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兵法》强调高度重视人才的重要性。“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把“将”作为“五事”之一。毛泽东也非常重视人才,他认为用人才的艺术关键是识才。
俗话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每个时代都有贤才,而知贤才关键是会识才。
毛泽东认为,用人艺术的关键是识才。只有知人,才能善任。他多次强调:要善于识别干部,也就是说,要知人。为此,提出了一整套科学的观念与方法。1938年,在《中国共产党在民族战争中的地位》的报告中,他明确指出:“必须要善于识别干部,不但要看干部的一时一事,而且要看干部的全部历史和全部工作,这是识别干部的主要方法。”这就是说,识人要坚持全面的、历史的、动态的观点。
所谓全面地看人,就是要对一个人的各个方面进行综合把握。既要考察他的素质情况,如智商等;又要了解他的相应背景情况,如学历、经历、特长、优势和不足等。只有这样,才能抓住其本质,发挥其特有的才能。在这方面,毛泽东提供了一个生动的例子:
有一次,他问章士钊的女儿章含之对其父亲的评价,章含之不假思索地说:“他是代表旧剥削阶级的爱国民主人士。”对此,毛泽东不以为然。
他又问:“你说行老是剥削阶级,你有什么根据?”
章含之数说了父亲的一些历史,毛泽东摇头制止说:你只知道行老做的错事,有些还不见得是错的,如他参加国共和谈。我先问你,你知道多少行老革命的事迹,知道多少他做过的好事?”
章含之一下子张口结舌,回答不上来。毛泽东很不满意地说:“对一个人要看他全面的一生,更何况对自己的父亲。共产党并不要你盲目地六亲不认啊!你要正确认识行老,他的一生很不简单。我今天只问你一件事,你知道行老年轻时《苏报》一案是怎么回事?”
章含之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她对父亲的生平了解得太少了。
毛泽东娓娓道来:“行老年轻时是个反对满清的激进革命派呢。我们谁都不是天生的马列主义者。他一生走过弯路,但大部分是好的。”随后,他耐心地讲述了《苏报》案。因之,报纸遭清廷查封,章士钊后来流亡日本。他话锋一转,问道:
“难道那时的行老不是革命派吗?”
接着,毛泽东语重心长地说:“对一个人要看他全面的一生。”
历史地看人,毛泽东赋予其双重含义:一是把一个人的历史情况和现实表现结合起来观察。历史对现实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这是公认的道理。对一个人的历史进行考察,来认识他的现在,其意义在于防止就一时一事武断地下结论,导致误用一个人或浪费一个人才。二是视人的特长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有不同的侧重。比如在战争时期,所侧重的主要是能打仗,善于做思想工作;而在建设时期,则要学会搞经济工作,学习科学文化技术,做到“又红又专”。改造袁文才和王佐就是很好的例子。
袁文才和王佐是井冈山一带绿林式的农民领袖人物。这两支绿林武装在共产党的帮助下,改为宁冈和遂川的农民自卫军,在山上安营扎寨。即便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时期,当边界各县工农武装全遭破坏之际,他们依然保存着60支枪,难能可贵。
三湾改编后,毛泽东决定在井冈山建立革命根据地。当时,红军所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是如何认识袁文才和王佐这两个人,以及如何对待他们各自领导的农民武装。对此,起义队伍内部产生了很大的分歧。有人主张消灭他们,但毛泽东坚决不同意。理由是:首先,这两支武装的成员大多数是贫苦农民出身,经济上受盘剥,政治上受迫害,对土豪劣绅有着强烈的仇恨,和反动统治阶级有深刻的阶级矛盾。其次,这两支队伍受过大革命的影响,对共产党有一定的认识。大革命失败后,他们没有交枪,足以证明他们的本质是好的。再者,他们土生土长,熟悉地形,群众基础好,争取他们对开展游击战争即建立根据地有不可忽视的作用。同时,毛泽东也指出,由于缺乏领导,他们没有明确的政治观点,身上还存在着严重的绿林习气,因而必须对他们进行教育和说服工作。
随着团结、教育、改造的日益深入,袁文才、王佐消除了顾虑,在他们的带领下,其部队的思想素质和军事素质逐步提高。1928年初,前委将这两支部队编入中国工农红军第一师第2团,下辖两个营,袁文才任团长兼第一营营长,王佐任副团长兼营长,何长工任团党代表。朱、毛会师后,原中国工农红军第2团改为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第2团,袁文才任团长,王佐任副团长,蔡协民任党代表。在七溪岭战斗,他们有效地配合主力团打垮了江西的“两只羊”。在黄洋界保卫战中,又率队英勇地冲锋陷阵,此后工作更加出色,二人还先后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毛泽东说,就识人来讲,不能用静态的方法,要用动态的方法,要发展地识人。因为世界在变,人也在变。对变化的人要在实践中不断地对他进行考察,及时地加以培养和教育,做到升降有度。只有这样,才能在用人的过程中识之以德才,用之以诚,纠之以法,赏功罚罪,使之向上,不敢非为。所以,认识一个人,不要凭一时一事,要综合分析,运用辩证的、发展的眼光去看问题,以避免识人过程中的片面性。后来,毛泽东也正是用这种方法,感化了许世友。
许世友是一位颇有传奇色彩的人物。毛泽东初识许世友是在1935年的红一方面军与红四方面军四川懋功会师后,当时许世友任第四军军长,率部担任后卫,并首次在毛泽东的指挥下作战。一见到许世友,毛泽东说:“我经常听到你的名字,知道你的传奇经历,你的名字是哪几个字呀?”许世友回答说:“我的幼名叫友德,姓是言午许,家谱上是‘仕’字辈,父母给取名叫许仕友。参加红军后,我有空就学识字,才发觉‘仕’是做官的意思,不如把‘仕’改为士吧。”接着问毛泽东:“您看我这个名字改得可好?”毛泽东爽朗地笑笑说:“好是好,不过,咱们再商量一下,把‘士’字改为世界的‘世’好不好?叫许世友,世界之友嘛。我们这次是北上抗日,眼光要往远看,放眼世界嘛!所以,要做世界之友。”毛泽东为许世友改名,一时传为佳话。
1937年3月,传来了西路军失败的消息。之后,红军大学开展了揭批张国焘分裂党分裂红军的错误。这一事件牵涉到了红四方面军的一些高级将领,并有继续扩大的倾向。许世友一时想不通,很冲动,竟萌生了重回四川打游击的念头,并与一些老战友密商后制定了出走的具体计划,消息很快被报告给抗大领导。毛泽东当即下令:“全部抓起来!”不过,他很快认识到,许世友尽管性格特殊,在这一问题上草率冲动,但他襟怀坦白,一向光明磊落,不应揪着不放。不久,他便托人给许世友捎去一条哈德门香烟,还派徐向前去看望许世友,做其工作。尔后,毛泽东也来到许世友住的窑洞,与他进行两次长谈,深情地说:“世友同志,你打了很多仗,吃了很多苦,够辛苦了!我对你表示敬意。”许世友感动得掉下了眼泪。毛泽东接着说:“红四方面军的干部,都是党的干部,党的宝贝,不是张国焘的干部。张国焘是党中央派去的,张国焘的错误,应该由他自己负责,与你们没有关系。”一席话解开了许世友的思想疙瘩,苦闷也一扫而光。
得到毛泽东如此的认同,许世友无所顾虑,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取得了一次又一次辉煌的战绩,成为闻名中外的战将。
建国以后,毛泽东不仅赋予许世友以南京军区司令员、广州军区司令员、国防部副部长等重任,而且在与林彪、“四人帮”两个反革命集团的斗争中,对许世友非常信赖和倚重。许世友果然没辜负毛泽东,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毛泽东逝世后,他还多次追忆1937年的往事,满怀感激地说:“从这一天开始,毛泽东给了我新的政治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