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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大闹一场
雷正德家在新街口住，几个人坐上了电车。
林望舒多少有些担心，她不知道她哥过去会找雷正德说什么，如果好好说还好，万一不好，打起来，那确实麻烦大了。
宁苹懵懵的，在那里皱着眉头，绞着手指头犯愁。
陆殿卿安静地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平视车窗外。
林望舒想起刚才陆殿卿的话。
她对陆殿卿确实是没什么好气的，不过她必须承认，陆殿卿最后那句话说得有道理，有他在，他如果从中周旋，就算那边真有什么，也不至于到了惊动派出所的地步。
所以她只能先把火气压一压了。
想到这里，她抬脸瞥了他一眼。
他却立即感觉到了，疑惑地看着她：“嗯？”
林望舒想了想，很含蓄地道：“陆殿卿，我哥才回来，身上还带着……事。”
陆殿卿心领神会：“你是怕万一闹大了，会出事？”
林望舒点头：“是……我哥肯定是一心为我着想，但是我们这种人家，和雷家可不一样，没法比，万一他得罪了雷家，雷家要对付他呢？”
陆殿卿便温声道：“这个你放心，不至于闹到那个地步，就算万一闹到了，也可以解决，我不会让你哥出什么事的，你不要担心。”
林望舒却忍不住开始想多了：“万一我哥已经和他们打起来了，他们叫了人，已经送到公安局了呢？”
陆殿卿哑然，安慰道：“你想多了，不至于。再说就算已经进了公安局，我也会想办法处理，不会影响之前的事，也不会留下案底。”
林望舒听他这么说，便略松了口气，
他确实是能办到的，这点倒是可以相信。
他这人说话也还是一直比较算话的。
当下也就道：“陆殿卿，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哥的事，就靠你了？”
陆殿卿垂眸看着她，此时的她，是她从云南回来后说话最诚恳的时候。
在这之前，她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低声道：“你大可放心。”
他这么说，林望舒便松了口气。
一时想起来往世种种，那些不甘，竟然淡了一些。
他疏远她，那就疏远吧，也没什么，这辈子的他并不是上辈子的那个，她犯不着这么迁怒。
于是她终于心平气和地道：“无论怎么样，我先谢谢你了。”
陆殿卿垂眸安静地望着她，半晌才开口：“你之前生我的气，为什么？”
林望舒摇头：“没有，好好的我怎么会生你气？我们好几年没见了，说实话如果不是回来了，以前的事我都记不清了。”
陆殿卿盯着她，问：“记不清是什么意思？”
林望舒却笑了下，没理会，继续道：“如果之前对你态度不好，那可能只是心情不好，你不要在意。”
陆殿卿见此，知道她不想说，也就不提了，反而问起来：“你二哥的事，可以写申诉信，我可以帮你问中组部的朋友。”
林望舒：“那倒是不用了。我已经写了申诉信，不过现在写信的很多，慢慢等就是了，催也没用。”
陆殿卿看出她的拒绝，只是微微颔首道：“需要的话，告诉我。”
一时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公交车上人虽然多，声音也略显嘈杂，但是两个人之间却仿佛无话可说。
林望舒也觉得刚才自己没压住，略有些冷淡，其实自己哥哥的事万一有个什么，还得仰仗他。
于是也就找补道：“对了，谢谢你送给我的高中教材，我现在没事看看，顿时觉得自己文化水平提高了。”
陆殿卿低声道：“不用客气，本来也没什么用，你拿去能物尽其用，也是好事。”
一时又补充道：“如果需要别的书，也告诉我，我帮你找。”
林望舒点头“嗯”了声，之后便不想说什么了。
这时候，也就到了新街口，下车后，陆殿卿便带着她们过去雷家，进去胡同后，路过一处，林望舒往里面看了一眼，这房子还残存着封条，已经被撕掉了。
林望舒便随口问：“这房子以前是封着吗？”
陆殿卿听到她问，看了她一眼：“对，这是我家，我搬过去白纸坊前都住在这里。以前封了，现在政策落实，要还回来了。”
林望舒当然知道这些的，他家院子挺大的，家里还有一棵老香椿树，香椿树越来发芽越早，别家是谷雨时候才能摘香椿芽，他家这个百年以上老树，过了春分就能摘，而且能摘三四茬。
所以胡奶奶每每便会把香椿芽儿分给大家伙尝尝鲜。
味道确实不错，林望舒特别喜欢。
这么说话间，雷家已经到了，他们两家都是一个胡同，不过性质不一样，陆家是自己的私产，雷家是政策落实给雷家老爷子住的房子，是北京房管所的。
一到了雷家大门前，就见大门开着，里面可以听到吵架的声儿，听那声响，好像是雷正德和他妈沈明芳吵吵。
沈明芳气得那声儿都变调了：“平时我数落儿你几句，你就嫌絮叨，现在倒是好，上赶着让人家打，人家打到家门来了你还护着，白养活你这儿子，瞧你那窝囊样儿，还能有点出息不！”
雷正德倔着性子在那里死扛：“妈，怎么叫上赶着让人打呢，那不是遇到不懂事的了吗，再说我也没看清，人家蒙着脸，我哪知道是谁，也不能就这么把屎盆子往望舒哥哥头上扣吧，到时候你去公安局，人家还说你冤枉人呢！”
林望舒一听，这意思是她哥根本没露脸？
当下顿时松了口气，想着自己哥哥还是有些脑子的，自己竟然白白担心了。
旁边陆殿卿自然也听到了，示意她往回退，她也就随着他退出大门。
陆殿卿略靠近了她，俯首，压低声音说：“你哥哥的事就不用提了。你和正德的事，如果你不想成，现在可以说清楚，我陪你进去一起说。”
他声音轻而沉，就在耳边。
林望舒犹豫了下：“我想以后彻底掰了，不要牵扯了。”
陆殿卿望着她，温声说：“好。”
谁知道说着这话，突然听到里面两个人吵吵起来了，那沈明芳大声嚷嚷着道：“我呸，他算哪门子大舅子，他家妹子早钻了你被窝，现在倒是在咱们跟前张狂了，娶她进门这是咱地道，不娶她进门你看她搁哪儿哭去？你倒好，跟我在这里跌份，丢人现眼，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不争气的儿子，为了个女人你跟我在这里闹腾！”
林望舒听到这话，顿时冷笑一声，径自冲进去了。
宁苹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一跺脚：“你们太欺负人了！”
说着赶紧跟进去。
而院子里，雷正德鼻青脸肿嘴巴鼻子那里还带着血，他就那么恼着在那里和他妈硬杠，旁边他姐雷正惠提着热毛巾就要给他包扎，沈明芳正恼恨地絮叨。
突然间，林望舒进来了。
雷正德一看到林望舒，便吱哇叫起来：“望舒，你可来了，快，咱们把这事说清楚，你二哥没来是吧，打我的不是你二哥是吧！”
林望舒冷冷地道：“管他是谁打的你，谁打了你谁就是我亲哥！”
雷正德懵了：“望舒？”
林望舒：“怎么，不该揍吗？揍你算轻的了，我和你清清白白，你倒是乱传话，诬赖我和你睡？没影的事儿你也敢编，你脸被狗啃了？”
雷正德脸色铁青，拼命给林望舒使眼色：“望舒，你别说这种恼话，你把事交给我，你就是害羞！”
林望舒已经不想搭理这个了，这个人脑子有病。
她转向沈明芳：“阿姨，刚才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什么睡不睡的，我们虽然穷，可我们不像您，见识多，知道八大胡同门往哪儿开。我和你儿子可是清清白白的，我现在已经和他分了，我和他没半点关系了！可他纠缠着不放，是编瞎话编上瘾了，就这么给我泼脏水，阿姨你可得好好管，不然出去丢人现眼，被人家揍了也是活该！”
沈明芳顿时气得两眼冒烟，什么叫做她知道八大胡同门往哪儿开，有这样说话的吗？
当下恨声冷笑：“你少在这里撒野，你怎么进我家门的？哪里的叫花子，谁让你进来的？”
这时，就听一个声音道：“是我带她过来的。”
沈明芳猛地看过去，就看到了陆殿卿。
陆殿卿站在那里，不亢不卑地道：“阿姨，她是我朋友。”
沈明芳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态，脸也有些黑：“殿卿，你怎么来了？”
陆家的面子，她们家还是要看的。
陆殿卿视线快速扫过林望舒，确认她没什么事，这才转向沈明芳：“阿姨，她是我多年的朋友，也是我们陆家老街坊的女儿，以前经常去我们家玩的。她和正德正经谈了对象，没偷没抢。既然已经分手了，那就好聚好散，刚才的话，希望当面说清楚，毕竟是姑娘家，也不能这么败坏人名声。”
沈明芳讪笑一声：“我这也没说什么啊，这不就是话赶话……”
陆殿卿却不理会这话：“阿姨，当年是我介绍了她和正德认识，今天她因此遇到麻烦，那就我的不是了，回头传到我父亲那里，父亲也会怪我做事不合适。”
沈明芳听这话，一时也是无奈：“殿卿，你这是——”
这倒是要为那姑娘做主？还把他父亲搬出来压她了？
她话没说完，旁边的雷正惠却是气不过，陆殿卿也算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她怎么也没想到陆殿卿竟然替林望舒撑腰！
她看不下去了，怒道：“这时候说什么清白，之前她和正德回来探亲时候，是谁在我弟怀里被我弟搂着啊，这也好意思说清白！殿卿，你还是先问清楚再替她说清白，别回头人家把你给坑了！”
林望舒听了，冷笑道：“瞧你这一嘴的炉灰渣，好好的大姑娘，嘴怎么这个味儿！你妈打小拿戒子给你擦嘴呢吧！”
雷正惠一听，也是气得够呛：“你算什么玩意儿你说我？早和我弟睡了，你好意思掰掰，就一不要脸的东西！你求着进我们家门，我们都不稀罕！”
林望舒不理她这个茬，直接转向雷正德：“雷正德，你妈你姐怎么说我，你听到了吗？”
雷正德抹了一把脸：“望舒，你别恼，你消消气，你听我解释，走，我们找个地儿慢慢——”
林望舒却是上前劈头一巴掌，“啪”地一声打在了雷正德脸上。
雷正德一懵：“望舒？！”
沈明芳猛地见自己儿子挨打，也顾不上陆殿卿了，扑过去就要打林望舒：“没天理了，你们有完没完？你当我们雷家是好欺负的？”
陆殿卿却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沈明芳。
沈明芳被陆殿卿绊住，几乎不敢置信，恼了：“殿卿，你瞧瞧她那样子，她还打人，你还护着她？！”
陆殿卿：“阿姨，这是他们年轻一辈的事，您还是别插手了，要闹的话，先让他们把话说清楚，不然真打起来，那就是雷家欺凌弱女，实在不行，我们叫公安局过来主持公道好了。”
欺凌弱女？沈明芳气急败坏：“殿卿，你瞧瞧这儿有弱女吗？殿卿，你竟然帮她？”
正说着，就听旁边宁苹大吼：“不许打俺姐！”
嘴里喊着这个，人却直接冲雷正惠而去，脑袋撞雷正惠的肚子，直接把雷正惠撞个倒仰，雷正惠尖叫一声。
沈明芳气得差点跺脚，这是反了！
林望舒抬手又是一巴掌，之后望着雷正德：“雷正德，你以后可给我滚远了吧，咱俩就到此为止了。谁要是再来纠缠我，谁就天打雷劈，我就直接拿着扫帚往死里打，你可记住了吧！”
说完，她拽着旁边的宁苹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