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尘子取消了上街巡察的计划,戈如烟去女兵营值守后,他留在办公室里,用重新磨好的匕首认真的修改挑好的那堆五行晶石:他必须保证晶石的形状能与镶嵌口契合。
用匕首切割打磨并不是一件难事。当傍晚时分戈如烟回到驻所时,离尘子已经把那二十七枚五行晶石修改好了外形,瞧见戈如烟一脸微笑的走了过来,离尘子便冲她招了招手,说道:“把你昨天挑走的石头拿给我。”
戈如烟连忙把揣在衣兜里的五行晶石递了过去。接过晶石看了看后,离尘子手中的匕首飞快的动了起来,一小会儿后,他把雕刻好的晶石又递回给了戈如烟,问道:“喜欢么?”
戈如烟欣喜的接过后,一看,原本粗糙的石皮不仅变得像是水磨过般的光滑,那一片斑斓的色彩中,多了一青一金的两朵小花,正拱卫着处在晶石正中的红色大花,那片梦幻的流光溢彩经过离尘子这么一弄,便又多了几份生趣。
“喜欢。”戈如烟点了点头,手指一动,便发现了晶石多出了一个对穿的小圆洞。离尘子微微一笑,说道:“你可以找根绳子穿过去,戴在脖子上。”他知道原野人有佩戴首饰的习惯。
“谢谢主人。”戈如烟红着脸跑进了卧室。
离尘子美美的伸展了一下胳膊,信手从办公桌里那堆最次的五行晶石中挑出了一枚,捏在眼前看了看,自言自语道:“伍百岁,也给你雕一个吧,可雕个什么好呢?戈如烟像花一样,我就雕了花朵,可你呢?你像什么?”
几分钟后,离尘子满意的把一枚雕好的晶石挂件郑重其事的放在了办公桌上,那枚已经被打磨光滑的晶石上,多了一头憨态可掬的小猪。
五天后,上午,黄笃笃拿回了已经被提炼好的星陨铁,同时还用卡车拉回了离尘子需要的一些简单工具和燃料。
“离尘子上士,您先看看是否有遗漏,如果有,我马上去找来。”黄笃笃谄媚着笑着说道。遗漏是绝不可能有的,这几天为了搜集齐这些东西,他可连南区和北区都去了,这么说话只是为了表明自己对离尘子的一种态度而已。
离尘子扫了一眼,点了点头,说道:“辛苦了。”
“应该的,应该的。”黄笃笃连忙低了低头,问道,“有什么需要为您效劳的吗?”
离尘子略一思索,说道:“替我烧火吧。”
黄笃笃一愣,烧火?
调来几名辅兵七手八脚的忙乱的一通后,离尘子在自己驻所的左前方垒砌了一个小型的炉灶,在指挥完辅兵把四个大坩埚架在了炉灶上后,离尘子一边吩咐黄笃笃烧火,一边把一个大铁砧架在了一截一米高,直径约为八十厘米的木桩子上,做完这些后,他挥退了那几名辅兵,把大铁夹子和铁锤往木桩子前一丢,把提炼好的星陨铁碎块小心的放进了坩埚里。
“把火烧到最旺。”离尘子对黄笃笃说道,黄笃笃连忙又往炉腔里丢了好几块油石,抓起一块薄木板好一通乱扇后,火苗腾的升起了老高。
离尘子瞄了几眼火苗的颜色,苦笑着摇了摇头。
唉,这种低级的锻造方法,以后能不用就不用吧,离尘子在心里这么念叨道。
黄笃笃扇了一个半小时,又招来两名辅兵轮换着各扇了半小时后,坩埚里的星陨铁开始出现了融化的痕迹,一旁早已做好泥模的离尘子总算是心里一松,吐了口浊气。
徐子昭回到水净化工厂门口附近时,便听到了一阵密集的敲击声: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他连忙走进去一瞧,就看见离尘子正用一把大铁夹子夹着一块银白色的铁板,放在一个大铁砧上用力的敲击着。凑上去看了一小会儿后,愣愣的问道:“离尘子大人,您这是在打造金属器具?”
“那你以为我在干什么?”离尘子反问道,他现在的心情可不怎么样,右手少了两根手指的他如果用左手持捶,右手则有点夹不住,左手持夹,右手的力度又不太够,正有点心烦。
“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吗?”徐子昭看见了离尘子额头渗出的汗水,摸了摸裤兜里的手帕后,问道。
离尘子眼珠转了转,停下了手,说道:“你给我拿夹子吧。”然后不由分说的把铁夹子递向了徐子昭。徐子昭委委屈屈的接过后心里好一阵纳闷,心说我只是想替你擦擦汗,你这敲得火花四溅的,烧坏我衣服裤子倒还好说,在我光滑的皮肤上烧出几个泡来可怎么办。
“拿稳了,别走神。”离尘子瞧出徐子昭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皱了皱眉后说道。徐子昭连忙振了振精神,认真的握紧了铁夹子。
“准备好了吗?我要敲了。”离尘子问道。
“准备好了,您敲吧离尘子大人。”徐子昭用忙又加了一支手,把铁夹子握得更紧了一些。
离尘子左手一挥,铁锤带着呜呜的风声砸向了星陨铁板。
“当”!徐子昭霎时感到铁板上传来了剧烈的振荡,瞬间便从铁板传递到了手腕、小臂、上臂,仿佛有一个力大无穷的巨大正抓着他的双手用力的抖着。
“嗳哟。”徐子昭忍不住唤了一声,双手一松,夹子便掉在了地上,没办法啊,离尘子的力量太大,抓不住啊。一旁正在不断煽火的黄笃笃咧嘴一乐,差点没脱口笑出来,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想着这么替离尘子抓铁夹子,可压根就抓不牢,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白搭。
“你真没用。”离尘子忍不住白了徐子昭一眼,其实他也料到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但他心想徐子昭好歹是注射过二级体质药水的,总比只注射过一次的黄笃笃要强吧。
徐子昭红着脸捡起了夹子,把星陨铁铁板重新夹回答铁砧上,咬了咬牙后说道:“我刚才没准备好,现在继续吧。”他也不怎么相信自己会抓不住。
“换一块,这块的温度已经不够了。”离尘子抢过夹子把铁板丢回炉火里,夹起一块小了一般的铁板递给徐子昭,“用点力。”
“嗯,准备好了。”徐子昭这下可真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至少他的手背上,有生以来第一次暴起了青筋。
“当”!“当”!“当”!离尘子连续重击了三下,第一锤,徐子昭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第二锤落下后,徐子昭脖颈上的血管从皮肤下凸了起来,第三锤过后,徐子昭强忍着等铁板停止振荡后,很干脆的甩手丢开夹子,捂着手说道:“离尘子大人,您干脆把伍百岁叫回来吧。”心说这种粗活,估计也就伍百岁能扛得住。
伍百岁现在可是在特种训练营里呢,怎么叫,离尘子刚这么想完,就听到了一个兴奋的呼喊声:“主人,我放假回来了,主人。”
离尘子连忙冲出大门一看,可不就是伍百岁回来了嘛。
“主人,我想死您了。”伍百岁一身的黑色特种军服,脑袋上戴了一顶小了一号的军帽,蓬乱的短发倒是有三分之一挤出了帽子,一看见离尘子走了过来,便笑呵呵的跑了过去。
“正好,替我拿铁夹子,对了,你放几天假啊。”离尘子一把抓起伍百岁的胳膊往里拽,边走边问道。
“两天,明天下午得回去。”伍百岁答道。
“那就太好了。”离尘子估计了一下,时间差不多。
换了伍百岁上阵后,离尘子的速度很自然的块了起来。主攻重武器的伍百岁臂力远比同样注射了二级体质药水的徐子昭要强上几倍,那把铁夹子在他手里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纹丝不动,不过为了让离尘子知道他在卖力,这货一直都摆出了一副呲牙咧嘴硬抗的模样,让一旁的徐子昭看得胆战心惊,生怕他什么时候脱手砸伤自己。
四块星陨铁铁板轮换着敲击、回炉煅烧……铁板在离尘子的锤下慢慢的改变形状、提升光泽,光泽度的提升表明星陨铁铁板里的杂质正被火力和锤击逐渐驱逐,就像离尘子淬体的效果那样。
除去吃饭的时间以外,离尘子和伍百岁都一刻不停的呆在大铁砧旁,煽火的事则由黄笃笃和徐子昭轮换着来,戈如烟傍晚回来后,也加入了轮流煽火的行列。
天黑下来好一会儿后,四片星陨铁铁板里的杂质已经驱逐了一大半,形状也已经很接近了离尘子的要求,看出伍百岁已经有点吃不消后,离尘子丢下了锤子,冲着几人招了招手:“收工。”
离尘子走回住所时,徐子昭正安静的坐在卧室床边等着他。
“离尘子大人,我有话想对您说。”徐子昭瞧见离尘子连正眼都没瞧他就上了床,连忙央求道。
“有话明天说吧,我很累。”离尘子侧身闭上了眼睛。
徐子昭呆了几秒钟,上床后鼓足勇气抱住了离尘子的后背,将额头抵在他的背上,颤着声音说道:“离尘子大人,您还叫着‘孟青’这个名字时,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您记得吗?我们的父亲,也是很好的朋友,他们一起种植,一起打猎,甚至连娶我们的母亲的时间,也是差不多的,我们从小一起嬉戏,一起长大,然后,我们的父亲却也一起死了……”
徐子昭抽泣起来。
离尘子的身子一僵,孟青的过往对离尘子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但徐子昭的话语,却也对他产生了一些触动,在他还没有修道的时候,他也有玩伴,也有许多美好的回忆……
徐子昭低泣了一小会儿后,把脸贴上了离尘子的背,轻声说道:“我猜您一定怨恨我在矿区里的事,我那也是没有办法,我那时比您还要弱小,除了依赖澹台无伤以外,我找不到能够活下去的方法,我也想过要帮助您,虽然我当时的想法对于您来说可能是一种侮辱,但我是真心的,每天我站在围栏边看着您走向矿洞时,我心里就在想,孟青,你为什么不能听我的,你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当一名矿工,难道你是在鄙视我的选择吗?”
“别说了。”离尘子叹了口气,徐子昭说出的话他信,但他可不愿意被对方把自己的身份弄混淆了。孟青是孟青,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现在是离尘子活着,躯体也属于离尘子了,你老是这么提起往事,让人心里负担很大的,再说了,人又不是我杀的,我就是捡了具肉体罢了,离尘子在心里这么对徐子昭说道。
“不,我要说,我偏要说,我没用,即使服用了抗辐射药,注射了二级体质药水,我依旧没有用,除了跟男人上床外,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澹台无伤现在已经摆明了不要我了。”徐子昭越说越激动,“他把我送给了您,从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应该好好的服侍您,让您满意,让您得到满足,这才是我的使命,而不是替您招募兵员并管理他们。”
离尘子连忙把身子一挣,反身问道:“那你现在想干什么呀?”
徐子昭咬了咬下嘴唇,站起身来很干脆的脱掉了身上的衣裤,缓缓的背转身体后,说道:“请让我伺候您吧,来吧,我的主人,你可以尽情的享用我,不需客气。”
徐子昭缓缓的鞠下了腰,双手抚在了自己的臀上……
贼子竟然辱我至此?!离尘子双目一瞪,跳起后伸手在徐子昭脖子上一捏,很干脆的把他弄晕后随手一推,光溜溜的徐子昭霍时在地板上擦出一溜刺耳的摩擦声便撞到了墙边弹了回来。
“搞了半天你是想让我学那澹台无伤啊,告诉你,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你还是跟你那澹台无伤做去吧。”口里虽是骂得不狠,却不代表离尘子心里没气,以前不知道徐子昭存这心思放他一起同房那也就算了,现在知道这货居然是这般打算,那他又怎么会容得徐子昭留在自己的卧室里。
心念一闪,他径直走下床拎起徐子昭的一条腿,轻悠悠的把他拽出了卧室,顺手丢到了办公室里,反手,关门,盘腿打坐,进入五蕴空灵。
好一会儿后,徐子昭被周身擦伤带来的痛疼刺激醒转过来时,发现自己被丢在了门外,心下大骇,忍不住嘤嘤的哭了起来。
伍百岁第二天又帮衬了离尘子大半天后,一片胸甲一片背甲和两片护臂总算是锻造完毕了。
看着手中造型完美且不断泛着银色光芒的护甲,离尘子叹了口气,心说这也太不容易了。
伍百岁急匆匆的返回特种训练营去报道后,离尘子稍事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带着黄笃笃去各个街区分别转了一圈,算是把这一天过完了。
吃晚饭的时候,离尘子没有理睬一脸歉疚不安的徐子昭,匆忙的吃完了两片面包后,拎着四片护甲走进了卧室。
把护甲往床边一掷,离尘子很干脆的上床睡了起来,今天确实是累坏了,为了把护甲内最后一丝杂质完美的去除以及保证那几个镶嵌孔位置的精确,他今天一刻不停的凝聚仙识监察着星陨铁内部的情况,这一会儿甚至有点觉得眩晕起来,典型的用仙识过度了。
午夜过后,离尘子悠悠的醒转过来,吐出胸中的浊气后,一反手抓起了一支护臂,掂了掂重量后,他从床头的小木格子里摸出一把雕刀,开始了錾刻。
严格来说,用錾刻这种显性的方式构制阵法并不比用元力来得轻松半分,甚至在某些时候,它们更能显出阵法造诣。在金属上錾刻阵纹,实际上用錾刻出的纹路来限制能量的传导、循环轨迹,这说起来很简单,实际上在錾刻过程中如果出现哪怕是如何一点的误差,都可能让整个阵法失效。
就拿现在来说,离尘子在錾刻过程中,如果某条线段的深度与宽度与其它线条不符,就无法保证阵法的运行了。
离尘子的手很稳定,每一刀下去,深度一致,宽度一致,就跟用精确的尺子量过一样,星陨铁的硬度自然不小,这在很大程度上减慢了他的速度,也加剧了雕刀的磨损,每雕上五刀,离尘子就必须停下来把刀尖重新磨一次,他磨得很仔细,因为他必须让刀尖与刚才一致,这样才能保证每一刀錾刻上去,都跟上一刀完美契合。
雕刻五刀,停下来,修磨刀尖,再雕刻五刀……
他的目光始终专注,他的手指无比坚定,就这么,右手托着护臂,左手腕一动,一刀錾刻而下,提起,又是一刀錾刻而下。
天色开始逐渐亮起来的时候,离尘子落下了最后一刀,一个玄奥无比但看上去却又让人觉得非常简单的图案完美的连接了所有的镶嵌孔。但是如果你用放大镜来看的话,你会发现,每条简单的线段内侧,还分布着三条细微的凹槽,它们是如此的一般无二。
离尘子神色一松,凝聚仙识在护臂上细细扫了几分钟后,嘴角扬起了微笑,随手摸出已经打磨好的四枚五行晶石,按照一个奇怪的顺序插进了镶嵌孔里。
当最后一枚五行晶石镶嵌完毕后,周围的空气突然出现一丝涟漪,护臂骤然出现一阵轻颤,持续了约莫五秒钟,这才恢复了平静。凝聚仙识从护臂上又是细细一扫,离尘子的笑意又增加了几分。仙识中,护臂的表层上出现了一片与阵法范围完全吻合的光膜,阵法里,五行晶石的能力从晶石表面发散后,被阵法牢牢地压制在护臂的范围内,三缕被压制后的能量按照阵法轨迹的引导,顺着护臂上的阵纹缓缓流动,向核心的那枚晶石行去,在核心晶石交汇后,三缕能量经过短暂的融合后骤然分开,又沿着来路往回行去,如此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两分钟后,离尘子取下了核心的那枚晶石,护臂骤然轻颤,阵法失效。离尘子检查了一下晶石,就在刚才的那两分钟里,晶石里的能量便已经消耗掉了三分之一,换句话说,填充一次晶石阵法仅仅能持续五到六分钟。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在很多时候,几秒钟都足以扭转战局了。
吃完早餐后,离尘子没能按照自己所计划的那样,錾刻第二支护臂的阵法,因为他接到了一个紧急通知:各区城防队负责人在两小时后去常驻军指挥部开会,会议内容为近半年的战情汇总和下一阶段的军事安排。
离尘子让一名辅兵叫回了戈如烟,毕竟他还没有学会开车。
按理说,常驻军的会议一般是不会有特种营的人参加的,但今天似乎是个例外,当离尘子在常驻军指挥部门前走出驾驶室时,一眼便看见了久违的尹筱筱。
尹筱筱瞥了离尘子一眼后,跟在苏越齐的身后匆匆走进了会议室。
两分钟后,刻意放慢了脚步的离尘子也走进了会议室,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他开过这种会,也知道这种会议的无聊程度,当然其他区的城防队负责人也清楚这一点,他们跟离尘子一样,驻守一个区,保证那个区里的要害工厂安全以及负责治安,算不得严格意义上的战职人员,所以通常都会对战情汇报军事安排产生任何兴趣,驱使他们前来的,只是因为这是上级下的命令,不过似乎为了平复他们的不满,常驻军指挥部每次在会议的末尾都会进行一次颁奖,以实物来勉励这几个明显捞不到战绩的家伙。
战情的汇报乏善可陈,无非就是缴获多少损失多少杀伤多少伤亡多少,其实这也是常态,毫无亮点可言。不过接下来的军事安排让离尘子觉得有点怪异,例行的调动完毕后,常驻军总指挥要求三个城防队进行兵员互调,城防官与治安官原地不动。
离尘子蹙了蹙眉头,这似乎有点不同寻常,虽然实际上是应该每半年调换一次的,但是基于士兵、辅兵的家属一般都就近安家,频繁调动必会引起不便的原因,溧阳卫城此前从未进行过大规模的互调。
在例行颁奖的时候,离尘子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为了鼓励西区城防队在近半年来对西区治安作出的卓越贡献,奖励离尘子军士五十千克粮券、五十千克净水券以及二十瓶抗辐射药物。”
在零散的掌声中,离尘子站起来上台领奖,在瞥过尹筱筱的面庞时,他看到了一丝忧虑,尹筱筱似乎也察觉到了离尘子正在看她,微微把头侧了侧,假作跟苏越齐说话。
回到驻所后,离尘子招来四名小队官把互调的安排以及时间表告诉了他们,以黄笃笃为首的小队官们一片哗然,纷纷七嘴八舌的要求去常驻军总指挥部汇报。
“离尘子上士,士兵们已经在这儿住了几年了,家都安得好好的了,转去南区太不方便了。”黄笃笃抱怨道,“更何况,还不是由您来统帅我们,我们不想去。”
离尘子摇了摇头,说道:“既然命令是这么下的,你们就照做吧,或许这样对你们更好,另外,你们还是可以在调过去以后,再申请单独调回来的嘛。”
黄笃笃几人又七嘴八舌的闹腾了一小会儿后,怏怏的离开了。
兵员互调的速度很快,第二天上午便完成了,有些士兵干脆把家属留在了西区,所以整个互调过程虽然混乱,但也没有超过预计的时间。
新调来的四名小队官在第一时间拜见了离尘子,在例行公事的嘉勉了四人几句后,离尘子又把昨天奖获的粮券和净水券赏给了他们,这才将这几人“轰出”了办公室,安安静静的雕起胸甲来。
必须得安静,因为錾刻胸甲的阵法可比不得昨晚与前晚弄好的那两支护臂,一是胸甲要大上许多,线条长度也随之增长不少,二是胸甲的阵法是由两个“镜”阵重叠而成,那意味着难度要增至两倍以上。
临近傍晚,离尘子终于錾刻完了胸甲的阵纹,依次将五行晶石放入镶嵌孔内之后,胸甲发出了轻颤,仙识内,一层淡淡的光芒笼罩在胸甲的表层上,这一切都在说明,很成功。
离尘子疲惫的脸颊上露出了笑容,胸甲与背甲的意义自然远超护臂,因为胸、背甲覆盖的面积更大。原本想接着进行錾刻的离尘子在戈如烟走进驻所后改变了念头,他拆下晶石后拎起了胸甲,冲着戈如烟招了招手,说道:“戈如烟,陪我到外面去试试我的盔甲。”
“带上那把枪。”离尘子回身指了指枪械架上的M170A12.7毫米口径非自动狙击步枪,“我总不能用刀砍吧。”
戈如烟兴冲冲的摘下狙击步枪,这两天她一直很好奇自己的主人整天在忙些什么,现在看到离尘子手里拎着一块造型别致图案精致的胸甲,便知道了离尘子的意思,卸下弹匣检查完里面的子弹后,快步跟了出来。
驻地里有小型靶场,但颇为简陋,平日里用来让辅兵们消耗已经快要过期的弹药,除此之外,靶场的标靶杆同时也成为了辅兵们风干衣物的架子。
离尘子走进靶场后,看见了一排随风招展的军服,回头对刚调来的小队官古图问道:“怎么你们在南区不洗衣服的吗?”小队官挠了挠头,有点不太好意思。南区的工厂主要生产弹药和维修枪械、车辆,哪有北区这里背靠水净化工厂用水来得方便。
“把那些衣服丢开。”离尘子淡淡的指了指其中一个标靶。
一分钟后,离尘子把晶石摁进了镶嵌孔里,示意那小队官把已经启动阵法的胸甲靠着标杆放好,然后接过了戈如烟递来的狙击枪。
“呯”!一声巨大的枪响惊动了驻地里所有的人。士兵、辅兵们纷纷围拢上来时,看见离尘子正平举着一支硕大的狙击步枪,枪口瞄准着一百米外的一片胸甲。
“呯”!又是一声枪响,标杆旁左侧三米处的石块被打得碎屑横飞。
治安官不会是这个水准吧,不是说特种上士吗?即使左手开枪这个距离也应该没有问题啊?不仅是小队官,连士兵与辅兵们也禁不住纷纷切切私语起来。
离尘子脸上浮起了笑容,把枪丢给戈如烟后,大步走到标杆处捡起了胸甲,仙识一扫检查完五行晶石的能量值后,一反手把胸甲扣在了自己的前胸上,冲着戈如烟喊道:“戈如烟,射击胸甲。”
一片哗然:治安官这是疯了吗?12.7毫米口径的狙击枪,穿透这块薄胸甲那不跟玩儿似的?
戈如烟愣了愣,斜斜的握着枪,却犹豫着不敢举起来。
“不会有事的,开枪!”离尘子喊道,“这是命令!”
戈如烟举起了枪,瞄准胸甲,在看到离尘子眼里的淡定后,她牙齿一咬,扣下了扳机——“呯”!
士兵、辅兵们光发出了一声惊呼,便看见离尘子笑盈盈的站在原地,动也未动。难道是射偏了吗?他们这么想道。
“戈如烟,前进六十米,射击!”离尘子喊道。
“呯”!
“戈如烟,前进三十米,射击!”离尘子轻松的喊声再次传来。
““呯”!”
第三次时,戈如烟的枪口距离胸甲只有二十厘米,她现在除了轻松外,还有慢慢的钦佩:“主人,您真厉害。”
“你现在才知道啊,开枪。”离尘子微笑着说道。
枪响过后,离尘子乐呵呵的摘下了胸甲,略一检查晶石后点了点头,心说圣仙老子果然好手段,晶石能量的消耗居然不会因为攻击的强度而改变,果然是难能可贵。
目送着离尘子和戈如烟有说有笑的离开驻地后,小队官的嘴巴依旧没能正常合拢。
妈呀,这胸甲也太逆天了吧,抵近射击都一点事都没有,怎么回事啊?
午夜过后,特种营的指挥官办公室里,苏越齐面色凝重的坐在办公桌后,手指缓慢的敲击着桌面:“尹筱筱少尉,他们就快要动手了。”
“他们怎么就那么能肯定呢?万一弄错了怎么办?”尹筱筱的眼眸里蕴着一丝愤怒,“我已经给父亲送去了急报,但是为何迟迟没有得到任何回音呢?”
“没用的,总参谋长那里一定是保持沉默了,毕竟这件事情很微妙,总参谋长也不愿意卷进去啊。”苏越齐叹了口气后说道。
“我最看不惯这些阴谋家,既然都是军人,直接下军令扣下处死不行吗?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尹筱筱忿忿不平的说道。
“尹筱筱少尉,请注意你的言辞,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必须得告诉你一些事情,上头既然是这么布置的,那么就一定会有他们的想法,我猜他们是想同时起到两个效果,震慑与检验。”苏越齐慢条斯理的说道,“震慑那些私下与外人勾结的人员,顺便检验一下,战术调整的结果。”
“但是为什么要对付他?他没有跟任何人勾结,他一直在我们的眼皮子低下,把他分内的事做得很好。”尹筱筱差点嚷了起来,“还有,为什么要调走他的兵,难道战术调整后的最高级战力还畏惧那些普通士兵和辅兵吗?”
“尹筱筱少尉,他们这么做,只是不想引起哗变而已,总不能把他手下的兵都杀了吧,确实也没有那个必要,这件事,我们管不了,也没人管得了。”苏越齐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落寞,“他如果当初能够听你的,该有多好啊,他是不是与人勾结了,我们也不能保证啊。”
“我要去救他!”尹筱筱猛地一下站了起来。
“那你就是在危害总参谋长,你出现在那儿意味着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尹筱筱少尉,你必须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苏越齐将手指在桌子上重重的敲击了几下,“为了你的父亲和你的家族!按照他们的指示,行动结束后,我们特种营需要安排人手暂时驻扎在那里,以防他的同党反扑,到时候,你再为他收拾遗物吧!”
尹筱筱的眼眶一红,狠狠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几乎是与此同时,角斗场旁小山岗上的的大宅里,二号恭敬的站在脸色阴晴不定的百里悠然身旁。百里悠然手里端着一杯殷红的葡萄酒,久久未动。
“是一小时后吗?”良久,百里悠然叹了口气,问道。
二号答了句是。
“可惜了,一直到现在,我仍旧认为他是最适合的人选,他没有选择跟我合作,怎么又会选择跟其他人合作呢?完颜饮墨兄弟师的那帮傻瓜,他们就只会干出这种窝里斗的事来。”百里悠然摇了摇酒杯里的酒液,说道,“二号,这些傻瓜永远压根就不明白,人才才是决定战争输赢的关键。”
“主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应付?”二号欠了欠首后问道。
百里悠然又叹了口气,说道:“消息来得太晚,我们手头的力量不足以救他出来,这样吧,让十七号去,远远地盯着,如果他能侥幸逃出来,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帮他一把,还要让他知道是谁在帮他,明白吗?”
“明白了,主人,我马上去办。”二号把头重重一点,飞快的走出了大宅。
离尘子,你能逃得出来吗?百里悠然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