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新时代第一十七年，奔马月，呼啸平原。
呼啸平原是灭世之战前的名字，不过它现在已经变成了占地一百二十二万平方千米的稀疏林区。占据它的是公侯帝国外的四大势力之一：完颜饮墨兄弟师。这股势力实际上是四大势力中最弱小的一股，但尽管如此，它仍旧是牢牢地盘踞在呼啸平原的最中心，并依靠着平原矿洞里的金属矿石换回了大批的武器和可怜的粮食，再用这些武器和粮食控制着辖地的数百万原野人。在领导者四十七岁的完颜饮墨眼里，武力比什么都重要，特别是大家都没有制空、制海权的前提下。完颜饮墨有个外号：狐狼。狐狼是异种动物，有着狐狸一样的面容和狼一样的身躯，体重超过了一百六十千克，以凶残而又狡猾著称，一群数量在二十只以上的狐狼群足以围杀另外一种更为凶残有力庞大的异种动物：巴沙尔猿熊。值得一提的是，这两种动物游荡的地点几乎交叉，所以它们成为了相互的天敌。
完颜饮墨对这个外号很满意，便把自己的驻地取名为狐狼之城后并建设了它。
从地缘上来说，完颜饮墨兄弟师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它恰好处在公侯帝国与复仇岭的中间，周围的稀疏林区固然出没着数量庞大的凶狠动物，但却有恰好阻止了其他势力的觊觎。呼啸平原盛产钛、铈、钨、铁等金属矿石，甚至有些地段还出产少量的铜，所以在呼啸平原的地底下，有着不少品质优良的矿脉。距离狐狼之城四百千米镔铁山矿区就是其中之一。
镔铁山矿区里有一条品位优良的钛矿脉，与之伴生的，是一些品质驳杂的锡，偶尔还会夹杂一些类似于水晶的不知名石头。镔铁山矿区开掘于新时代的第三个年头，按照储量计算，它至少可以再开采上几百年。为了保证出产，镔铁山矿区常年保持着两千左右的工人，不过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些工人的死亡率高得惊人。
但是镔铁山矿区永远不会缺乏矿工，每次完颜饮墨兄弟师挥舞着枪口和黑面包招募人手的时候，它都能获得最大的满意。
一年前，彻底成为孤儿的孟青来自黑石湾村落，年初的时候刚满十五岁，但是他已经在镔铁山矿区工作了四个多月。一年前的孟青心里或许还有仇恨，但现在他已经麻木了不少，甚至在很多时候都不愿意去回想。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这是孟青的母亲临终前对孟青的叮咛。
但是孟青有着自己的理解，他认为人在活下去的同时，还必须有尊严。这句话是他父亲告诉他的。孟青的父亲死于六年前的一次小型兽潮，这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妻子和独子躲藏的土洞口。
因为长期缺乏营养以及经常性的暴露在辐射下，孟青的身体很羸弱，但这丝毫不会让工头乌苏撒对他产生哪怕半点的怜悯。所以，孟青每天必须独自挖掘出五百千克的矿石，然后分批把它们从地下两百多米处背回地面，并送到选矿棚区。如果他能很好的做到这一切，那么他可以获得一块重量约莫为三百克的黑面包以及五百克清水，当然，黑面包里总会掺杂着一些不知名植物树叶粉末，所谓的清水，也只是被简单过滤后的地下水，不过，它的水质要比暴露在地面上的水要强上一些。
矿区的大钟刚刚响起，孟青便条件反射般的从冰冷的铺板上坐了起来，披上那件已经被磨损出好几个大洞的矿工服。在认真的把自己的被子卷好后，他从内衣口袋里摸出昨晚留下的小半块面包，就着水瓶里剩余的一点清水，飞快地吃了起来。
钟声在五分钟后响起了第二次。孟青连忙把剩余的一小片面包塞进了嘴里，拿起放在床脚的丁字镐走出了门。刚把门掩上，孟青便听到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哟，哟，小孟青，我猜你一定是获得了工头大人的眷顾，否则你怎么会住在单间里呢？小孟青，还是回到我们的身边来吧，那样你将会更温暖，哈哈哈哈。”然后周围传来了附和的哄笑。
孟青没有回头，而是继续保持着面对房门的姿势。半分钟后，当他确定那人及他的同伴已经离开后，这才回转身体，拎着丁字镐向矿洞口走去。一路上，都是如同孟青一般面容枯槁、表情麻木却又行色匆匆的矿工，他们穿着各色的工服，如出一辙的肮脏破烂，尽管人很多，但交谈的人也没有几个，毕竟，说话也是一件消耗体力的事情，这里的人都懂。
走到矿洞前那巨大的泥泞土坪中间时，孟青忍不住向左侧的小山坡上看了一眼，然后他看见了一个意料中的身影——徐子昭。徐子昭是孟青的邻居，比孟青小半岁，是黑石湾村落最漂亮的少年，他的容貌甚至让村里的少女都无比嫉妒。徐子昭同时也是孟青的朋友，因为他俩的父亲是朋友，他们的爷爷也是。徐子昭的父亲同样死在那次兽潮里，不过徐子昭要比孟青要幸运一些，至少他那漂亮的母亲还活着，虽然已经换了好几个男人了。
原本徐子昭可以依靠着母亲的男人们继续在村里过着富足的生活，但徐子昭却令人讶异的与孟青结伴来到了镔铁山矿区。孟青在起初了半个月里在心里充满了感动，不过这份感动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徐子昭来镔铁山矿区的缘由并非像孟青所想的那样，是为了两人的友情。
徐子昭来到这里的只是为了得到镔铁山矿区主管澹台无伤的“庇护”。澹台无伤是完颜饮墨的心腹，否则完颜饮墨也不会把偌大的一个矿区交给他来打理。澹台无伤有个众所周知的癖好，那就是喜欢年轻的男孩，特别是容貌俊美身体单薄的那种。这种爱好在新时代里比比皆是，就像富裕人家在用完晚餐后会再喝上一小杯卖酒那样顺理成章。矿区里有着众多的年轻男孩，所以澹台无伤从来不缺乏寻欢的对象，他甚至会在矿工们出工的时候，肆无忌惮的站在半山坡的围栏边行事，恣意寻欢作乐的同时也是在做一个暗示：瞧，你可以用这个换去更好的食物和饮水。
徐子昭来到了镔铁山矿区的第十八天便走进了澹台无伤的宿舍，自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回到矿工木棚，他也是第一个在澹台无伤宿舍里常驻的年轻男孩，可见澹台无伤对他的钟爱。当孟青再次见到他时，徐子昭身上穿着干净的军装，栗色的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从他裸露出的皮肤来看，他甚至还洗了澡。在净水极度缺乏的年代，用饱含辐射的水清洗身体喻意着消耗生命的同时，还意味着正把自己的身体变成一个活动的辐射物。澹台无伤肯定不会让徐子昭这么干，至少现在不会。
徐子昭获得澹台无伤的宠幸后很快便展现出了自己的智慧：他在变着花样把澹台无伤伺候得晕头转向的同时，还担负起了替澹台无伤物色人选的工作。徐子昭会在每天矿工们出工的时候，站在澹台无伤宿舍前的围栏边，观察是否有适合的人选。如果有，他会趁着矿工们交纳出产的时候，让澹台无伤手下的卫兵或者是工头把人选叫到一旁，然后用一块白面包或者是一大瓶净水作为代价来执行引诱。在很多时候，他都是成功的。
徐子昭卖力的迎合与奉承获得了巨大的回报：他每天穿着干净的衣物，吃着干净的白面包，喝着真正的净水，每两天会用发给矿工饮用的清水洗一次澡，然后在用过滤程度更高的净化水再抹一次，除了在澹台无伤需要的满足他以外，他什么都不用做。
徐子昭在一个月前终于找上了孟青。他先是炫耀般的对孟青说澹台无伤已经允诺在一年以后给自己购买一支一级体质药水，然后询问孟青是不是想尝试一下白面包和净水的味道，当然他还补充了一句：“你只需要付出一点点时间和代价。”
孟青自然知道徐子昭口中所谓的代价是什么，于是他摇头拒绝了。
他的拒绝似乎早在徐子昭的意料之中，因为徐子昭看见他摇头后便露出了微笑，然后匆匆离开了矿工木棚。临走前，徐子昭告诉孟青：“我讨厌这里的恶臭。”
孟青收回了目光后汇入了人流，然后走进了矿洞。
矿洞里没有升降机，有的只是一条又一条斜斜的坡道，沟通着一个又一个的大石洞，而这些石洞边又分布着众多的小石洞，每个小石洞里，都会有一条半人多高的矿道。
孟青的工作就是用丁字镐从这些矿道的石壁上凿下矿石，放进用绳索拖拽着的一个藤筐里，待藤筐差不多装满的时候，再把藤筐背回地面，机械的重复着。
因为矿道众多，每条矿道的长度也足够长，所以实际上每条矿道的矿工人数都只是在二、三十人左右，完全可以做到互不干涉。
孟青领取矿灯后，下到了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呆的那条矿道里，径直走到距离矿道尽头二十来米的地方，然后蹲在地上用力的在石壁上凿起矿石来，矿道尽头其实还有一小截不到十米的矿道，不过那儿的高度和宽度都不到八十厘米，因为矿脉走向的原因，并没有得到扩大便废弃了。干了约莫半个小时后，他确定今天像以往一样不会有人走到这里来，便放下了丁字镐，从矿工服里掏出他那灰不溜秋的水瓶，爬到那段废弃的矿道的尽头，然后借助着头顶矿灯的光线摸到了一块突出的石头，抠下糊在上面的泥土后，他又耐心的等了一小会后，石头的底端开始慢慢地出现了一滴水珠。孟青连忙把水瓶的口子认真的对准了水珠的落点，脸上浮起了满意的笑容。因为他知道，当他开采完今天的定额后，水瓶里会多出约莫半瓶水来，这半个月来，他一直都这么干着。
倒着爬回原地后，孟青略微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抓起丁字镐再次用力的凿了起来，他的节奏很稳定，不快也不慢，这样一来可以保证完成定额，二来不会消耗太多的热量，第三嘛，他不想很快的出汗，出汗意味着体内的水分在流失，那就需要更多的水才能补充。
今天的矿石似乎比以往的要好挖一些，孟青很快便把一筐矿石送回了地面。回到采掘点后，孟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爬到矿道尽头视察自己的收获。当他看清石头底端没有像以往那样渗出水珠后，心情一下变得极为糟糕起来。水瓶里的水只积攒了薄薄的一层，连水瓶底部都没有积满。孟青思忖了一会，折回采掘点抓起丁字镐后再次回到矿道尽头，用力的在石壁上凿了起来，两个月前他就是这么盲目的凿着这面石壁，然后水珠就出现了。
根据丁字镐传回的感觉，孟青知道这面石壁其实很薄，所以石壁后应该是一个空洞。如果换做是往日，孟青或者会停止，因为他听说过曾经有一个冒失的矿工凿穿过一面石壁，不过石壁后的空洞里却住着几只金刚蟒，冒失的矿工自然是成为了金刚蟒的口粮，镔铁山矿区的卫兵们却足足花了几周的时间才成功的伏杀了这几条蟒蛇，恢复了那条矿道的正常。不过现在孟青却顾不上了，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水！
当丁字镐在石壁上落下第二十六次的时候，石壁突然被凿穿，出一个直径约莫二十厘米的洞，一股清凉的风很突兀的从石洞那边吹到了孟青的脸上。在度过了最初的惊愕后，孟青大着胆子把头上的矿灯伸到洞口面四下照了照，可是除了一大片模糊的灰暗后却什么都看不见。收回矿灯后，孟青咬了咬嘴唇，把右手伸进了石洞里，石壁的厚度不足二十厘米，孟青的手很快便穿过了石壁，在石壁的背面摸索了一小会后，他发现石壁背面的上部是潮湿的。心里一喜后，孟青也顾不得再去琢磨石洞后是否存在某种恐怖动物，而是抓起丁字镐用力的沿着小石洞开凿起来。
他干得很起劲，因为随着石洞的扩大，他已经看到有水珠在破开的石块上酝酿，并且速度要比之前那块突出的石头快上不少。孟青机械的凿着，不知道凿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又或者是两个小时，当他累得无法抑制而停下来的时候，石洞的直径已经被他扩展到了约为六十厘米。
孟青欣喜的看见一滴水珠从石洞的顶部滴落了下来。
把石洞的底部略微修整到能够平稳放置水瓶后，孟青把水瓶小心翼翼的放了上去，调整好瓶口的位置后，他慢悠悠的倒爬着回到了采掘点，可是双臂的酸痛让他无法马上开采，他只好背靠着另一面的矿道，蜷着腿稍作休息。
获得新水源的喜悦，对石洞后未知的忐忑，对矿石定额的担心……包夹攻击着这个少年的脑海，让他心里升起了隐隐的不安和悸动。
就在孟青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声阴阳怪气的呼喊：“小孟青，你在里面吗？”
孟青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下意识的朝声音的来源处扫了一眼，把双腿蜷得更紧了一些。
呼喊孟青的人没有名字，不过他有个外号，叫“蛆虫”，其实光听外号就能明白这个猥琐的男人有多么的让人恶心，但更让人厌恶的是“蛆虫”竟然有着与澹台无伤一样的癖好，只不过他的癖好更为肮脏和卑劣得多。“蛆虫”是镔铁山矿区的老矿工，他已经在镔铁山矿区里工作了六年，澹台无伤对待像“蛆虫”这种老矿工倒是比一般矿工要宽松的多，甚至他能容忍老矿工做一些坏事，比如殴打新矿工或者在新矿工身上发泄兽欲，澹台无伤只有一条底线：别把人弄残弄死就行，因为在矿区周围随意丢弃或掩埋尸体很容易招惹来一种贪爱食腐的异种巨型甲虫。
“蛆虫”原来在西区，半个月前因为与其他矿工发生冲突被调到了孟青所在的新矿工区。“蛆虫”来的时候是晚上，不过他在走进工棚的第一眼便盯上了孟青。尽管当时孟青与其他人一样满身矿尘满脸污渍，身上也散发着难闻的味道，但他单薄瘦削的身躯和无助的眼神却让“蛆虫”兴奋的浑身发抖。
“蛆虫”第一时间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拿出一小瓶清水递给孟青，然后顺势坐在了他的身边和他聊了起来。起初，孟青在心里对这个长相难看的男人是感激的，缘由是因为那一小瓶清水，但是在聊了不到半小时后，“蛆虫”从包裹里取出一小块黑面包塞进了他的怀里，孟青还没来得及推辞，“蛆虫”的手便迫不及待的滑进了孟青的裤子里。孟青的身体猛地打了个激灵，突然明白了“蛆虫”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心，他连忙把黑面包和一直攥在手里的清水丢还给了“蛆虫”，然后转身走到比较熟络的矿工们中间坐了下来，不再去理睬“蛆虫”。
“蛆虫”觉得有点丢面子，本想立马发火的他掂量了一下后，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到木棚角落里躺了下来。第二天起，“蛆虫”便开始拉拢人，借助他包裹里的存货和与矿区卫兵的熟络，他很快便得到了七、八个人的响应，这几个人中的两个甚至成为了他的“女人”，这多少让“蛆虫”减弱了“吞下”孟青的念头。
但是减弱并未代表着放弃，四天起，孟青刚躺下不久，“蛆虫”便悄悄的睡在了他的身后，若果不是孟青的抵抗太激烈惊醒了大多数的人，没准“蛆虫”就得手了。第二天孟青交纳第二筐矿石时，正在登记矿工产出的新矿工工头班千钧平静的把他拉到了一旁，告诉他有一个方法可以避开“蛆虫”的骚扰。
镔铁山矿区有一个特殊的规定：矿工如果愿意超额完成一定的工作任务，就可以申请住在单间工棚里，当然两个人合住一间也可以，前提是这两个人都得超额完成。
没有人知道澹台无伤设置这条规定的初衷是什么，并且单间工棚的条件比大工棚也好不到那里去，所以除了个别身强力壮的矿工因为某些不足为人道的原因偶尔会申请住上一两天外，基本无人问津。
班千钧告诉孟青可以利用这个办法，他还告诉孟青，单间工棚除了申请并成功使用的人以外，其他不符合条件的人如果试图进入，会被施以鞭刑。
急于逃离“蛆虫”的孟青毫不犹豫的申请了入住，并按要求每天多采掘百分之二十五的矿石以维持单间使用资格，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比其他的新矿工对水的消耗更大的原因，因为他通常要比其他人采掘更长的时间。
“蛆虫”来得有些匆忙，他原本也没打算在矿道里行事，但他被告知自己将在三天内离开镔铁山矿区后，把孟青压在身下的念头便不可遏止的升腾了起来。
此刻，“蛆虫”已经出现在了孟青的视线内，他一边嘿嘿的笑着，一边半躬着身子向孟青靠近。
孟青的心脏跳得很快，他紧紧的攥着丁字镐，双目死盯着越来越近的“蛆虫”，颤声喝止道：“站住，不要过来！”
“蛆虫”的步子略微一滞，讶异的看了孟青两眼后，他的嘴角浮现了一丝冷笑，一边向孟青靠拢一边开始脱身上的矿工服。
“陈冬虫！魏元鑫！”孟青一边把身体往矿道尽头移动一边大声呼喊两名熟悉的矿工，他记得几小时前这两人距离他也就一两百米的样子。
“哦，不，不，不，那两个胆小鬼不会来的，小孟青，不要害怕，蛆虫大爷很温柔。”一件肮脏不堪的矿工服被丢在了地上。
孟青的身体飞快的往后又移动了一小段距离，“蛆虫”蹲下了身子，戏谑的看着男孩瑟瑟发抖的身体，嘴里鼓囊道：“过来，这其实没什么可怕的，来吧，小孟青。”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挪动身体。
孟青听到后身体又急忙往后蹿了半米，然后后背结结实实的撞在了那截废弃矿道入口的石壁上，身体刚刚一滞，便看见“蛆虫”狞笑着加快速度扑了过来，当下也顾不得细想，把手中的丁字镐用力朝着“蛆虫”投去后，身子一滑，再一翻，手足并用的爬进了废弃矿道。
“蛆虫”躲开丁字镐后，正好看见孟青的双腿缩进废弃矿道里，他连忙赶上几步，趴下身体一瞅，孟青正奋力往里爬行着，便呵呵一笑，说道：“小孟青，出来吧，这一看就知道是探查矿脉走向的岔道，你没路可走的，乖乖地出来，听话。”
孟青此时已经爬到了最里端，贴着刚开凿好的石洞蜷成了一团，脑袋里却是一片混乱，满心期望“蛆虫”爬不进来才好，至于其他的事，却是一点都顾不得想了。
“蛆虫”喊了两句话，趴下了身子，学着孟青之前的样子开始往里爬，头顶的矿灯照射出孟青那张惊骇的面容后，“蛆虫”一边兴奋的想象着把孟青压在身下的滋味，一边加快了速度，可就在他与孟青只剩两米之遥的时候，他突然看见孟青的身体突然一缩，竟是往石壁里挤去，然后便听到了一声惨厉惊呼。
“蛆虫”连忙用头顶的矿灯把石壁扫了一遍，这才看见那个小洞口，他连忙爬到了洞口边，尝试着探出头去看，可是除了一片灰蒙蒙以外，却什么都看不见。“蛆虫”懊恼的缩回脑袋，泄愤的吐了口唾沫后，发现这里逼仄的无法掉头，只好倒着向外面的矿道爬去……
孟青的身体还未完全挤出石洞后便开始了坠落，三秒钟后，他单薄的身体撞在了一根巨大的钟乳石顶端，这次撞击直接弄断了他的数根肋骨并在他的后背上划开了一条长达三十厘米的血口子，但悲剧还在继续，撞击把他弹向了反方向的石壁上，他的身体一边翻滚，一边不时的撞击在凸起的石头上……一分多钟后，孟青的身体重重摔在了一块天然造就的石头平台上，脖颈处传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后，口鼻开始不断的往外淌出了血液。
孟青努力的抬了抬越来越重的眼皮，眼角滑出了一滴泪水。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孟青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心底涌动着无限的悲哀。
随着心跳的停止，孟青胸腔里的最后一丝气息也被呼出了体外，十几秒钟后，他的身体表面飘起了一小片黯淡的光芒，这片光芒仅仅维持了不到半秒钟，便骤然消散。
光芒消散的同时，石壁间突然飞出一团像彩虹般色彩绚丽的光芒，绕着孟青的尸体盘旋了一圈后，猛地一下钻进了他的额头，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约半个小时后，明明已经死去的孟青缓缓睁开了双眼，打量了四周一小会儿后，他开始慢慢的挪动身体，伴随他的移动，身体内部不断传来低微的咔嚓声。
孟青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道：“弊，此子不仅伤重，且已病入膏肓，如何是好？”
此时孟青口中吐出的话语，竟然是标准的地球中原语！
难道那团彩虹光芒，是从地球穿越而来的灵魂？又或者刚才那诡异的画面，居然是一次传说中的“夺舍”？
也对也不对，那团彩虹光芒确实是灵魂，不过却不是从地球穿越而来，而是早就在碧衍行星上存在了数百年之久；“夺舍”的讲法更是不对，这种说法只不过是以讹传讹。如果让离尘子来告诉你，他一定会说出标准答案：假躯。
假，古汉语中借用的意思，假躯，借用躯体而已，何来“夺”一说，何况躯体灵魂尚存的话，强行驱逐不光有违天道法则，其难度也远非想象可比。
那，离尘子又是谁？
他起初是一名凡人，后来修道寻仙，再后来，自己也就成了仙，再再后来，他成为了仙里面最厉害的那一小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