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客气了,不知还有什么需要我出力的?”
反正都已经达成了约定,叶逢春索性敞开了聊。
慕文渊捋须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但在说这件事以前,本官要事先声明,绝对不会害了公公,也绝对不会害了陛下,完全是为了大乾江山社稷着想!”
这是隐晦的表示不会造反?
叶逢春有些好奇,微微颔首:“首辅大人请讲。”
慕文渊清了清喉咙,缓缓开口道:“当今大乾,在陛下的英明治理下,国泰民安,欣欣向荣,但四海升平的背后,掩藏着数不胜数的阴谋诡计。”
“西南区域,有一族名为楼兰,楼兰族世代居于蛮荒之地,不通教化,茹毛饮血,对大乾极度仇恨,且擅长巫蛊之术。”
“这些年来,屡次散播瘟疫祸乱四方,使得百姓哀鸿遍野,生灵涂炭。其卑劣行径比北方草原部族更甚,且恶毒至极。”
“大乾曾多次派兵镇压围剿,但奈何西南区域山高险峻,易守难攻,加之楼兰族狡诈善变,每每遇到困境,便会立刻潜逃躲避,导致根基未稳的军队屡屡失利。”
“本官心系社稷,暗中调查楼兰,竟发现朝堂之中,有人与楼兰族暗中勾结,只是消息并未完全证实,不宜宣扬。”
“这次召公公前来,主要目的是想借公公之口,将本官探查到的消息传递陛下,至于陛下如何评断,公公则是不用再管。”
朝中有人,勾结异族?
这也算是一个劲爆消息了。
叶逢春略显诧异,纵观前世古今,皇权动荡的开始,几乎都是内部有人闹幺蛾子。
见叶逢春沉默不语,还以为他是害怕了,慕文渊当即轻声安抚。
“公公不必如此惊惧,只是传递消息而已,让陛下提前提防。”
“当然了,若是公公办好此事,本官自然也会一报还一报,替公公办一件事,公公觉得如何?”
叶逢春抬眸瞥了慕文渊一眼,笑眯眯地点头。
“好啊。”
他和女帝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要不是太过分,女帝都不会认为他有异心。
只是传递消息罢了,到时候旁敲侧击点两句水,也不至于把自己牵扯进去。
似乎对叶逢春这么爽快感到有些不敢相信,慕文渊嘴唇蠕动了一下,似是想说点什么。
可叶逢春却抢先道:“首辅大人不用担心,咱们各取所需罢了,我只负责给您传递这次消息,您则负责帮我一个小忙,此事就算两相抵消,不用再提。”
“哦?”
慕文渊来兴趣了,“公公的忙是什么?”
叶逢春呵呵一笑:“宫里有个老太监叫作刘喜,这厮拽得很,仗着自己侍奉过先皇,一副鼻孔长在额头上的模样,我看他不顺眼,所以……”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住,留给慕文渊自行脑补的空间。
慕文渊眼睛一亮。
“原来如此!”
他恍然大悟道:“本官明白了,这件事就包在本官身上了!”
叶逢春拱手笑道:“那就有劳大人费心了!”
“举手之劳而已!”
慕文渊摆摆手,“马上就要宵禁了,公公还要回宫,本官就不耽误公公赶路,待日后有机会,咱们再详谈。”
说着,便下了马车,吩咐车夫送叶逢春回宫。
……
慕府门口,早已有人恭候多时。
慕文渊的大儿子慕景珩走上前来,恭敬行礼。
“父亲大人!”
慕文渊笑容慈祥:“嗯,你母亲呢?”
“母亲已经睡下。”
慕文渊点点头,抬步走进慕府。
跟在他身边的慕景珩忍不住问道:“爹,这春公公不过一介阉人,只是皇帝陛下面前的一条狗而已,您何必对他这般客气?”
“闭嘴!”
慕文渊喝斥一声,目光严厉。
慕景珩吓了一跳。
慕文渊冷哼道:“你懂什么?这位春公公可不简单。”
不简单?
一个死太监而已。
能有什么不简单?
慕景珩心中腹诽。
见到儿子这般模样,慕文渊就知道自己刚才的训诫白说了,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一声。
“为父平生阅人无数,但像春公公这种年纪,却老奸巨猾,油滑圆滑之辈,还是第一次见到,此等人物,断然不只是你口中所谓的‘一条狗’而已!”
“父亲教训得是,是孩儿愚钝了!”
慕景珩低垂眉眼,恭谨道歉。
可实际上却仍旧不以为然。
知子莫若父,慕文渊见状更加失望了。
唉!
他这个儿子,资质比起自己女儿来差了十万八千里!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将宝压在慕婉祯的肚子上。
然而,虽然慕文渊对于儿子的不成器颇为不满,可终究不舍得苛责,只是语重心长地道:“陛下虽未明说,但言辞间表示,你妹妹之所以能被陛下宠幸,完全是因为这个春公公的功劳。”
“陛下之前畏女色如虎,并非患有隐疾,而是陛下在考察后宫,毕竟他根基不稳,朝堂势力盘根错节,谁也不清楚哪些人是真正忠诚于他的人,又有哪些是想趁机浑水摸鱼、谋夺权柄之人,所以留下龙种,必须要慎之又慎。”
“这个春公公忍辱负重,蛰伏后宫,摸清了三百佳丽的所有背景与脾性,才向陛下谏言,陛下这才临幸了你妹妹,否则的话,你以为陛下这么多年不事,怎的会忽然之间就精虫上脑,急切起来?”
慕文渊越说,慕景珩越发心寒。
他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只是妹妹的运气好罢了!
可听慕文渊的意思,妹妹之所以能够被陛下临幸,完全是因为那个春公公从中推波助澜?
难怪他之前曾私底下调查,发现妹妹近期受宠一事有诸多疑点,却一直理不清头绪。
直到现在,他才幡然醒悟。
要是叶逢春在此,得知两父子居然对他产生如此深刻的误解,恐怕头都会笑掉。
女帝把自己调查后宫的事情,全都转移到了叶逢春的身上,成了掩饰他身份的挡箭牌。
而这块挡箭牌在别人眼里又变成了他为女帝尽心竭力的功劳。
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