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离尘子再次从五蕴空灵退出来时,山洞外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十几天前的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依然缭绕在他的脑海里,东方阙骇人的速度、拳力和皮肤的强韧,东方绝可洞金石的十指和诡异的变向,戈如烟的惨死以及徐子昭那具如同破麻袋一样的尸体……这一切犹如发生在一秒钟前一样,是那么的清晰,又是那么的难以忘却。
离尘子记得,当自己身不由己的往围墙上的石块飞速撞去时,一种从未有过的凄凉感觉笼罩了他的全身,他从未感觉到自己会距离死亡如此之近,即使是仙体陨落的那次,都没有这么强烈。
这种凄凉中满满的裹杂了无助、无奈、不甘、悲愤、怨恨、伤感、绝望……
从垃圾场爬起并钻进密林后,他凭着记忆调转方向拼命的狂奔,趟过荆棘,越过山峦,一直奔跑到了这里:好些天以前,戈如烟带着他来到了这里,然后他找到了星髓钢矿石、星陨铁矿石,还有那些五彩斑斓的五行晶石。
他拼着最后的一丝力气钻进了洞穴深处,然后,便晕了过去。
离尘子一定不知道自己当时的样子,脸色惨白,嘴唇上罩着一层灰败的色彩,衣衫破碎,浑身是血,身上到处是被树枝、荆棘划伤的痕迹,左侧后背塌陷了一大片,最要命的,是他的左臂处仍旧在缓缓的滴着血液……
实际上他已经没什么血可流了,如果不是元府里的元力漩涡自发的分散出元力维持他的肉体,离尘子早已经成为了荒野上的又一具残尸。
他晕了足有四天,幸运的是,有那条辅元脉在,辅元脉缓缓的循环着元力,增加着元力漩涡,使得元力漩涡能够自主的滋养、愈合肉体。
醒转后的离尘子连忙用仙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还算不错:断裂的肋骨和左肩处的伤口已经愈合,那些被撞伤、撞碎的组织也恢复得极好,元府稳定,辅元脉依旧粗壮,除了左臂没了、体质大幅下降以及非常饿之外,他跟受伤之前“几乎没什么两样……
通过回忆、比对,离尘子能确定东方绝和东方阙的战力至少达到了十级,这个分级原则实际上是延续了灭世之战前的身体素质评估标准,不过那个时候最强的人,综合战力也就只能达到二级而已。
十级的战力虽说不可能像摁死一只蚂蚁那样弄死离尘子,但是只要对方略微谨慎一些,杀死他实际上也不是一件困难事。东方绝和东方阙都有这种能力,那晚在离尘子手里铩羽也是因为过于轻敌,没有想到离尘子这条咸鱼翻身的力量有这么大,如果没有那个始终没有露面的女人出手,相信离尘子现在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离尘子知道溧阳卫城的常驻军还在搜索他,甚至还可能会有特种营的尉官参加,想到特种营时,离尘子突然想起了伍百岁,当然还有尹筱筱。离尘子不知道伍百岁现在怎么样,但他能猜出,伍百岁一定会被他牵连,至于尹筱筱,离尘子对这女人的感觉有点复杂。
两天前,搜索队经过了这个山洞,并且进入了洞穴里,离尘子猜测如果不是因为人手不够并且有所顾忌,这个搜索队的兵员指不定就会钻进他现在藏匿的这个封闭石穴里,实际上对方确实也爬行了一小段,后来可能是因为害怕缩了回去。
离尘子很想马上离开这里,到更为安全的地方去,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人还会再搜回来,离尘子也不认为靠着现在自己这副身体能够再次从东方绝或者东方阙手里完美逃脱,伤口尽管已经愈合,但是体质却又再次下降了一大截,在没有完全恢复自己状态之前,离尘子不敢贸然离开这里走出去,况且,他也暂时没有地方可去。
救他的女人说过,他可以去暗麓之森傲月镇找百里悠然商团。但是,自己能去吗?
离尘子甚至连傲月镇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他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盘腿打坐吸纳元气,淬炼身体加速恢复,以及思考。
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思考,或者说,检讨。
检讨什么?检讨自己假躯以来的作为。
自从灵魂进入了这具躯体,离尘子一直依照着这个行星上的人类规则生活,按部就班的迈步,当矿工,当兵,晋升,调任,为黑面包和清水劳作,为了获得食物与武器弹药战斗,这几年来,他没有进行过任何关于生存的思考,甚至也没有一个这方面的计划或者目标,对于一心想重返仙界的他来说,其它的一切似乎都不重要,因为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过程,他离尘子需要做的,是强大自己,再叩天道,至于其他的事,他可以不管,可以不问,甚至,他认为没有人能阻止自己,即使元脉破碎,修复遥遥无期,他仍旧认为自己可以凭借机缘和掌握的修仙知识重登仙路,因为他曾经是仙,高高在上的仙,有大心性,大境界,大毅力,他只需顺应规则,迟早就能掌握它。
不得不说,以前的离尘子把一切看得太淡,这是顺应“道”的心境,这是顺应“无为”的生活态度,他不靠,不争,不结党,不结怨,循序渐进,孤身一人稳打稳扎步入了仙界,以致于他认为修仙的过程过程就理应如此。
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他一直都误判了自己的处境,在主元脉破碎辅元脉仅仅修复了一条情况下,他极有可能已经仙途断绝;在这样的前提下,他居然还存有可笑的自信,一直都认为自己身怀仙级元决,精通阵法、符箓、剑术,一旦实力恢复半成,即可天下无敌,但事实是这样的吗?显然不是。这个行星上有着诸多实力强悍的个人和集体,他们现在的实力足以碾压离尘子,而且很不幸的是,他们中的一小撮已经盯上了离尘子,想将他置于死地,不死不休。连活都活不下了,何谈修仙。
局面似乎又回到假躯后的那一刻,他得先想办法活下去,活下去以后该干什么,离尘子花了四天时间,想得很清楚,也很仔细。
但是他现在需要做的,是先离开这里,他不能奢望再有两只“大野鼠”傻乎乎的钻进来啃食他的脚趾,那不现实。
戈如烟,徐子昭,我会为你们报仇的,伍百岁,好好的活着,等着我回来,在走出山洞前的那一刹那,离尘子在心里这么说道。
离尘子走出了山洞,衣衫褴褛,左臂的伤疤硕大,狰狞,因为没有衣袖的遮盖而暴露着,右手的手套早已没了踪影,三根仅存的手指白皙、修长、有力,将拇食二指处的暗红伤疤衬托出一个令人心惊的反差来。
他,像极了一个落魄的残废,或者说,他现在压根就是。
只是他的身体依旧挺得笔直,他的脚步,依然步伐坚定,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数天来的不懈,战力已经恢复了一大半,堪堪迈过五级,离尘子觉得这已经足够了。
他猜测东方阙或者东方绝现在一定不会漫无目的的寻找他,所以,他只要小心的躲过搜寻小队的目光,就能够安全的离开这儿,而不是呆在石穴里等死,如果运气不好迎头撞上了搜寻小队,那他就杀过去,把敢于阻挡他的人全部杀死。
离尘子沿着峡谷往南奔行了四十多千米,绕过了一个哨卡,然后在一个搜索小队发现他之前钻进了一个被茂密灌木遮挡住了洞口的石穴,在那里度过了一个夜晚后,他钻了出来,继续朝南奔行。
往南,是离芜高地,也是唯一被灭世之战破坏最小的地区,离尘子往南奔行的其中一个原因是他知道呼啸平原在这一方向的哨卡最少,那意味着即使这些哨卡收到了搜寻自己的通知,也会因为缺乏人手而漏掉大片的区域。
他不能往北,呼啸平原的北方是暗麓之森,且不说那里哨卡林立兵员密集,密林深处的野兽也绝对不会对他客气,这也就是为什么呼啸平原和暗麓之森之间的仗为何打得如此艰难的原因。
离芜高地则不同,他与呼啸平原都存在兵员匮乏的问题,在双方战略纵深相差无几的前提下,离芜高地与呼啸平原时打时停,却很有默契的从未试图深入过对方的领地。
离尘子在六天后进入了呼啸平原的边缘地带,如果明天顺利的话,在天黑之前他便能进入离芜高地的众多沟壑之中,然后找到一个适合藏身的洞穴或者小山谷,慢慢的将养身体。
连续几日的奔逃耗掉了他大部分的体力,身体重伤的后遗症也开始慢慢显现:尽管有元力滋养肉体,恢复生机,但他却比以前更容易感到疲倦。这明显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从离尘子现在所处的位置远眺,他已经能够依稀看到离芜高地上耸立着的连绵山峦,不过那里并非是一片惹眼的绿意,而是一大片的暗红、浅红、褐红以及一些斑驳的灰白。
离芜高地的生态环境要比呼啸平原恶劣的多,即使在灭世之战之前,它也是如此,因为它实际上是一片占地三百七十四万平方千米的风蚀地区,这里除了被风化成各种怪异造型的山峰外,还有大片连绵不绝的岩山,有些岩山的高度可以达到数千米高,这也是它为什么会被称为离芜高地的原因,除此之外,离芜高地的中心是一片占地有九十四万平方千米的沙漠,按说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是绝对难以生存的,但很让人讶异的是,灭世之战的核冬天改变了这一点,长达百年以上的冰雪、冰雹天气让离芜高地的洼地和沙漠出现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湖泊,然后,它又出现了绿洲和一些稀稀拉拉的树林,另外,离芜高地岩山间众多的天然洞穴也给原野人的延续提供了更好的庇护。
以离芜高地的生态环境来说,占据它的势力不应该比矿产丰富的呼啸平原更强,但事实并非如此,离芜高地至少比呼啸平原要强上一线,因为它掌控着一种极其重要的资源:食盐。
因为离芜高地再往北,就是漫长的海岸线,那里可以轻易弄出数不清的盐田来,在轩辕飞熊的刻意缩减产出后,盐在成为紧俏商品的同时,也成为了离芜高地的货币。
同时,它还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商会:滇绍行川商会。
离芜高地的最高指挥官是一名和善的老人,他叫轩辕飞熊,是他建立了滇绍行川自卫军。大多数离芜高地的原野人都以为轩辕飞熊能够占据离芜高地是因为他有十一个战力强悍的儿子,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离芜高地与其它地区还有一点不同,它存在着教派,真正意义上的教派,这个教派实际上是轩辕飞熊最大的助力,也是他盘踞在离芜高地最为牢固的支撑,因为轩辕飞熊本人也是该宗教的狂热者。
这个教派的名为:无上神教。他们信奉的神被他们称呼为“无上神”,在他们的教义里,无上神曾在数百年前降临过碧衍行星,用包裹着硫磺和毒药的天火烧毁了陆地和天空,然后又降下了长达百年的大雪洗涤这个肮脏的世界……
信奉这个教派的人把自己称做“神的遗民”,把不信奉教派的人以及外来者们都称之为“外乡人”,而把其它信仰或者反对无上神教的人称呼为“异教徒”。
离尘子对这个势力的了解,也仅限于此,吸引他来离芜高地的第二个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的宗教,离尘子认为自己或许能从这个无限接近神系的教派中,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第二天下午刚过,离尘子便抛掉了一直裹在身上的树枝与杂草,跳下一条无水的深沟连续奔跑了二十六千米,在距离一个属于滇绍行川的石堡哨卡前方六百米处停了下来。
此时,他已经进入了离芜高地七十千米。
离尘子趴伏在两块巨石中间,尽可能的蜷缩身体以免被哨卡内的人发现自己的身体或者是影子,现在,他得耐心的等到黑夜来临。
说起来他算是极为幸运的,因为最近处于离芜高地与呼啸平原的停战期:这两个势力在得到了战力调整后都忙着清剿“家里的蛀虫”,所以这个哨卡内值守的兵员压根就没有留意到从山脚旁的沟壑里爬过来了一个人。
但离尘子却不敢大意,今天连续的奔跑已经耗掉了太多的体力,所以他一边等待,一边加速恢复。
黑幕很快便降临了,离芜高地的山峦仿佛在数分钟内便没入了无边的黑暗,或许是因为停战的原因,离尘子眼前的这个哨卡内居然出现了亮光,想必这些家伙点灯了,要知道这其实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至少离尘子就不会这么干。
离尘子慢悠悠的从巨石的夹缝间滑到了地上,然后一边用仙识探测地形,一边蠕动着爬向那个哨卡。
离尘子在哨卡侧前方二十米处停下了一分钟,用仙识侦测哨卡内的兵员人数以及火力配置,片刻时间不到,他便知道了这个哨卡内总共有六个人,其中两人在靠近石堡门口的位置吃食物,三人在石堡顶上聊天,还有一人则值守在一挺重型机枪旁,似乎在打盹。
离尘子用右手抓起了一块薄石片,然后把它夹进了无名指与尾指之间,捏紧手指后,他突然站起朝着石堡奔去。
二十米的距离,离尘子几乎没有用去半次眨眼的时间,在无限接近重机枪射击孔前的一瞬,他双腿用力一蹬,身形跃起六米多高后,像只大鸟般的扑向了石堡顶上的三人。
离尘子身体尚未落地右手便是向右狠狠一挥,从手指间传来的轻微阻滞感他知道自己已经顺利的划开了第一个士兵的脖子,于是他身子微微一弓,右手再次横扫,割开了第二名士兵的喉管,然后右手一收、一个捅刺,凿穿了第三名士兵的太阳穴。
当手指刚刚感到第三名士兵头颅里喷涌出来的血流,离尘子便是一个前扑跃向了石堡的后门处,身形即将坠地的瞬间,右手间的薄石片便插入了第四名士兵的眼眶,这名士兵明显是一个极其怕疼的人,他发出了一声极为惨烈的痛呼,并且把手足一阵乱蹬,离尘子只好顺着去势往前一连翻滚了两次,站起身前反手射出手指间的石片,击穿了第五名士兵的喉管,紧接着右腿猛力一蹬,闪电般的用膝盖将尚在哀嚎的第四名士兵的头颅撞成了一个烂西瓜,身形刚刚一转想要扑入石堡内,便看见最后一名士兵已经举起了一支枪管。
枪焰乍现,离尘子飞速的退到了门侧,一个后翻跃上石堡顶,接着一个翻滚落到了射击孔下,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后,仙识一缩,罩住了最后一名士兵。
这名士兵本以为自己只要一开枪,石堡顶上的战友便会被惊动,但当他把一个弹匣的子弹都射完以后,石堡外却是变得毫无声息起来,意识到不妙了的他连忙退回重机枪旁,调转枪口对准了小小的石堡门……
然后他便感到脖颈被什么东西突然一撞,剧烈无比的痛楚霍时弥漫了他的全身。
离尘子把右手从射击孔里抽了出来,眉头一蹙,甩了甩手后在破烂的裤腿上揩了揩血迹,然后,走进了石堡。
用一瓶清水冲洗干净自己的右手后,离尘子抓起一块面饼啃了起来,离芜高地的主食不是面包而是面饼:这里的人会把发酵好的面团再次压紧,然后放在某个地方风干,而不是丢进烤炉里。
一连吃完两块面饼,离尘子撕下了自己身上的衣物,换上了某个士兵背囊里的干净军装,同时把一些他认为有用的东西一股脑的塞进了这个背囊里,最后,他砸烂了所有的步枪,因为它们实际上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家伙:离芜高地的步枪射程差得要命,很少有精确度能超过四百米的。不过这对于在离芜高地地区作战却是足够了,因为这里除了沙漠和戈壁区域外,压根就没有四百米以上的开阔地带。
离尘子把背囊斜挎在身上后,把那支重量为一百一十四千克的重型机枪抗在了肩膀上,这其实是他惟一的选择,一是机枪弹很充裕,二来,他可不想接二连三的袭击离芜高地的哨卡引来离芜高地高端战力的追捕。而干掉这个处在边缘的哨卡,会让离芜高地的人误以为是呼啸平原干的。
这也就意味着,离尘子不再打算从离芜高地的哨卡内得到任何补充。
短暂的停留了一小会儿后,离尘子钻进了黑夜,他只需在往北前行二百余千米,就可以到达离芜高地的第一个分据点:彤山。
离芜高地的分据点等同于呼啸平原的卫城,两者间的规模也差不多,若是非得从中找出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离芜高地的分据点要略微繁荣一些,不过分据点的人都居住在山壁上人工开凿的石穴里,而把两山之间不太宽敞的地段空出来,作为集市、酒馆的用地。
离芜高地的每个分据点外围,都会零散分布着大小不等的村镇,略微大一点的,则可能会有十到二十名士兵驻扎,而那些没有士兵驻扎的小村落,则很好的彰显了新时代的野蛮与残酷。
由于资源的缺乏,轩辕飞熊放弃了对这些小型村落的管辖,所以实际上这些小村落都掌握在当地的豪强手里,只要他们不逾越轩辕飞熊的底线,在轩辕飞熊没有战胜呼啸平原的完颜饮墨之前,他都不打算动他们,这些豪强通常被叫做村主。
轩辕飞熊的底线是:不攻击兵团的士兵和商团成员,还有,不试图独立。
三天后的傍晚,离尘子的正前方一千二百多米处,出现了一个小村落。
这个村落的名字很古怪:希望之村。但村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儿是最没有希望的地方。希望之村总共有二百二十六户,人口二千一百五十五人,有六个酒馆和一个杂货铺和一个小型的集贸市场,村落的周围,则是稀稀拉拉的棉花地和一些蔬菜园,在这些蔬菜园没有出现之前,没有任何人能猜到居然会有蔬菜能够从满是小石子的薄土层里长出来,而且还极耐干旱。
这种外观酷似菠菜的蔬菜,就叫做希望菜,这也是希望之村村名的来源。
离尘子平静的眺望了一小会儿后,在夜幕降临前的刹那,迈步,向前。
希望之村村口的商道旁,有一个小酒馆,小酒馆的老板娘名叫闾丘梦,今年刚刚满三十岁,是希望之村最漂亮的女人,同时也是希望之村的实际掌控者:她从丈夫的手中继承了这家小酒馆和希望之村的统治权。而她那可怜的丈夫则在半年前死于一场令人议论纷纷的意外——这家伙在喝醉酒后,跑到隔壁村落里绑架村主夫人,他居然成功了,但是最后他在回来的途中死于脱阳,这似乎是对他那漂亮的妻子最大的侮辱。
闾丘梦继续经营者小酒馆,把各种面饼和果酒换成一小包一小包的盐,然后等储存到一定数量后,运到彤山的集市上去兑换面饼和果酒,如此周而复始,枯燥、单调。
村落里没人敢打闾丘梦的主意,因为她那死鬼丈夫给她买下了两支体质药水,让闾丘梦的战力超过了三级,这在女人中是极其罕见的,尤其在身材婀娜的那一类中。但希望之村毗邻商道,所以差不多隔一两天就会有那么一两个不知道闾丘梦底细的男人试图将她摁在床上,但没人成功过。
闾丘梦很烦,她已经厌倦了无休止的打斗,不过这只是她个人的想法,对于她的漂亮妹妹,一十九岁的闾丘美来说,打斗的好处多多:她们可以让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加倍赔偿被损坏的家什和食品,这无疑是一条发财的捷径。
离尘子踏进了小酒馆,扫了两眼酒馆内屈指可数的酒客后,找了一个最靠里的座位坐了下来,在把肩上的重型机枪轻轻的放在了脚边后,他对微笑着走过来的闾丘美说道:“我要一瓶果酒,两个面饼。”然后他解下背囊,从里面掏出了一把12.7毫米的机枪弹,问道:“这些够吗?”
闾丘美笑盈盈的接过了子弹,略微数了数后,转身冲着柜台喊道:“姐姐,一瓶果酒,两个面饼。”
果酒和面饼端上来后,离尘子用仙识扫了一遍,发现这种果酒里的辐射物并不比当矿工时喝的清水少上多少,但他依然拿起酒瓶喝了一口,酒液倒入嘴里后的瞬间,一股酸苦辛辣便充斥了他的整个口腔。
这时,一个酒客悄悄的凑到了他身旁,压低声音说道:“兄弟,你刚才拿出来的那些,已经可以换两倍的东西了。”
离尘子点了点头,从裤兜里掏出两枚机枪弹塞给了那人,那人拿到子弹后又悄悄的溜回了自己的座位,冲着离尘子又挤了挤眼睛,似乎在说,你知道就行了。
一小会儿后,闾丘美走到了离尘子身旁,问道:“你是士兵?”
离尘子摇了摇头。
“那你的衣服怎么来的?还有你的枪?”闾丘美又问道。
离尘子扫了她两眼,没有说话。
“兄弟,我们可以坐一笔生意。”闾丘美兴奋的拉了张椅子,坐到了离尘子身旁。一分半钟后,离尘子明白闾丘美口中的生意是什么了,闾丘美告诉离尘子说,她可以用一些东西换下他的这身行头和武器,比如两套略微旧一点的普通衣服再加上两柄各配有两个填满子弹弹匣的9毫米自动手枪,再加上三千克盐。
“如果你就这么走进去,会惹上大麻烦的,另外,你还能开枪吗?”闾丘美最后这么警告离尘子道。
“我暂时不打算走进去,我得先找个地方落脚。”离尘子说道,眼前这个姑娘眼眸里的贪欲让他有点哭笑不得。
“好啊,这个我可以帮你搞定,但是,你能出多少?”闾丘美眼睛一亮,飞快的问道。
离尘子正打算回绝,小酒馆突然冲进来数名彪形大汉,领头的一名中年男子抬起肌肉虬结的右臂,指着柜台后面正擦拭酒坛的闾丘梦喝问道:“闾丘梦,给你的时间,两天就到了,你决定好了没有?”
闾丘梦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说道:“荆轲,我那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荆轲轻蔑的瞥了闾丘梦一眼,眉毛一动,说道:“闾丘梦,我是尊敬你也是个村主,有心当你的妹夫,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个,我很不介意把你一起带回家的。”
“你尽管试试,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站在希望之村的范围里。”闾丘梦丢开抹布后,巴掌在柜台上重重一拍,“就凭你还想做我妹夫,告诉你,你差得太远了!”
“那可不一定,我现在已经契合了二级药水,并且,我的三级药水也已经到手了,哈哈哈,到时候,我得让你的妹妹叫我姐夫,让你,叫我妹夫了,哈哈哈。”荆轲肆无忌惮的笑着,身后的几名汉子也纷纷附和着笑了起来。
闾丘美眼珠一转,突然站起身来喊道:“荆轲,嫁不嫁给你,你好像得先问问我的未婚夫吧?”
荆轲回身瞄了几眼后,问道:“闾丘美,你是说你旁边那小子吗?”
“当然!”闾丘美指了指离尘子,“他可是兵团的人。”
荆轲的眼珠转了转,手一挥,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离尘子的桌子旁,蹙着眉问道:“小子,你真是闾丘美的未婚夫?”
离尘子仙识一扫,对这几人的战力瞬时有了数,不过他没打算回答荆轲的话,眼前的这一切透着点诡异,哪有自己刚坐下就有人来闹腾这个的,莫不是在设一个圈套?
“村主,这小子是用大家伙的。”一名大汉指了指离尘子脚边的重型机枪,对荆轲说道。
“这么说,你还有点力气啦?”荆轲话音一落,便伸手抓向了离尘子,心说你就蒙人吧,穿了身士兵的皮就是兵团的了?你小子连胳膊都没了的一个残疾,脑门上那就等于刻着三个字:冒牌货。
离尘子的眼眸里顺势掠过了一丝寒光,肩膀一沉,右手的酒瓶微微往左一缩,手肘尖轻轻一点荆轲的小臂,待荆轲的右臂顺势下落时,酒瓶连点,就听得连续的轻微噼啪声过后,荆轲的脸色变了又变,终于是忍不住捂着已经变形的数根手指大声惨嚎起来。
“打死他!”荆轲嚎道。
闾丘美一个箭步往后一跳,笑盈盈的躲到墙边看起了热闹。
几个大汉齐齐往前一围,霍时把离尘子牢牢地裹在了包围圈里,顿时七八只手争先恐后的攥着拳头轰了过来,离尘子身形也没怎么动,右手一晃,再晃,几声轻响过后,五名大汉急速向后倒去,每一个人的鼻梁上都出现了一个醒目的凹痕,鼻血飞溅。
离尘子伸腿一踹,直接把还在嘶吼中的荆轲踢到了墙边,然后脚尖一插,一挑,那挺重型机枪便落到了自己手里,枪口一摆对准了荆轲后,离尘子慢悠悠的说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荆轲盯着离尘子看了两眼,又扫了扫闾丘美和正走过来的闾丘梦,心说不能露怯,当下咬了咬牙齿,说道:“有种你就开枪。”
离尘子中指一勾,打出了一个点射,子弹呼啸着在荆轲的腿上钻出三个大洞,荆轲痛呼刚刚出口,离尘子便是冷冷一笑,问道:“你确定你刚才不是逞英雄?”
闾丘梦停下了脚步,打量了离尘子几眼后,提高声音说道:“这位客人,这事就算了吧,弄脏了这儿,可不好打扫。”
离尘子扫了一眼捂着大腿不敢吱声的荆轲,扭头问闾丘美道:“如果我在这儿杀死了一个村主,能有多大麻烦?”闾丘美的眼珠转了转,嘴角扬起了一个幅度:“赔偿损坏的家什,负担清洁费用,也就差不多了。”
“我接受。”离尘子笑了笑,手指连动,连续六次枪响过后,荆轲和他的跟随们眉心间纷纷炸出了一朵血花。
闾丘梦眉头一皱,看向离尘子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怪异,闾丘美倒是眼睛一亮,扫了几眼荆轲的尸体后,冲着离尘子嫣然一笑,说道:“看不出来啊,高手。”
离尘子平静的丢下了机枪,抓起酒瓶又喝了起来。闾丘美冲着那几名早已跳到一旁躲闪的酒客嗔道:“还不快帮忙把尸体丢到村界去?”
“跟上次一样有免费的酒喝吗?”一个酒客笑呵呵的问道,其他人倒是很麻溜的拖拽起了尸体,看来都是见惯不怪了。
“有,这位高手请客。”闾丘美回头冲着离尘子甜甜一笑,走到犹在发呆中的闾丘梦身旁,凑到她耳边说道:“姐姐,没准这就是你要找的人,虽然是个残疾,快去啊。”说完后笑嘻嘻的指挥几名酒客丢尸体去了。
闾丘梦愣了愣,走到离尘子身旁坐了下来,却也没有说话。
离尘子放下了酒瓶,在确定这闹事的家伙确实没有跟酒馆有什么勾结后,他的心里升起了一丝歉意,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上杀了人。想了想后,他问道:“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不会,你不是彤山的人?能说出你的名字吗?”闾丘梦问道。
离尘子略一思忖后,说道:“我叫离尘子,是从呼啸平原来的逃难者。”
闾丘梦点了点头,抚了抚额角的发丝后,说道:“难怪你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在酒馆里打死人只要不涉及兵团和商团,是没人管的,不过,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所有敢威胁我的人,都得死。”离尘子淡淡的说道,这是他的内心话,他再也不想被人威胁,特别是试图威胁他生命的那种。
“能帮我杀个人吗?”闾丘梦很突兀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