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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井水不犯河水

罗敷跪在佛祖前,一路上惊魂夺魄,合十的双手还微微颤着。一柱清香燃尽,庙中诸神坐镇,她才慢慢缓了下来,恢复如常。江盆跪在罗敷,瞧着一殿的神佛,庄重肃穆,她也学着罗敷的样子,虔诚祷告起来。

“江儿,今日可多亏你,待我告诉母亲,一定重重谢你。”

罗敷扯过江盆的手,见她细白的手指上全是擦伤,心疼起来,又抹了几点眼泪。江盆一暖,想着也许就是冥冥中的血脉相连?

“江儿,听那位官爷说才知道这两个孩子其实很可怜。这一带的乞讨的孩子大多都是孤儿,或是走丢的孩子,都是一个汉子平素养着,白日里便让这些孩子行乞,若是每日讨要不能让那人满意,少不了一顿毒打。今日大概是天气冷,行人不多,他们才会如此。”

罗敷说到这儿不禁眼圈一红。江盆也不禁心头一软,想起方才情景,后悔自己下手重了些,抓下那孩子一把头发来。

“京城繁华,怎会如此多流浪的小孩?也没人管?朝廷也不管?若是有大善人将这些孤儿收养起来,也可让他们免于恶人摆布。”

罗敷一个闺阁女子,朝廷的事哪里知道,虽然他爹在朝为官,可却不怎么在家里提及朝廷的政务。她迷惑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许是......许是......”

罗敷憋红了脸,许是了半天再没有下文。两人没想出答案也只得作罢。

几人穿过大殿,瞧见偏殿里值日僧人正在添香火,星星点点的烛火晃过去,是一排排整齐的灵位。

江盆好奇多瞧了两眼,没想到这些牌位的主人都是些孩子,虽不是同年而生,却是亡于同一日。她不禁眉头一皱,不知是什么样的悲惨境遇夺了这些孩子的命?

“高僧请问.......”

值日僧见几个小娘子问起这些牌位,慈悲眉也垂了下来,口中阿弥陀佛念了几句佛号,说起了这些牌位的来历。

多年前,如今的相国夫人柳氏独生女儿丢失,寻找多年未果。柳氏思念女儿,又怕她流离失所无所依靠,便将这一片爱女之心寄托到了其他孤儿身上,三五年间收留了二十多个孤儿。孤儿越聚越多,府里可装不下,索性选了一处地界,建了一座“慈安院”。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柳氏将这慈安院当做了她丢失的孩子,倾心照看,出钱出人,让失了父母的孩子不至于流落在外,这本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善事,京中人人称颂。可是事与愿违,八年前这慈安院一场大火,一时间二十多个孩子尽数葬身火海。

柳氏深受打击,内心又充满自责,更有在政务上颇有龃龉者借机打击,无中生有,造谣生事,说柳氏是玩弄邪术,需要童年童女的魂灵来找回自己的女儿,这才会有慈安院的大火。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最后是陛下旨彻查此事,将造谣者甚至于法,这才将这怪力乱神之事消弭,不过柳氏也足足病了两年。

病好后柳氏为避免再起谣言,再不肯沾手救助孤儿之事,慈安院至今也还是一堆灰烬,断木残垣,好不凄惨。只是每年那日,柳氏都会在穆侯夫人的陪伴下到鸡鸣寺小住半月,日夜为这些孩子诵经超度。

几人听了这故事,唏嘘不已。感叹起世事无常,江盆心中也不禁敬佩起这相国夫人来。

晌午过后,下起了零星小雪,山路难行,几个女子更是不便,索性便留在鸡鸣寺,打算明日放了晴在走。

山中清冷,佛门简朴,入夜更是无所事事,全儿伺候罗娘子早早歇了。白日之事让江盆大为感慨,烙饼似的在硬榻上翻来覆去,一张褥子揉成了抹布,肚子里咕噜噜叫个不停,索性披衣下了榻,寻思着也许把肚子倒空了,脑子兴许也能放空,剩下后半夜还能补补觉。

“江家妹子。”

深更半夜,有人在背后叫人,吓得江盆的肚子当即安生了,扭头瞧见卫撤隐在暗处,心里才略松了,是人总比是鬼好对付。

“干什么?吓死人了?难不成你还没走?”

“我......是想......”卫撤不知在此处站了多久,全身冻得僵直,一张口说不出完整的话。卫撤拍了拍脸颊,缓了片刻,“妹子,没想到今日能碰到你。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不知能做些什么补偿你。你说,但凡你能画出道来。”

卫撤咬牙说了这几句话,只觉得胸口闷涨痛,他本不是这样的人,他也不该是这样的人,若不是卫家飞来横祸,他还是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哪里会是这样窝囊的小人?还要费尽心机和一个小娘子周旋?

原以为进了皇城司只要肯吃苦总有出头之日,他是卫撤时并不会关心这个问题,他是沈柱时却悟了,现实骨感得有些病态了。

皇城司里各种背景的人比比皆是,沈柱是个渔民,他顶了人家的名字,也只能是个渔民出身,想要出头已经难上加难,为了他卫家的血海深仇,他变得阿谀奉承,变得龌龊阴诡。那日江盆出走,他松了一口气,她走了,他心里突然舒坦开阔了,仿佛他便不是那个卑鄙的人了。

如今再遇江盆,他突然觉得心里那股子不安又涌了出来,他知道若是不能求得她一句承诺,他便永远放不开手脚,永远卡着一根刺。

江盆瞧着他面色阴郁,大概日子过得也不畅快,眉头一道新添的疤痕,倒是让卫撤瞧着稳重狠辣了些许,一样的面貌,可芯却是不一样的。

“爹呢?”

“嗯......他......老人家安好。原本我打算把他接来京城,可他老人家说他闻不到寅江的味道觉得浑身不安生。我这半年也攒了不少银子,买了一个仆人在寅江照看他老人家。”

卫撤眼神瞟向远处,又垂了眼眸,心里生怕江盆瞧过来。

江盆点了点头,“只要你还有顶点儿良心,就好好照看爹的后半生。若是你能做到,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再见面就当从不认识。”

卫撤顿了顿,到没想到江盆如此爽利痛快,“从不认识”虽然这正是他心中求之不得,可从江盆口中如此决绝的说出,让他心中不免有些酸。

难不成他还盼着她哭着喊着不要断了两人缘分?卫撤轻笑了一声,心中极度瞧不起这个患得患失的自己,他身上背负的东西不容许他时不时犯傻。

“好。一言为定。” Eife2rbg93g5XWuTY2mn75arOx+emPenZYkeHu9znSd9R+/X2owdbDcrduI6LQ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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