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不一定会成功,奋斗不一定有结果,痴情不一定获真爱。但不管怎样,运气都是建立在全力拼搏的基础之上。
你躺平什么都不做,馅饼不会自动砸到你脸上。
时间来到1982年。张国荣即将年满26岁,宝丽多3年多没有给他发唱片,似乎已经宣判了他唱歌事业的死刑;电视剧他倒是演了不少,但也没有特别出彩的。至于电影方面,更是大写的尴尬:只能在两部青春片中演配角,为男一号陈百强搭戏。
当时,正值校园青春片热潮风靡香港,邵氏影业准备开拍《柠檬可乐》,聘请因《喝彩》成名的蔡继光执导,编剧是高志森。
机会总是垂青更有准备的人。张国荣在《喝彩》中短暂亮相的出彩,使得蔡继光坚定地认为,自己下部电影的男主角一定要找他。而高志森更是力荐张国荣。此后,他俩更是开启了长达16年的密切合作。
3月24日,张国荣生平首部出任男主角的院线电影,在复活节档正式上映。比洪金宝的《提防小手》早了一周。
人生中的第一次,当然最值得纪念。《柠檬可乐》中张国荣首当男一号,他的戏份却相当有限。影片用更多的篇幅,讲述了4位花季女孩的学习和生活、成长、成熟,以及恋爱与伤痛。她们都只有十六七岁,情窦初开,对未来有着太多憧憬和梦想。
而张国荣在片中的角色,绝对不是可有可无的男花瓶。恰恰是他的戏份、他与女一号的恋情、他的前后反差,让这部影片能够不落俗套,营造出足够的剧情张力,也将“青春无悔”的意义,解读得直戳人心。
影片直到第17分钟,男一号才隆重亮相。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一群少女围坐在草坪上。老师为大家介绍:“各位同学,这次我们演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这出莎剧……”
说了半天,终于到正题了:“现在,我要介绍一位朋友给大家认识。他就是杰森·陈同学,他是培理英文书院戏剧会会长,也是负责这部戏的导演。”
在一群女孩子的关注中,张国荣出现在镜头的正中间。一身白色衣裤,将他修长的身形映衬得分外帅气;自信却有点内敛的微笑,想不迷住小女生,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排演的程序就是今天选角色,然后对词,跟着再做一点体能训练,然后是开会和出排,那么到了复活节就会正式会演……”小帅哥年纪轻轻,却非常有经验,且自信,笑容更是阳光。女主角看他的眼神,已经有点不对劲了。
他俩第一次邂逅,就处理得相当诗意。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逼得婷婷躲在了芭蕉树下。万万没想到,杰森·陈居然也精准地跑到树下了。怎能不让姑娘花心乱颤、脸颊绯红?这算是心有灵犀吗?不过,他没有凑到跟前,而是礼貌地保持距离,并好心地提醒:“你的衣服湿了。”她不觉脸红,本能地用书包挡在身前。
一辆出租车到来时,杰森·陈非常绅士地拉开车门让婷婷坐好:“小心点,别着凉。”他宁可继续淋雨,也没有硬和她挤在一辆车里。但谦谦君子的风度,却深深印刻在了姑娘心里。从此之后,别人再提起杰森·陈,她不由自主地就脸红了。真爱,真的是藏不住的爱。
此时的张国荣,演技已经相当扎实,指导同学排练的一场戏,更是做到了神采飞扬,收放自如,依稀可见日后在红馆开万人演唱会的霸气:“现在要做的练习,将帮大家演好戏。”他挥动着手上的剧本:“你当你是镜子,记住,镜的作用是把人的动作反映出来。开始……”
随后,杰森·陈用手指指向自己的太阳穴,露出了一个帅气的笑脸:“眼都看着对方的眼,感应对方的动作……”摊上这样一个导演,女生们还不得拼命表现,吸引他关注自己。男生还不得拼命吃醋,期盼他早点消失啊。
但他自己,却悄悄走到婷婷跟前。
两人一起去看电影,感动于别人的浪漫故事。
两人一起讨论剧本,畅谈对爱情的理解和追求。
他侃侃而谈:
“男女的爱情有绝对自由,要离就离,要合就合,命运的因素,根本一点不重要……你有什么意见?”
而对面的她,已经害羞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两人一起玩顶乒乓球游戏,那份特别的感觉,唯有他们自己才能明白。
两人一道畅游澳门,在大三巴前面留下爱情的纪念。
张国荣演唱的主题歌《凝望》,唯美抒情,让人百听不厌,也像是这段真挚爱情的颂歌。
不过,就在大家都信以为真之时,剧情却来了个大反转。之前的依偎有多甜蜜,后面的分开就有多决绝。杰森·陈之前表现得有多纯情,观众就被欺骗得有多深重。
影片的表现手法比较含蓄,并没有大尺度的镜头。但我们其实可以猜到,男女主角已经偷尝禁果了。否则在分手时,男孩表现得云淡风轻,女孩却有撕心裂肺一般的痛苦。
当然,在今天的观众看来,爱一次就爱得死去活来,似乎并不明智。但对于40年前的爱情观,我们应当保持足够的敬意。更何况,对爱情的敬畏心与责任感,是什么年代都不应该缺少的。
《罗密欧与朱丽叶》的高潮戏,是女主角亲吻男主角带有毒药的嘴唇,然后双双殉情。《柠檬可乐》的高潮戏份,同样是这个戏中戏场景。
在导演的精心安排下,影片设置了3场吻戏,每一次的处理都相当巧妙,每一次都能彰显特殊意味,并一步步烘托了主题。
第一次排练时,她尽管对他印象很好,却并没有爱上他,因此很自然地笑场了。
第二次排练时,她已经全身心毫无保留地爱上他,吻得也是全情投入,将少女情怀展现得淋漓尽致,连旁观的同学都被深深感动了。
第三次,她已经下定了断的决心,依然难以割舍。“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这是她内心的真实呼唤,融入了她的真情实感。这场景,看哭了台下无数观众。就连有些渣的杰森·陈,也不得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幕开,我们认识,幕落,我们分手。婷。”这个留言,证明了姑娘已从失恋的痛苦中走出,决定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在最美好的时光,遇到让自己心动的人,当然是人生一件幸事。但是,爱过就不应该说后悔,爱情本身是无辜的。爱对了是爱情,爱错了是青春。
严格说来,张国荣在这部电影中的角色,与后来的《侬本多情》《阿飞正传》类似,算是一个青春版的渣男。那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潇洒,被张国荣诠释得恰到好处。
但在现实生活中,荣少却相当自律和严谨,渴望真爱,珍惜缘分。他,只在大银幕和小荧屏上花心。
邵氏对《柠檬可乐》并不重视,没有做特别的宣发。可就是这样一部影片,在4月7日下映时,票房已超过了522万,列年度第二十四,可以说成绩斐然。
不过,邵氏在复活节黄金档安排大导演张彻的《五遁忍术》,可谓是相当失算。这部群星云集,还加入了东瀛元素的动作片,票房仅有163万,列年度第七十五。事实上,进入20世纪80年代以来,公司三大导演——李翰祥、张彻和楚原,已经明显地走上了下坡路,似乎跟不上时代了。导致的结果是邵氏自身的业绩迅速滑坡。
但年轻的张国荣,却在不断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