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都是限时调动,所以呼延刃打消了带着离尘子在洛云冈卫城寻欢作乐一番的念头,不过为了表示自己对这个潜力巨大的小子的器重,他牺牲了一点时间,带着离尘子跑了一趟洛云冈卫城的特种营,替离尘子蹭了一点装备:两套从内到外的棉质军服,两个260升容量的军用帆布背包,一件山林吉利服,一件雪野吉利服,以及两副战术手套。
至于枪械,因为现在离尘子隶属于溧阳卫城特种营,所以他只能去那儿领取了。
“溧阳卫城空港出口有守卫辅兵,你可以要求他把你送到特种营去。”呼延刃说完后拍了拍离尘子的肩膀,转身钻进了卡车的驾驶室里,两秒钟后他把头伸了出来,“溧阳卫城的那些家伙有点讨厌,尽量别惹他们,那会很麻烦。”
离尘子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呼延刃口中的那些家伙,应该就是指溧阳卫城的军官。不过对于离尘子来说,却是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
目送着呼延刃的卡车离开后,离尘子背着大背包调转了方向,他还需要去辅兵营把伍百岁接出来,按照完颜饮墨兄弟师的军规,他现在可以带着他的辅兵伍百岁一同去溧阳卫城。
当辅兵士官把伍百岁带到离尘子面前时,伍百岁的第一个反应是哭得昏天黑地,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一旁的辅兵士官立刻感到尴尬无比,心说你摆出这么个瓜怂样,这不摆明了是在说我没训练好你吗?
离尘子却是看出了伍百岁的哭是动真格的,尽管没能猜出伍百岁的本意,但也略微有点感动,想到自己活了这么些年,还从未被人如此依赖过,未免升起了些感慨,不过让这货死乞白赖的哭下去貌似也不雅观,便轻声说道:“别哭了,我来带你走的。”
伍百岁先是一愣,眼珠子咕噜一转后,连忙擦了擦泪水和鼻涕,乖乖地站到了离尘子的身边。离尘子想了想后从背包里掏出一包重约二千克的肉干递给了辅兵士官,道了句谢,这才在辅兵士官的谄媚笑容的欢送下,离开了辅兵营。
“主人,我的画报还藏在帐篷里呢。”伍百岁忍不住说道。
“不要了,以后叫我名字就可以了。”离尘子说道。
“那不行,教官说了,必须叫主人或者大人。”伍百岁显摆起了忠诚和训练成果。
离尘子侧目看了他一眼,心说,还是随他吧。
伍百岁微微曲腰侧身问道:“主人,我们这是去哪儿?”
“溧阳卫城。”
“对不起,主人,我有点饿了,背包还是我来背吧……”
溧阳卫城距离洛云冈卫城有四百多千米,不过两座卫城之间有直达的飞艇,倒是不需要在狐狼之城中转。
客运飞艇除了空间宽敞不少以外,速度也要快上一些,不过由于中途遇到了一股强风的原因,离尘子主仆二人足足花了十二个小时才赶到溧阳卫城。
步出空港时,已经是凌晨时分,记起呼延刃的嘱咐后,离尘子在走出空港时出示了自己的调令,未等他开口,守卫的辅兵中的一个便很机灵的说了声:“请稍等。”然后一溜小跑的拉来了一辅兵士官长。
溧阳卫城近几个月来战斗兵员的频繁调入,让辅兵士官长知道最近的军情比较紧张,扫了几眼调令后,当下也不敢怠慢,直接开过来一辆破旧的卡车,很恭敬的将离尘子请上了副驾驶座,然后又帮着伍百岁把离尘子的行李丢上后车厢,这才慢悠悠的开动了车子往特种营开去。
特种营负责报到登记的是一名上士,估计是被离尘子的到来打搅了睡眠的原因,他从头至尾都摆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模样,这让站在离尘子身后的伍百岁觉得很是不爽,不过看见离尘子自己也没有计较,便慢慢的消了气,心说大人们之间交往时,估计都是这样的吧。
“瓦古烈,带这位军士去他的房间,早餐结束后,带他去领装备和手册。”上士抓起离尘子填写好的表格外,粗声粗气的吩咐站在一旁的一名普通士兵道。至于辅兵伍百岁,则直接被他无视了。
“特种军士,请问您是要跟您的辅兵一块住还是分开住?”士兵问道。
“一起。”离尘子瞥了他一眼,答道。
“请跟我来。”士兵点了点头。
特种营的驻地是在地下,地面上那几排简陋的木房。看着那几排欲盖弥彰的木房,离尘子有点觉得好笑,既然要伪装成民宅,却又为何要在周围设置机枪哨卡和铁丝网。
顺着一面斜坡走进地下后,离尘子又穿过了两扇厚厚的铁门,然后在昏暗的隧道里走了约莫三百来米,拐进了一道小一点的铁门,铁门里是一条长度约三十米高度约四米的巷道——当然,它是在石壁上凿出来的。
“这是您的临时宿舍,待命期间,您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士兵指着巷道内四扇小铁门中的一扇说道。
“在哪儿吃饭?”伍百岁颇有点急切的问道。
“出门往里走一百米后顺台阶进入下一层,那里就是餐厅,每天提供四次食品,但是不允许带回宿舍,餐厅旁的甬道通往装备室,早餐后,军士可以去那里领取装备,另外一条甬道通往浴室,餐厅下面还有一层,那里是营指挥部,一般在领取完装备后,您需要去那里领取您的任务。”士兵语速极快的说完后,又问离尘子道,“请问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水呢?喝水怎么办?”伍百岁又开始抢话。
“宿舍里有水供应,如果没有需要,再见。”士兵冲着离尘子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开了。
士兵的离开让伍百岁又产生了许多不满,他认为这名士兵对离尘子颇不恭敬,当然这也只是限于他自己的理解,至少离尘子就不这么认为。
推开刚才士兵指的那扇铁门后,离尘子有点诧异——他没想到门后的空间居然不小:这间宿舍里有大小两间卧室并且还有各自的厕所,卧室里除了床和卧具外,三十平米的大卧室里还有一个小衣柜、一个枪械柜和一个镶嵌在石壁里的水龙头,水龙头正下方半米处有一个凹型石槽,里面放着两个小水杯子。
离尘子拧开了水龙头,石壁中传出几声怪异的响动后,一股清水从水龙头里流了出来。仙识一扫,离尘子判定这种清水比镔铁山矿区的清水强得有限,便打扫了饮用的念头。
伍百岁的表现很让离尘子无语:一脸惊讶的他不停的在两个卧室之间往返、比较,随后喜滋滋的问道:“主人,你确定那个没有房门的房间是专门给我的?”
在听到这句话后的一瞬间,离尘子突然觉得有点不知道该怎么与伍百岁交流的感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然后走进大卧室反手关上了门。
特种营的餐厅约莫有三百平方米,餐厅中间是一张大条桌,桌上摆了好几个盛满面包的大餐盘,有白面包也有黑面包,餐盘旁放了几排水瓶和一小筐水果,离尘子靠近的时候用仙识扫了一下,水质不错,比房间里的清水也好上几倍。不过虽是早餐时间,餐厅里却很是冷清,除了两个普通后勤兵外只有寥寥二三人在不声不响的用餐。
“军士,你是第一次来吧,这里的东西可以随意取用,餐桌上有空的盘子。”一名佩戴中士衔正在取水瓶的瘦高个看出了离尘子的犹豫,便介绍道,“吃完后有后勤兵来请你签字。”
“谢谢。”离尘子道了声谢,一旁的伍百岁很有眼力的走到一张空餐桌前,拿回了两个盘子。
“是你的辅兵吧,体格不错。”瘦高个笑呵呵的说道,“我也曾经有过一个辅兵,可惜后来他死了,被敌人在他的肺上穿了两个大洞,我叫申春阳,你呢?”
“我叫离尘子。”离尘子对这名叫申春阳的中士有了一丝好感,他能看出申春阳脸上的笑容是真诚的。
“认识你很高兴。”申春阳伸出了右掌,离尘子犹豫了一秒钟,接受了握手礼。
“对了,我想你得提示一下你的辅兵,他好像拿得有点多。”申春阳笑吟吟的小声说道。离尘子侧头一看,伍百岁手里的两个盘子已经装满了白面包不说,还在胳肢窝下面夹了好几大块。
“哈哈哈,离尘子,我得走了,希望有机会再见。”申春阳扬了扬手中的水瓶,“不过还是得再提示你一次,这里的收费很贵,没到准尉之前,得省着点。”
半小时不到,离尘子便明白了申春阳为什么要这么说了:面包和水都需要自己支付费用。
“军士,您从未去过其他特种营?又或者,您是第一次成为特种军士?”后勤兵看出了离尘子的尴尬,“没关系,如果是这样,您可以先签名赊欠,另外得提醒您,您每月只能签名赊欠一次。”
“好吧。”离尘子无奈的看了伍百岁一眼,接过后勤兵递过来的笔和本子,写下名字后问道,“像我这样的,每月的军饷能有多少?”
后勤兵认真的瞧了他一眼,答道:“军士,无论参战与否,您的军饷都是每月一十五千克粮券和十千克净水券,在您的房间里,应该有一本手册,上面介绍得很清楚。”
“我还没来得及看那个。”离尘子的脸色变了变,因为这一顿饭折合六千克粮券和二千克净水券,签完后,他忍不住又瞧了伍百岁一眼。
离尘子没有急着去领取装备或者是去指挥部领取任务,而是折回房间后找出那本手册细细看了起来,以免再碰上难堪。翻看了一会儿后,离尘子明白了溧阳卫城特种营与普通兵营的区别:
特种营的军士至上士级别,每月的军饷均为一十五千克粮券和十千克净水券,尉官则会翻倍,校官嘛,特种营里会有校官吗?在溧阳卫城,粮券和净水券就等同于货币,因为它随时可以在卫城粮食部兑现。
可能是出于鼓励参战的缘故,特种营不提供免费的食物。不过有别于普通兵营的是,特种营可以用缴获的武器弹药和装备直接向装备部换取粮券和净水券,如果军功卓著,也会获得额外的奖励。
除了大规模战斗之外,特种营平时不下达作战任务,如果你想参加小范围战斗战赚取缴获,那就得去登记领取作战任务,那就需要去指挥部找任务官了,这种管理虽然看上去松散,却又极为有效,这也恰是呼啸平原有别于其它势力的地方。
考虑再三后,离尘子把特种营的规定和收费告诉了伍百岁,或许是因为他的表情太过严肃的原因,伍百岁一直表现得诚惶诚恐,弄得离尘子很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最后,离尘子决定先去指挥部一趟。
虽然完颜饮墨兄弟师对军士及军官的约束并不多,但离尘子在行至指挥部门口时,仍旧是很认真的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离尘子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很简约的小办公室,除了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和两个文件柜外,再无其它摆设。
一名佩戴少尉军衔的年轻女军官此时正端坐在办公桌后,看见离尘子推门走了进来,便合上了手中的资料夹,问道:“离尘子军士?”
“是。”离尘子没想到指挥部里的任务官居然是女人,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女军官看上去年龄至多不超过二十五岁,金发,浅蓝色瞳孔,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只是肩膀略微宽了一些,胸部却有点内收,显得有些不太协调,与离尘子心目中的美女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女军官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上下扫视了离尘子数秒钟后,说道:“离尘子军士,我是尹筱筱少尉,任务官,六天前就听说你要来,还听说你是个厉害的家伙,说说看,你都会些什么?”
离尘子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安静的站着,双手不知何时滑进了裤兜,眼眸里波澜不起。
瞧见他这样,尹筱筱收起了之前因离尘子年轻而升起的轻视之心,作为溧阳卫城特种营的任务官,她见过众多前来领取任务的特种军士、尉官,每一个都是战力强悍的猛人,但从未有一个人对她的提问如此无动于衷过。
甚至还有点无视她的意味。
尹筱筱是个有头脑的女人,除了有头脑外,她还有实力,注射过三级体质药水的她拥有超过五级的战力,敏捷更是达到了七级,如果不是因为父亲的阻挠,她可能在两年前就提升中尉了。
这样的女人自然明白未注射过一次体质药水战力便达到综合四级半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特别需要说明一点,尹筱筱的父亲是尹东城。尹筱筱知道尹东城对离尘子的关注很高,至于父亲为什么会把离尘子调到溧阳卫城来,喻意似乎也不是军情紧张这么简单,因为溧阳卫城从来就没有解除危险过,自它建成以来,一天也没有。
尹筱筱漫不经心的从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了一支铅笔,微微一笑过后,眸子里寒光一闪,铅笔闪电般的脱手,向离尘子的左胸疾射而来,转瞬即至。
轻巧的铅笔甚至发出了细微的呜呜声……
离尘子很随意的举起了左手,掠起一片残影后,在间不容发的瞬间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了铅笔。
尹筱筱有点发懵,离尘子的资料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力量六级,其它四级加,按说以她五级半的战力投出铅笔,离尘子是无法躲闪的,只有硬抗一途,当然,尹筱筱也猜出离尘子完全能抗住铅笔——因为它不是子弹。
但离尘子却连身体都没有动弹过,便云淡风轻的捏住了铅笔,轻松得像是在捕捉一只翩飞的蝴蝶。
这太诡异了,尹筱筱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略一思忖,她又抽出了两支铅笔,蹙眉,出手。
两支铅笔一左一右射向了离尘子,一支钉向他的左肩,另外一支,则是射向他的小腹。
我就不相信你不躲,尹筱筱刚这么想完,便看见离尘子的左肩一动,残影乍现间,尚捏在食指和拇指间的铅笔轻巧一转,便击飞了那支射向左肩的铅笔。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的尹筱筱连忙把视线移向离尘子的小腹,看到的却还是离尘子的左手,只不过这一次他的手里捏着两支铅笔,而他的右手,则自始至终都插在右边的裤兜里。
“你没事吧?”离尘子忍不住问道,他觉得眼前的这女人很是无聊,有事说事没事你软绵绵的丢几支铅笔过来算怎么回事?
尹筱筱的脸红了红,假作整理了一下已经打理得光滑无比的头发,这才说道:“离尘子军士,说说你的来意吧。”
“领取任务。”离尘子越发觉得这个女人无聊,你一个任务官我不领任务来你这里干什么?
尹筱筱的眼珠转了转,眉毛一挑,说道:“非常抱歉,离尘子军士,现在前线不需要太多的人手,你知道的,战斗往往不会很激烈,而且特种营的勇士们现在基本都在前线,所以,你过几天再来吧。”
尽管猜出了尹筱筱是在给自己使绊子,离尘子也只能无奈的先行离开。任务官的位置在特种营举足轻重,特种营参谋室会根据卫城情报处的情报结合前线军报设置战斗区域和力量配给,再把它设置成为军事任务,交给愿意参战的特种军士完成。这样的话,卫城就可以不需要调动大批的普通士兵参战,大幅减少战斗支出的同时,还能保证足够的威慑与战斗力。要知道,一名特种军士足以轻易歼灭一个编制为十二人的普通士兵小队,如果是尉官,可能还会翻上几倍,最重要的一点是,敌人派出的,也是战力强悍的特种战兵,据一些哨卡和据点反馈回来的消息来看,还出现了一些战力三级以上的敌人。
“离尘子军士,你可以利用这几天时间好好的了解溧阳卫城,这里可不是洛云冈。”在离尘子踏出房间的前一秒,尹筱筱笑盈盈的说道。
鉴于尹筱筱的建议,又或者是出于自己的意愿。离尘子在半小时后领着伍百岁走出了特种营,顺着向值守的卫兵询问好的路线向城区走去。
溧阳卫城四周多山,整个城区实际上就坐落在数座山峦间的凹地里,因为东面完全依山势而建,所以溧阳卫城实际上只有西、南、北三个附城区,每个附城区的面积都差不多大,最大的南区有三十平方千米,最小的西区也有二十六平方千米。以为内特种营在北区的飞艇空港左近的缘故,所以离尘子选择先去北区逛逛。
走进北区后,离尘子感到了这里与洛云冈卫城的不同:溧阳卫城的街道和房屋要相对整洁得多,路面平整,路旁的沟渠里也没有那么多的垃圾和污水,往来的居民看上去也要比洛云冈卫城的人干净精神不少,人口似乎要多上不少。
路旁除了一些生产农具的小作坊外,还有衣帽店和小商铺,不过最常见的还是酒馆,或许是因为溧阳人比洛云冈人富裕的原因,离尘子主仆二人走了不到半小时,就已经看见了好几个倒卧在路边人事不省的醉汉,不过他们毫无例外的都被小偷趁机“洗”了不止一回。
最让伍百岁感兴趣的是那些站在巷口的女人,她们通常穿得很暴露,还会冲着经过的男人们挥舞着手里的一块布(伍百岁没有手帕的概念),媚笑着,引诱着,把伍百岁的心弄得痒痒的。不过在偷瞄了离尘子几眼后,伍百岁打消了靠近这些女人的念头。
离尘子一边走着,一边云淡风轻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在他的心里,其实这周遭的一切都可以与他无关,所以他也无法像伍百岁那样觉得新鲜与好奇。离尘子现在只关心一件事,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参战,一是检验自己现阶段的实力,二是赚取一些粮券和净水券。他还有两项必须的开支急需应对,特种营的枪械需要支付租金才能使用,弹药则需要购买,也就是说,特种军士没有武器发放,你可以领,但是得交租金。
来到溧阳卫城后,好像一切都变得拮据了起来。离尘子从来都不喜欢这种捉襟见肘的感觉。
走马观花般的转了一阵子后,离尘子听到了一声兽吼,一阵喧闹、杂乱的欢呼,顺着声音的来向望去,他看见了自己的左前方百米来外耸立着一座巨大的圆柱形建筑,建筑是用大块大块的条石砌成的,靠街道的一面有两扇四米高三米宽的大木门,门上的一块大条石上雕刻着几个字——角斗场。
“主人,那里面有什么?”伍百岁好奇的问道。
离尘子还未来得及回答,建筑里又传出了一阵更为嘈杂的呼喊,还有几声兽吼,不过这些声音并没有引起街道上的人注意,想来已经习以为常了。
眉毛一蹙后,离尘子加快了步伐。
“主人,我们或许进不去。”伍百岁快步跟了上去,指着木门前的几名守卫说道。“我没说要进。”离尘子淡淡的回应道。
在距离木门约三四米时,有两名守卫迎了上来,在扫视了一眼离尘子的军衔后,其中一名颇有点傲慢的说道:“军士先生,请问有事吗?”
门内猛然传出了几声凄厉的惨呼和一名小女孩的哭声,随后暴起了一阵嘈杂以及两声巨大的兽吼。
“里面有动物在伤人?”离尘子的眸子里精光一闪,上前两步问道。
“这很正常,军士先生,这是角斗场。”之前说话的那名守卫此刻的态度收敛了不少,因为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包围在了一股飓风里,飓风则来自离尘子的双眼。他的眼光怎么好像是要把我杀了一样呢?这名守卫在心里念叨道。
“让我进去。”离尘子沉声说道,门内又传出了惨呼和一名女子的凄厉呼喊,然后是一片哗然唏嘘。
“不行,军士先生,真的不行。”另外一名守卫很小心的阻止道。
又一声惨呼乍起,然后便被一声兽吼打断了……
救死扶弱是修道之人的基本行为准则之一,所以离尘子也顾不得再跟这几名守卫纠缠,身形微微一动,便从两名守卫间蹿到了木门前,身体的残影尚未消失,他的右拳已经狠狠的击在了木门上。
巨大的声响中,厚达二十厘米的木门中出现了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圆洞,然后,离尘子的身影随着飞射四溅的木屑冲进了门内。门内是一条长约五六米的通道,通道的尽头则是一扇三米多高的厚重铁栅,离尘子两步便跨到铁栅前时,看见一只外形似虎非虎的庞大野兽正扑向一名手持木棒的原野人,左脚便往铁栅下端的横栅上一踏,身体一拔,右手攀上了铁栅的顶部,发力一拉,身体在半空中一个翻滚,便越过了铁栅栏落到了铁栅内的泥地里。
双脚刚一落地,离尘子便一个急速的左转向,一连几道残影过后,离尘子狠狠的击出了一拳,把那头野兽打了一个踉跄,紧接着一个转身,把已被扑倒在地的原野人一拉一抛,用柔力扔到了数米之外,自己也紧随着往后快速退了几步,与那头野兽对峙起来。
做完这些后,自晃过守卫时算起,时间刚刚过去六秒。
视线快速的扫过四周后,离尘子回想起自己未成仙之前四处游历时到过的一个国度。在那个名叫罗马的国度里,几乎每一个城镇都会存在一个与这里类似的格斗场。那时的离尘子出于好奇观看过一场格斗,不过在看到那些奴隶嘶吼着把斧头、铁剑砍向另外一些奴隶最终只是为了赢得看台上平民和贵族们的欢呼后,他选择了离场而去,因为那不是一场真正的格斗,而是奴隶们在用鲜血、生命来博取卑微的存在感。
离尘子不在乎血腥,从来都没在乎过,但这不代表他能够接受用残忍的厮杀来愉悦他人这档子事。在那次中途离场的观战中,离尘子其实挺看好其中的一名奴隶,甚至做好了在结束后指点那人几手的准备,他现在还记得他的名字——疯狂的观众们在那奴隶从铁栅内走出后就不断的大声喊着那奴隶的名字:“斯巴达克斯!斯巴达克斯!”
眼前的情景与那时的罗马格斗场非常相似。
环形看台,木棚遮顶,洒满了血迹的泥地,疯狂的观众,瑟瑟发抖中拼命挣扎求生的努力。唯一与罗马不同的,是看台上的观众明显都是溧阳卫城的上层人士以及他们的家属,衣着光鲜,举止傲慢。
对面的野兽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嘶吼。
离尘子淡漠的与这头野兽对视,像是在看一只正在墙角爬动的蚂蚁。这头野兽体长超过了三米,高约莫一米五以上,四肢健壮有力,毛皮花纹斑斓,似虎似豹,或许是觉得不安,又或者是因为刚才差点被离尘子击倒羞恼,这头野兽缓缓的抖动着头颅,然后,它的脖颈突然慢慢张开了一圈肉膜,像是在脖子上套上了一条红底紫点的围脖。
“班达兽要发狂了!”有几名回过神来的观众大声喊道,有两名少女甚至大声尖叫了起来,霍时观众席上嗡嗡声一片。
离尘子依旧盯着这头班达兽的眸子。
班达兽的瞳孔突然红光一现,吼声刚起,纵跃而起的它已经将那锋锐的双爪扑向了离尘子的头。
孽畜,速度倒是挺快的。离尘子心里叨了一句,往后撤了一步,伸出拳头又是一击,正中班达兽的前额——这一拳的力度比之前那仓促的一拳要大上许多,班达兽哀嚎了一声后,凌冽的飞扑骤然中断,“嘭嗵”一声砸倒在泥地上,激起了一圈尘土。
班达兽落地,离尘子抢步上前,狠狠一脚把兽头踹进了土里,躲开班达兽受疼胡乱抓来的双爪后,他闪到了班达兽的背侧,一个简单利落的肘击,班达兽的身体内便传来了椎骨声不断爆裂的“噼啪”声,而后仙识一收,离尘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身向受伤的原野人走去。
观众席上传出了一阵欢呼,还有掌声。
“这是临时安排的节目吗?”一名少女一边拍手一边问身旁的观众。
此时,观众台正中的贵宾区里,一名眉目间充满了狠戾的中年男人在短暂的惊愕后,从牙缝间狠狠的挤出了几个字:“小小的特种军士……”然后招手叫来一名扈从模样的男子,附耳……
离尘子这才看清,此时场地里的原野人足有七名,其中五人已经倒在尚在流淌中的血泊里没有了呼吸;刚才被他救下并用柔力抛开的青年原野人情况也很不乐观——他的左肩至右腹部被划开了几条长长的血口子,其中最大的一条甚至露出了他的肠子,这名青年原野人无力的软倒在地上,徒劳的按压着腹部的伤口,却怎么都止不住从里面喷溅而出的血液;看似受伤最轻的是一名少年,黧黑的皮肤上沾满了血迹和泥土,他小声的哭泣着,惊恐万分的靠着角斗场边的土墙,仿佛想把自己挤进墙里去一样,他没能看到场地里的变化,因为他的额头被划开了一个血口,流出来的鲜血把他前额的头发浆成一缁一缁的遮住了他的视线。
倒地的五人中,有两名是老年人,这一点可以从他们已经花白的头发上看得出来,老年女人侧卧,脖子已经被咬去了一多半,半闭的眼睛早已没了光芒,脖颈上不时有血泡从模糊的筋肉里溢出来,老年男子却是仆倒在地,左手朝着老年女人伸得笔直,身体更是保持着向前爬行的姿势,因为他的身后都拖着一条宽宽的血痕……
另外的三具尸体应该是一个小家庭,以为他们分属两名年青男女和一名四岁不到的幼儿,从他们彼此间的姿势和伤痕来看,班达兽先是扑倒了女人和孩子,然后在这名男子扑上来抢夺的时候咬断了他的左小臂,重伤的女人把已经死去的孩子抱在了怀里后,班达兽再次扑了过来,而男子再次拼命扑了上来,用自己的身体遮住了妻子和孩子,于是班达兽咬碎了他的半边脑袋,还把他的整个后背撕开了大半,以致于他的许多内脏都露了出来……
离尘子的内心燃起了一种叫愤慨的火焰,自他听到第一声兽吼截至他冲进场内救人,前后不足一分钟,却已经有五人殒命二人重伤。这不是格斗,这是残忍的杀戮,而此刻这看台上正在鼓掌为他欢呼的人,则都是幕后主使者的共犯。
离尘子看向他们的眼眸里,多了一丝寒意。
就在他掏出军服里的绷带卷打算给重伤青年包扎的时候,贵宾区顶的扩音器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亲爱的朋友们,毫无疑问,有个冒失的家伙闯进来打搅了我们的盛宴,大家说,我们还要继续吗?!”
“继续!继续!继续!”观众席上的人们疯狂的喊着,表情狂热。
“那么!现在!继续!”声音突然提高了数倍,话音刚落,贵宾区下方数米处的一道铁栅突然打开,数条野兽飞快的蹿了出来,向场地中直扑而去……
离尘子回身一瞥,鬼獠!六条成年鬼獠!
观众齐崭崭的发出了惊呼,六条成年鬼獠啊,每一条都可以轻易撕碎数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而毫发无损的家伙,就连班达兽看到一条以上的鬼獠都只有拼命逃窜的份。
“按住!”离尘子冲着原野人男子喊了一声,转身向扑向土墙边少年的一条鬼獠射去。
这条鬼獠无疑是场中最为狡猾的,它窜出铁栅后在第一时间判断出靠在土墙边哭泣的少年是最弱的一人,可就在它接近后兴奋跃起并张开大嘴调整咬合位置的瞬间,一条胳膊突然兜住了它的脖子……
离尘子左臂用力一夹,左手捞住这条鬼獠的一条前肢,一个旋转把鬼獠的尸体向正在撕咬那一家三口残尸的两条鬼獠砸去,自己却向右疾奔,抓住了一条蹿向重伤男子的鬼獠的后肢用力一扯,这条鬼獠立时哀鸣连连——它的后肢连同半边臀部被活生生的撕了下来,离尘子的手一挥,半截鬼獠后肢呼啸着飞向正在啃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