗争的导火索。他们的长子阿方索二世,身为巴塞罗那伯爵和阿拉贡国王,反对卡斯蒂利亚对半岛其他地区的霸权主张。直到卡斯蒂利亚王国与阿拉贡王国合并以及天主教君主制的诞生,这场继承战争才结束。

插图 斐迪南·德·拉塞尔达的石棺(拉斯乌埃尔加斯修道院,布尔戈斯)。

在迪尼斯一世的长期统治和改革之下,葡萄牙成为伊比利亚半岛上一个重要王国。不同的社会群体开始有归属同一社群之感,这也加强了王国的凝聚力。与其邻国相比,葡萄牙独立地位得到公认,这或许是由于在葡萄牙建立了与卡斯蒂利亚圣地亚哥骑士团完全不同的骑士团分支,抑或是由于对圣殿骑士团以及它在葡萄牙继任的基督骑士团 的保护。

迪尼斯一世

在长达半个世纪的统治期间,葡萄牙国王迪尼斯一世与罗马和解,并于 1297 年与卡斯蒂利亚的费尔南多四世签署了《奥卡尼塞许条约》,从而结束了塞尔帕和莫拉两个地区的领土争端,确定了两国边界。右侧:多姆·迪尼斯回廊(或沉默回廊),位于阿尔科巴萨修道院,建于迪尼斯一世统治时期。

阿卡陷落后的塞浦路斯王国

继1291 年阿卡陷落后,叙利亚北部其他十字军要塞也在随后的几个月里先后陷落,塞浦路斯王国成为充满希望的国度,未来收复圣地的起点。叙利亚躲过马穆鲁克苏丹国的占领,难民成群结队地从这里所有十字军据点来到利马索尔和法马古斯塔的港口。

成功出逃的热那亚公证人兰贝托·迪·桑布塞托是这场逃难的见证人。他在法马古斯塔的热那亚街区安顿下来,商行(意大利语:fondaco)就在此地。作为公证人,他的职业特点就是细致,他细心地记录了与难民们的交易。这些难民大部分来自阿卡城,找他也是为了当掉逃难时随身携带的珠宝或其他东西。对于一些人来说,典当贷款是离开法马古斯塔或利马索尔前往威尼斯、墨西拿、那不勒斯、热那亚、纳博讷或巴塞罗那等欧洲城市的唯一途径。但大多数新来的人更愿意留在岛上,他们对医院骑士团和塞浦路斯王室的实力充满信心。

尽管兰贝托·迪·桑布塞托非常细心,但这些难民难以计数,以至于他在登记簿里给他们冠以同一个姓氏“来自阿卡”。就这样,难民的籍贯地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姓氏,而圣·让·阿卡也仅仅变成了回忆。随着时光流逝,这种做法越来越普遍,许多移民用他们老家或原籍的名字作为自己的姓氏。

塞浦路斯国王亨利·德·卢西坦,伊贝林的伊莎贝尔和塞浦路斯的于格三世之子,曾是耶路撒冷王国的统治者。在阿卡陷落后,他继续要求恢复他在耶路撒冷王国的权利。他拒绝退位,试图夺回叙利亚海岸的要塞,但徒劳无功。而在塞浦路斯,他的兄弟们要求继承王位,而且相比之下,他的兄弟们无疑更有能力承担起参战政府的责任。尽管有母亲(一位有影响力的女性)的鼎力相助,但他还是在一场宫廷阴谋中被推翻,并被流放到小亚美尼亚数年。菲利普·德·梅济耶尔在《旧日之歌》(1389 年)中描述了亨利二世被废黜并返回塞浦路斯的经过。这部具有 14 世纪特色的怀旧宫廷作品讲述了塞浦路斯王国的过去和梦想。

其他定居在塞浦路斯的热那亚公证人也一样细致地对难民作了连续翔实的记载,并记录了 14 世纪 20 年代最显著的现象:北半球平均气温下降了 3 度左右。在塞浦路斯,气候变冷引发了暴雨和洪水,摧毁了庄稼、道路、桥梁、城镇和整个村庄。历史学家塞莱昂斯·马查拉斯(15 世纪)在他的《编年史》中用戏剧性的语言描述了这些自然灾害,尤其是尼科西亚的洪水。一些街道被洪水淹没,水深达 6米,大家不得不在地势较高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和大主教宫避难。

塞浦路斯王国

塞浦路斯王国于 1194 年由吕西尼昂的艾默里二世建立,它是基督教耶路撒冷王国的后卫,后者于 1170 年由其弟居伊建立,并在 1187 年被萨拉丁征服,只拥有阿卡城堡的主权,最终于 1291 年灭亡,而塞浦路斯王国直到1489 年灭亡。

插图 法国王子们于 14世纪建造的阿莫霍斯托斯的圣尼古拉主教座堂。

但得益于优质的农业生产,塞浦路斯依旧繁荣昌盛。拉纳卡地区遍地盐田,岛上的山丘上长满了橄榄树、柠檬树、橘子树和葡萄树。对塞浦路斯来说,甘蔗贸易也同样重要,它将纯糖的味道引入西方,取代了蜂蜜和水果。

塞莱昂斯·马查拉斯还讲述了塞浦路斯约翰二世统治期间,塞浦路斯农奴起义反抗法国君主的这段历史。镇压这场叛乱花了将近 6 个月的时间。

1285 年,法国是欧洲实力最强的王国,当时恰逢圣路易(1226—1270 年在位)之子勇敢者腓力三世(1270—1285 年在位)去世。如果说封建传统和骑士风俗塑造了法兰西王国,那么能够严格控制公共财政和领主捐税的高效政府为法兰西蒸蒸日上奠定了基础。

梅济耶尔,塞浦路斯王国和耶路撒冷王国掌玺大臣

菲利普·德·梅济耶尔是战士、作家、权贵政要、红衣主教和拜占庭主教的传记作者和十字军东征的伟大传教士,是一个标志着他那个时代精神的人物。

菲利普·德·梅济耶尔(1327—1405),生于皮卡第,师从亚眠的僧侣,后来先后成为伦巴第大区的一名士兵和卡拉布里亚公爵的卫队一员。罗马教皇克雷芒六世下令对奥斯曼帝国进行报复,他在其中一次任务中赢得了第一份荣誉。之后,他重返耶路撒冷,并于1347年定居在塞浦路斯。1358年,塞浦路斯和耶路撒冷国王彼得一世任命他为两国掌玺大臣。其作品有《旧日之歌》《圣·彼得·托马斯的生活》和《致理查国王信》,以及两部宗教论文《死亡时刻的沉思》和《罪人的独白》。他是1365年亚历山大里亚十字军捍卫者,是塞浦路斯与萨拉森人作战 的勇士,因此招来了教皇乌尔巴诺五世的谴责,后者希望与苏丹和平相处。离开塞浦路斯后,他成为法兰西国王查理五世的顾问。他建立新骑士团的计划落空。

插图 菲利普·德·梅济耶尔向英格兰国王理查二世进献自己的作品,14世纪末绘制的细密画(大英图书馆,伦敦)。

美男子腓力和罗马教皇

腓力四世(1285—1314 年在位),勇敢者腓力三世和阿拉贡的伊莎贝拉之子,最主要的优点就是将优秀的人,如:皮埃尔·福劳特、纪尧姆·德·普莱西昂、纪尧姆·德·诺加莱特和菲利普·德·马里尼,聚集在自己身边,倾听他们的建议。

腓力四世决意做一位专制国王,为此他不惜停止一些徒劳无益的行动,如与阿拉贡王国的西西里争夺战,上述的阁臣则在他的授意下参与了当年一些重大事件(与教皇的冲突、对圣殿骑士的审判、三级会议的召开、东部边境贵族的归顺、公共财政的整合等)。

然而,腓力四世和邻国君主,尤其是英格兰的爱德华一世间的冲突不断,但最激烈当数与罗马教皇卜尼法斯八世的冲突。按照英国历史学家查尔斯·威廉·普雷维特—奥顿的说法,教皇卜尼法斯八世是“光辉的独裁者”,也是他曾在 1297 年为路易九世封圣。在教皇颁布《独一至圣》(意大利语: Unam Sanctam )谕旨后,罗马教皇与法兰西王国间的冲突升级。这份教皇谕旨完美地表达了教会的神权教义,内容也清楚地表明了主教教座的教权至上。根据这一原则,基督教国王应该服从罗马教皇,因为每个基督徒都必须服从教皇的宗教和政治权威。这份教谕可被视作为教廷服务的统治纲领,直到 19 世纪末教皇利奥十三世时期,梵蒂冈才废除了教谕的内容。

罗马教皇卜尼法斯八世宣布 1300 年为大赦年,这是规定的第一个圣年,是欧洲基督教服从罗马教廷的显著表现。赦罪(在天主教会中,在罪过已蒙赦免后,减免因罪过而当受的暂罚)在当年吸引了数以万计的朝圣者来到“永恒之城”罗马,其中包括但丁、乔托和法兰西国王的兄弟瓦卢瓦的查理。这场群众运动强化了罗马教皇的权力,而信徒的大量捐赠也促进了罗马教廷管理的空前发展。从此,罗马取代耶路撒冷和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成为基督教朝圣的主要城市。

科特赖克战役:弗拉芒人 反抗腓力四世

在佛兰德伯爵背弃法国国王后,美男子腓力四世占领佛兰德伯国领土,并通过法令将其并入王室领地。1302 年 7 月,织工行会在布鲁日发起弗拉芒起义,战争最终以法国军队在科特赖克附近溃败而告终。

弗拉芒军队由手持长矛的步兵和工匠民兵组成,分散部署在利斯河和科特赖克城堡附近沼泽区中间的高原上。法国军队由阿图瓦伯爵统率,配有弓箭手、火枪手、步兵和10个骑兵部队,共分为三个旅,均由著名的将军指挥。1302年7月11日上午,战斗随着双方互射箭矢和角镞箭打响。不久之后,法国步兵占了上风,阿图瓦被这一进展冲昏头脑,命令骑兵进攻。但地面狭窄,骑兵的机动性受阻,淹死在沼泽里。战胜方弗拉芒军队损失人员不到百人,而法方损失惨重,阿图瓦伯爵、60多名伯爵和男爵、200多名骑士和1000多名骑兵均在此丧命。

插图 右侧是牛津橡木匣雕刻或称科特赖克橡木匣雕刻的细部图,这部弗拉芒作品描绘了14世纪布鲁日起义和科特赖克战役(阿什莫尔博物馆,牛津);左侧是进献给腓力四世及其妻子纳瓦拉的胡安娜的象牙,约1300年(克鲁尼博物馆—国立中世纪博物馆,巴黎)。

金马刺战役 在科特赖克战役,又称金马刺战役打响时,弗拉芒人在法国弓弩手强弓劲弩猛烈射击下节节败退。在阿图瓦伯爵的统率下,法国步兵发起进攻,从佛兰德堡垒突击成功。尽管地势狭窄,法军首领还是下令骑兵向对方阵地进攻。当弗拉芒人在陆地上顽强抵抗时,陷入沼泽的法国骑兵变成易于打击的目标。法国预备役部队试图撤退,但弗拉芒人的反攻毫不留情。战斗结束后,弗拉芒人在战场上缴获数百枚法军的金马刺。法军兵败布鲁日民兵是法国骑兵遭遇的第一次灾难,也是美男子腓力统治时期最失败的军事行动。对于弗拉芒人来说,这场战斗给他们奠定了独立的基础,从1973年起,7月11日成为比利时弗拉芒社群的节日。

《独一至圣》颁布后,腓力四世立即做出反应,要求法国神职人员承认国王的权力:他迅速在卢浮宫召开三级会议,由国王亲自口授,纪尧姆·德·普莱西昂在会上发表了反对卜尼法斯八世的讲话。教皇与法国国王之间的不和持续了 10 年,直到 1303 年卜尼法斯八世去世才告一段落。国王的顾问们为了以异端为由废黜罗马教皇费尽心思。重要的不是那些反对卜尼法斯八世的法国主教、王室法学家或科隆纳家族红衣主教说了什么,而是一个欧洲国家表达反对罗马教廷凌驾于本国教会之上的意愿。

阿维尼翁的教皇

除了与法国国王的冲突外,教皇卜尼法斯八世也和阿拉贡王室苦苦纠缠,直到 1295 年 6 月 20 日双方签署《阿纳尼条约》才得以结束。这一条约平息了长期以来围绕着西西里岛统治权的争端。由于与阿拉贡联合王国重归于好,教皇卜尼法斯八世才能重新着手处理与法国几乎无法调解的纠纷。教皇卜尼法斯八世被腓力四世的顾问纪尧姆·德·诺加莱特逮捕,受尽凌辱,于 1303 年 10 月去世,死前也未能平息他与法国国王之间的冲突。

在本笃十一世教皇短暂任期后,为另选新教皇,教皇选举会于 1304 年 7 月至次年 6 月在佩鲁贾组织召开。新教皇的选择应该反映教会在欧洲新的政治秩序中的地位。腓力四世对法国红衣主教施压成功:他的亲信,波尔多大主教贝特朗·德·戈特被选为新教皇,并于 1305 年 11 月 14 日在里昂圣朱斯拖大教堂加冕,史称克雷芒五世。

美男子腓力财政政策的失败

美男子腓力致力于巩固和整顿国家,新的公共秩序晨曦初露。然而,日耳曼帝国野心勃勃、教皇神权主义只手遮天、农村贵族拒绝放弃封建传统和缴纳新税款,无一不威胁着这一新的公共秩序。

国家财政是法国君主制政府的弱点。来自王室领地的收入几乎不足以支付宫廷和行政部门的开支。关税不稳定,收入也不足。为了弥补收入亏空,国王决定铸造硬币。由于缺乏金属,金币的回归迫使对货币进行贬值。这严重影响了农村贵族、教会和资产阶级的财源,也引发了民众的反抗。尽管实施了一系列的金融工程,但王国的金库几乎空空如也,腓力四世便挪用其他资源:教会财产、热那亚、伦巴第和犹太银行家的财富以及圣殿骑士的财富。

插图 美男子腓力的石棺(圣但尼圣殿主教座堂,巴黎)。

对于圣殿骑士团,教皇一开始保持距离,随后猛烈打压。这一态度的转变可以从 1309 年,克雷芒五世搬到阿维尼翁雄伟庄严的教皇宫一事上看出来。这所建在罗纳河附近岩溶山丘上的教皇宫跟堡垒一样,四周筑有 4 米厚的城墙,一直到1377 年都是教廷的所在地。

阿维尼翁教皇奉行亲法政策。7 位阿维尼翁教皇先后共授封 142 名红衣主教,其中 113 名来自法国,13 名来自意大利,13 名来自西班牙,2 名来自英国,1 名来自日内瓦,没有德国人。这些在阿维尼翁做出的决定为英格兰和德国后来的宗教改革播下了种子。

圣殿骑士的覆灭

1312 年 3 月 22 日,教皇克雷芒五世在维埃纳公会议上颁布教皇诏书《至高之声》,并向主教们宣布“以不可违背的永久法令”取缔圣殿骑士团。这一诏书引发了一场丑闻,只有骑士团消失才能为此画上句号。因此,为保卫圣地而创建、在马穆鲁克征服阿卡城一战中幸存下来的圣殿骑士团覆灭了。

克莱尔沃伯纳德神父是圣殿骑士团新骑士精神的热情捍卫者,在他看来,圣殿骑士团是坚不可摧的。但圣殿骑士团这一僧侣士兵组织却突然灭亡。几个世纪以来,大家对此议论纷纷,提出了多种假设常常引发热议。有人怀疑这是法国国王美男子腓力和其亲信为私吞圣殿骑士的财产而精心策划的阴谋。

大团长雅克·德·莫莱提议收复几年前被马穆鲁克人征服的圣城和领土,这或许导致圣殿骑士团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除骑士团内部外,这一新的十字军东征计划几乎没有得到任何外部支持。但事实上,圣殿骑士团覆灭的罪魁祸首当属法国国王及其阁臣们。至于法国国王参与其中的理由,与其说是教皇在维埃纳公会议上所提到的教义动机(只有很少的证据表明国王对此感兴趣),不如说是国王个人原因。

美男子腓力甫一登基便继承了父亲腓力三世留下的巨额债务,后者因 1285 年对阿拉贡王国采取军事行动而负债累累。尽管腓力四世进行公共财政改革,但由于发行“假币” ]或增税不公平等表面看来次要问题的影响,法国国家财政情况变得复杂,国王能够操作的范围缩小。没收意大利大财主们财产的措施也未让法国财务状况好转。

不管是自发的还是受人蛊惑的行为,美男子腓力认为以国家利益为由立即逮捕法国境内全体圣殿骑士是合法的。事实上,圣殿骑士团拥有大量的流动资产、商业基础设施以及从法国北部诺曼底到南部普罗旺斯的众多田产,在此前已经形成了一股经济金融力量。圣殿骑士被捕次日,就有人对他们的财产仔细盘点,而且自1307 年起皇室官员频繁使用圣殿骑士的“信用证”,这两点似乎证实了经济利益是导致圣殿骑士团覆灭的重要因素。

法国国王参与其中的另一个证据——有时是有争议的——就是国王随从对圣殿骑士的所作所为与王令不一致,有时候,国王在一个月前就已下令。美男子腓力为圣殿骑士团的覆灭负首要责任这一观念在欧洲传播开来,尽管国王的顾问们,如纪尧姆·德·普莱西昂等人对此予以否认。例如,在意大利,但丁在《神曲》中将美男子腓力比作“一个新的彼拉多,他残酷无情,并不满足于这些罪行,而是未奉旨令,便把贪婪的风帆扬进‘圣殿’之中”。(《炼狱篇》,第 20 首)

相对来说,预谋监禁几乎全体圣殿骑士团成员更容易些,因为他们中大多数人年迈龙钟且手无寸铁。此外,除了在巴黎的住所外,圣殿骑士团骑士在法国的住所都未设防。虽然有一些骑士设法逃走了,但大多数人都遭受了宗教裁判所的牢狱之苦。他们惨遭宗教裁判所严刑逼供,让他们承认曾参加异端入会仪式,还在仪式期间有过诸如否定耶稣基督、往十字架上吐口水等其他亵渎行为。另外,他们还被逼承认曾沉湎于一种行为,即脱光衣服以便骑士团团长亲吻他们的尾骨、肚脐和嘴巴。

圣殿骑士的城堡

拉库韦尔图瓦拉德小镇位于法国南部拉扎克高原(阿韦龙省)。1312 年,美男子腓力和教皇克雷芒五世下令摧毁圣殿骑士团城堡,如今拉库韦尔图瓦拉德这里坚固的城墙仍保留了城堡的遗迹。

对圣殿骑士的审讯于 1307 年 10 月至 11 月在巴黎进行,其间共获得 138 份证词,其中只有 4 份否认了上述这些指控,但这 4 份否认证词并非来自骑士团的领袖人物。骑士团的大团长雅克·德·莫莱、副手雨果·德·佩罗和诺曼底神圣导师若弗鲁瓦·德·沙尔尼酷刑之下被迫认罪。审判期间,在教皇克雷芒五世的干预下,圣殿骑士团大团长和其他圣殿骑士得以在教皇法庭上提出他们之前是被强迫认罪,并撤回之前承认的罪行。克雷芒五世中止了此前法国国王授意的判决,着手进行审讯。

为了避免与教皇发生公开冲突,美男子腓力便要求纪尧姆·德·诺加莱特采用宣传手段,如散发小册子、言语鼓动等,煽动法国民众对圣殿骑士团的敌意。美男子腓力在图尔召开三级会议,会议上确认了国王法庭的管辖权,并与教皇签订协议正式表明圣殿骑士团已覆灭。全体圣殿骑士,双手反绑在背后,被送交到国王属下手中。严刑审判和审讯又开始了。圣殿骑士们在教皇前的翻供被视为不合法,最终被判处火刑。

对雅克·德·莫莱的审判和执刑

1307年,美男子腓力和教皇克雷芒五世下令逮捕法国境内的圣殿骑士。在国外的圣殿骑士之后也未能幸免。1312年,教皇克雷芒五世决定解散圣殿骑士团。圣殿骑士的财产被教皇没收,大多数转给了耶路撒冷圣约翰医院骑士团。两年后,即1314年3月18日,圣殿骑士团大团长雅克·德·莫莱被架上火刑柱。他和其他圣殿骑士被指控异端、亵渎、巫术和鸡奸。美男子腓力采取了一切预防措施以确保这场行动成功。他的目标是用圣殿骑士团多年来积累的金银、外币和信用契据来填充国库。在审判的那几年期间,国王把持了莫莱和教友们名下所有的弗罗林、里弗、德拉克马或第纳尔。相传,莫莱诅咒国王和教皇在一年内去见上帝。克雷芒五世于当年4月20日去世,美男子腓力于11月29日去世。

插图 火刑柱上的雅克·德·莫莱的细部图,1410年绘(大英图书馆,伦敦)。

吉索尔城堡 在被送往巴黎执行火刑之前,雅克·德·莫莱被关押在这座由诺曼底公爵们(11—12世纪)建造的皇家堡垒中。

对圣殿骑士的掠夺

美男子腓力和教皇克雷芒五世同意对圣殿骑士进行审判。然而,大家知道后者只是在政治和经济利益的驱使下才顺从国王意见的。1308年,在案件尚未在法律层面取得进展之前,数百名圣殿骑士和僧侣就已经在法国监狱中受尽折磨。虽然教皇不想继续这场闹剧,但他认为没收的圣殿骑士的产业和财富应该在教会和法兰西王国之间进行分割。宗教裁判所迅速委派审讯专家收集口供。宗教裁判所圣职部甚至派人到国外逮捕逍遥在外的圣殿骑士。欧洲所有的天主教国家都被要求监禁、严刑逼供并处决圣殿骑士团的成员。1310年5月12日,54名圣殿骑士在巴黎被活活烧死。1312年,在维埃纳公会议期间,克雷芒五世颁布诏书《至高之声》取缔圣殿骑士团,并将其成员的命运置于世俗法庭手中。1314年,圣殿骑士团由一项皇家法令所终结。

插图 上图是圣殿骑士的真十字架圣物箱(阿斯托加主教座堂,西班牙)。

皮亚斯特王朝与波兰的诞生

在皮亚斯特王朝的第一任君主梅什科一世(960—992 年在位)的统治下,波兰巩固了国家的独立,并在皈依后成为基督教王国。

在新千年伊始,波兰先后征服了摩拉维亚、斯洛伐克、卢萨蒂亚和萨克森的迈森市。但从12世纪至14世纪,波兰、波西米亚和匈牙利混战不休,没有赢家。1138年,波兰国王波列斯瓦夫三世去世后,波兰王国分裂成众多公国,直到1320年在国王矮子瓦迪斯瓦夫一世的领导下才重获统一。然而,为扩大在普鲁士的领地,条顿骑士团不惜损害波兰的利益,并占领了但泽、库亚维和多布任,剥夺了波兰进入波罗的海的通道。虽然瓦迪斯瓦夫没能完整地恢复旧日波兰王国版图,但他保障了小波兰的独立。他的儿子,继任者卡齐米日三世大帝(皮亚斯特家族最后的男性成员)领导着小波兰走向繁荣。

插图 右侧图片为维特·施托斯于 14 世纪所雕刻的克拉科夫圣母大殿祭坛装饰屏,克拉科夫这座城市在卡齐米日三世统治期间极为繁华。

查理一世

查理·罗贝尔是安茹的卡洛·马特罗之子、鲁道夫一世外孙,他在阿尔帕德王朝国王安德烈三世去世后争取匈牙利王位。1301 年他成功继位,之后又被迫让位于波西米亚的瓦茨拉夫三世,直到 1308 年重登王位。

上图 布达佩斯英雄广场上的匈牙利国王雕像。

在其他一些国家,如德国或卡斯蒂利亚,在经过数年的讨论后,同意赦免圣殿骑士。教皇克雷芒五世也于 1312 年 4 月在维埃纳公会议作出最终决定:他下令取缔圣殿骑士团并没收其财产。他派专员在欧洲各地执行这项法令。圣殿骑士团的财产被移交给其他骑士团,主要是耶路撒冷圣约翰医院骑士团。在一些像西班牙等地,财产被转交给该国的军事骑士团或为专门接收财产而创建的骑士团。

与此同时,圣殿骑士团大团长和骑士们在法国国王的监狱中受尽折磨,他们喊冤叫屈却徒劳无功。最后在1314 年,雅克·德·莫莱和骑士团的一些重要人员被送上火刑柱。

波兰皮亚斯特王朝

自11 世纪起,波兰王国就与邻国波西米亚王国和匈牙利王国纷争不断,陷入冲突泥潭。国王矮子瓦迪斯瓦夫一世(1320—1333 年在位)以重新统一波兰王国为己任。1288 年,他同父异母的兄弟莱谢克二世(黑公爵),即谢拉兹公爵去世后,瓦迪斯瓦夫便要求继承其爵位,以此来巩固对库亚维省的统治,该省位于海乌姆诺(波兰语:Chelmno)附近的维斯瓦河下游流域。目的达成后,他将自己统治范围的领土与波美拉尼亚和上维斯瓦河的领土合并起来。接着,他又与西里西亚的君主和定居在拉普兰的德国人开战。这一扩张主义政策引发了他与勃兰登堡总督间的暴力冲突。

得到重建的波兰王国摇摇欲坠,始终面临着威胁,瓦迪斯瓦夫一世试图建立联盟来稳固江山,他将女儿伊丽莎白嫁给了匈牙利安茹—西西里王朝国王查理·罗贝尔,并让他的儿子卡齐米日(日后继承其父波兰王位,称卡齐米日三世大帝,1333—1370 年在位)娶了强大的立陶宛大公格迪米纳斯的女儿阿尔多纳。1320 年,瓦迪斯瓦夫一世在克拉科夫加冕为波兰国王。他试图通过唤醒斯拉夫人民的爱国主义精神来巩固国家统一,但却引起了条顿骑士团的敌意。瓦迪斯瓦夫一世与条顿骑士团开战,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却没打出什么结果。

匈牙利和安茹王朝

阿尔帕德王朝最后一位君主安德烈三世(1290—1301 年在位)统治期间,由于没有男性后裔,各个派别争相想要继承其王位,关系剑拔弩张。1301 年安德烈三世去世后,王朝贵族便分为两派:一派支持波西米亚国王瓦茨拉夫二世之子,奥托卡二世之孙瓦茨拉夫继位;另一派站在安茹王朝的卡洛二世和匈牙利的玛丽亚之孙查理·罗贝尔一边。两大敌对派系争吵不休,直到 1305 年瓦茨拉夫二世去世,查理·罗贝尔才得以继位。安茹王朝由此拉开序幕。

查理·罗贝尔统治时间长达 30 多年(1308—1342 年在位)。在位期间,他支持众多出身于下层封建贵族的新型主教和权贵贵族崛起,并依靠外国有产者来限制老牌家族的权力。他组建了一支效忠于王室的军队。为了改善赋税征收,他改革国家财政、促进城市发展。为了重振贸易,他取消国内关税、加强边境管制。另外,他还发行了匈牙利弗罗林金币,在欧洲境内得到升值。 TMvYlukN1Rq91yUcvouPzDPRTZ3kI+PReaWQeJK7mlhwp/4mCyHaF9tbqf18O93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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