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遇总是垂青有准备的人,这话并不夸张。
在拍摄《喝彩》的同时,张国荣还在丽的接拍了《浮生六劫》《大内群英续集》《小小心愿》等剧集。这些作品品质一般,却磨炼了他的演技,也给了他更多的曝光机会。
1980年4月,丽的播出了张国荣担任主演的电视电影《岁月山河之我家的女人》。这部影片,赢得了芝加哥第16届电影节金奖和第1届英联邦电影电视节银奖,为年轻的张国荣带来了人生中首次重要荣誉,也让更多的影视机构看到了他的潜质。
谭国基组建创艺影业公司之后,决定开拍创业作《失业生》。这一次,他依然安排旗下的陈百强、张国荣和钟保罗主演,女主角则选定小花徐杰。
《失业生》由霍耀良执导。它与《喝彩》有很多相似之处,都是三剑客配一位靓妹主演,主题都非常阳光和正能量。
最重要的不同,是张国荣的戏份大大增加了,甚至让影片有了“双男主”的味道。显然,张国荣在《喝彩》中相当有限却非常出彩的戏份,让他的口碑和人气持续走高。主创团队看在眼里,当然要顺应民意。
影片一开始,就给剧情定了调。孔家宝(陈百强饰)、孔家辉(钟保罗饰)兄弟俩出身豪门,上学都坐高级轿车。家宝早早立下了以音乐为终生事业的志愿,家辉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家宝对父母的安排不愿意唯命是从,家辉却乐意接受家里的安排。
而他们的同学林志荣(张国荣饰),却只能住最简陋的公租屋,每天骑自行车上学。这样的孩子,不可能不敏感,不可能不自卑,不可能不急切地想改变命运。
可喜的是,林志荣并不是家宝的对头,他们很快成为好朋友、好哥们儿。
这一年,陈百强23岁,张国荣25岁,可他俩长得秀气,演起中学生来,一点都不违和。
在影片中,林志荣以自己的敢于担当,被同学们称为“荣少”。而这个昵称也伴随了张国荣一生。
如果说孔家宝的标签是内敛,林志荣的符号就是张扬。一定程度上,这也与演员本人的性格贴近。而张国荣的演技,在这里面显然又有了进步。
当坏学生诬陷他们偷手表时,林志荣非常不屑地站了出来,恶狠狠地盯着对方:“不要再绕弯了。你这表值多少钱?900块。我这双皮鞋值600,皮带值200,会去偷你的手表吗?想搜身吗?”
这种不可一世的神情,配合一些小动作,把对方搞得下不来台,最后只能是以一场群殴收场。
当“红白老鼠大赛”被校方抓住,小伙伴们都得受罚时,林志荣果断地站了出来,揽下责任:“神父,是我,是我教他们赌钱的。”在同学们事后表示感谢和钦佩时,他轻描淡写地回应道:“我想,我一个人受罚,总比大家一起受罚好一些。”并不放在心上。
家宝追姑娘幸福的同时,荣少却被家务事搞得焦头烂额。
画面在豪华气派的高档别墅与简陋污浊的廉价公租屋中来回切换,镜头在谈吐优雅的成功人士与举止粗俗的底层民众间交替穿梭。导演无意掩盖阶层差距,更不想灌输鸡汤,只是用看似浮夸的镜头,将社会鸿沟生动呈现出来。
当家宝向父亲表达自己想深造音乐的心愿时,后者却根本不愿支持。看似循规蹈矩却心高气傲的家宝,罕见地和父亲站在了对立面,“不知天高地厚”地开始打工赚钱,想凑齐去国外读音乐的费用。
影片当然很励志,家宝是达到自己目的了,可他的“破圈”,只是凭借自己的音乐天赋,能够创作出贴合时尚潮流并有思想深度的歌曲,说白了,他是天才,非但可以不受规则约束,还能够打破规则,甚至创造新规则。
但对于大多数孩子来说,他们既拼不了爹,也没有特别的艺术天赋,只能被挤压在社会食物链的末端。
那么,荣少又如何打理自己的人生呢?
他没有后台,没有门路,长得帅也不能当饭吃,当大妹因偷窃邻居财物被抓时,看到母亲的绝望和小妹的无助,林志荣终于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去酒店上班——看厕所。
即便他有俊俏的面庞、帅气的举止,想得到漂亮姑娘青睐并不容易。他只能和来路不明的女人走近,随后就给自己惹来大麻烦。
结果,他很快就被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撞个正着。当孔家宝去公租屋找他,亲眼看到他家的简陋时,心高气傲的林志荣,自尊心无疑深深地受到了伤害。曾经的好友,终于撕破了脸皮。
“除非有一天我发达了,否则你别想见到我!”
说这话时,林志荣将衬衣脱了下来,狠狠地扔到楼下。
与《喝彩》不同的是,家宝并未遇到感情波折,女友全心全意地支持他。
影片的最后,在唱片公司打杂的家宝,终于抓住了机会,成功开办了自己的演唱会;而另一边,荣少却因与黑帮老大的女人恋爱惹了麻烦,并令亲人受到了生命威胁……
8月26日,《失业生》在暑期档末期“姗姗来迟”,只上映了9天就被迫下线,最终以273万列年度第三十二,相比《喝彩》差距明显。只能说,两部影片性质过于雷同,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口碑。
陈百强自己恐怕也没有想到,这居然是他最后一次在大银幕上担任男主角。而当年10月,张国荣却接拍了一部新片,并首次出演男一号。
2017年9月8日,《失业生》修复版在内地公映,并采用了一个相对中性的结局。这一次,更多人肯定是为张国荣而进了影院,但我们同样不应该忘记,那个比他早10年离开人世的音乐天才。
而1981年香港上映的版本,却是林志荣被黑社会杀死,与家宝的音乐会成功举办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反差。
而且,就在这部影片上映之后不久,张、陈二人就公开宣布不再合作。
1989年,钟保罗跳楼自杀,年仅30岁。
1993年,陈百强在长期昏迷之后告别人世,享年35岁。
2003年,张国荣也从文华东方酒店24层一跃而下,生命定格在46岁。
三个曾经何等意气风发的青年,都在最美好的时光,以让人特别痛心的方式离开了人间。他们都有过几段恋情,但都是终生未婚,更没有留下一儿半女,让太多人惆怅不已。
他们都这样了,我等凡人,还有资格相信爱情,还有能力追求爱情吗?
答案是:当然有,而且应该有。
显而易见,《喝彩》和《失业生》,他们三人共同参与的电影,带给了普通人太多精神力量。不管出身怎样、境遇如何、才华多少,都要坚持理想、珍惜友谊、勇敢追爱。缅怀三人的最好方式,就是努力让内心充满阳光,让信念变成现实,让自己变得更优秀,让爱人不遗憾,让生命不虚度。
相信参与拍摄的张国荣,也一定是不甘认输、努力向上的,否则,他在第二年就不会有那样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