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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苏媒婆的东奔西跑,柳絮和苏青的婚期很快就定下来了。柳钟山夫妇把多年的积蓄都用到了嫁妆上,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说什么也要把柳絮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再说了这可是嫁苏家,嫁过去之后女儿会吃穿不愁,享用不尽。苏青可是苏家的大少爷,苏家更是准备聘礼,装饰新房,忙活得不亦乐乎,被关在屋里的苏青闹了几天,在屋里摔桌子砸板凳的嗷嗷地叫,可是门外看管他的门房老头根本听不见,整天坐在门口笑呵呵地看着家里人忙来忙去,他庆幸自己很快就可以见到苏青的儿子了,他将经历苏家四代人,什么是四代元老?什么是劳苦功高?这就是。苏青闹了几天也不再闹了,透过门缝看外面的家人跑来跑去,他知道这个婚自己是逃不了了,听她娘说是柳家的姑娘叫柳絮,苏青还记得柳絮,还记得他们在一起上学,柳絮小时候长得挺讨人喜欢的,只是时间太长了,柳絮现在长成什么样他想象不出来。苏青在里面靠着门坐着,门房老头在外面靠着门坐着,整个苏家只有他们两个闲人。

柳絮现在除了害羞之外就是喜悦了,柳絮也不知道苏青现在什么样子,不过苏青去过县城,去过省城,读书又多,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柳絮对苏青甚至有点崇拜。苏青的父母和家庭都让柳絮无可挑剔,柳絮真的觉得自己交了好运。马涛虽然还不情愿但是心已经甘了,他躺在床上没白天没黑夜地想了几天,他还真想不出自己有哪点比苏青强。柳家夫妇忙着置办嫁妆,马涛也像嫁妹妹一样忙里忙外的帮忙。马三魁也行动起来,而且这次马三魁表现得特别卖力,毕竟这场婚姻对他来说也很重要,柳家是他原来的房客,现在的房东。马家和柳家在一起这么多年,还是有感情的,特别是自己的儿子马涛,对柳家夫妇比对自己还好。另一个原因就是苏家是他的东家,是苏家在养活他,这是巴结苏家的好机会,柳絮马上就是苏家的少奶奶,将来就是苏太太,自己沾光是肯定的,自己将来到县城的苏家铺子当个掌柜的还不是柳絮一句话的事儿,到时候再续房媳妇儿也不是不可能,本来以为镇上马寡妇还不错,有胸脯有屁股还颇有几分姿色,现在看来,长得太黑,腰也太粗,脸上还有数不清的斑,唉,真是不耐看,到时候还是找个县城的好些。

这一切对于原准备第三次向柳家提亲的苏文孝来说,真是当头一闷棍。自从苏文孝知道柳絮嫁给了苏青,这心里就像堵了一块石头,觉得胸闷得不得了,不时地要长长地喘上几口气。这柳絮本来应该是他家的儿媳妇,他苏文孝提亲在前,苏文博却横插一杠子,这个苏文博,什么事都要盖过他,连娶儿媳妇也要跟他抢,真是奇耻大辱。更可气的是,苏文博竟然如此简单就把这门亲事给说成了,这怎么可以?自己这一阵又惨败给苏文博了,自己咋就那么难呢?要说自己家也不比苏文博家差多少呀,怪只怪自己的儿子不争气,没福气,比苏文博家的苏青长得丑,身材差,还缺点心眼儿,苏文孝认为这次是儿子让自己丢人现眼,苏大贵的日子也不好过了,苏文孝有时候解不开心结,气急的时候就拿苏大贵出气。把苏大贵叫过来,上去就是几巴掌,苏大贵“哇”就哭了起来。苏大贵搞不明白,苏青要结婚,这跟自己有屁关系,自己凭啥就得挨打。苏大贵虽然傻,但还不至于傻到挨打不知道躲,打过几回之后,苏大贵见了苏文孝就躲开了,怎么叫也不过去,冲他笑也没用,跑起来,苏文孝还真撵不上他。

苏大贵这些天也从苏青的亲事中得到了好处,因为他唯一的朋友苏林回来了。苏林和苏青也很长时间没见面了,苏文博和罗秀红本来想让这兄弟俩借此机会叙上一叙,可是苏林和苏青完全就是两种人,苏林根本就在房里待不住。苏林一回到双河镇就找到苏大贵,他也给苏大贵带来了快乐,两个人整天在镇子上疯玩,到了晚上才回家。

在双河镇,最痛苦的人还不是苏文孝,而是苏桂芝,这件事对苏桂芝打击太大了,甚至远大于刘素云。苏桂芝本就是心高气傲的人,那么美好的梦想被硬生生地打破,她怎么受得了。刘才富也看出了苏桂芝的变化,整天郁郁寡欢,躺在椅子上不想动,眼睛看什么东西都出神,连打扮的时间也没有了,刘才富很心疼。

刘才富就劝苏桂芝:“咱们家不缺吃不缺穿,就算不嫁到苏家有啥关系?”

苏桂芝看都没看刘才富,也不答话。

刘才富说道:“咱闺女那么漂亮,你还怕找不到个好人家?”

苏桂芝还是不说话。

刘才富说道:“你要是认准了苏家,那苏家不是还有个儿子吗?”

苏桂芝突然大声说道:“你是咋当爹的?嗯,苏家那个小儿子,吃喝嫖赌,在县城都出了名了,把女儿嫁给他,亏你说得出来。”

刘才富轻声说道:“你别动气,这苏家的大儿子也这么多年没回来了,指不定在外面是个啥样子呢。”

苏桂芝转头不再理他,刘才富没趣地嘟囔道:“这人从小到大,变化大着哩。”

与刘才富家的死气沉沉相反,整个双河镇都在沸腾,这场婚事简直激活了双河镇的经济。整个镇的木匠都召集在一起打家具,木料堆得像小山一样,什么箱子,柜子,梳妆台,什么桌子,椅子,条几子。几十个光着膀子的男人一边开玩笑,一边干活,都在羡慕,都在想象。绸缎铺是苏家自己的,但柳家夫妇还是自己掏钱买了绸缎和花布,请了人来给柳絮作嫁衣、被面什么的,毕竟柳絮现在还不算是苏家人。李柱应该是最忙的,苏家要摆几十桌的宴席,肉当然是少不了的,李柱现在已经接过了李大彪的杀猪刀成了双河镇第一屠夫。苏家要的肉不但量大而且要求绝对新鲜,李柱就把收来的猪先养起来,等苏家用到时再宰。可能猪并不像人们想得那么傻,看到李家父子整天拎着肉钩子大砍刀在面前走来走去,时不时地还拿着猪头在面前晃,这些猪也知道要大难临头了,哪还有心思吃东西呀,不吃也不睡,整天除了哼哼就是瞪着眼睛踅摸。这下可把李家父子难受坏了,眼看着猪哗哗的掉膘,这掉的那是猪肉呀,这是白花花的现洋呀,李家父子这个心疼就甭提了。李柱想尽了办法,连学猪叫都试过了,猪爷爷猪奶奶的说了不少好话,就差没跪下了,结果全不起效,有这么个闹心的事儿窝在心里,李家父子整天吃不香睡不着的,也是一个劲儿地掉膘,比猪掉得还快,所以李家父子盼着婚事能早点办。

另外一个大忙人就是张先生,柳絮和苏青都是张先生的学生,这场婚事怎么能少得了张先生呢。张先生负责和媒婆商量婚事中的礼数,什么时候去接新娘,花轿怎么进出,什么时候放鞭炮,什么时候向什么人行礼都由他们安排,喜联也都是张先生写的,最重要的拜天地当然也是张先生主持。张先生整天跑完苏家跑柳家,忙得不亦乐乎,不过张先生也乐此不疲,整天晃晃悠悠的回家,不是累的,是醉的,在柳絮嫁到苏家之前,张先生已经记不清自己喝了他们多少酒了。

终于到了婚期,柳絮一家人坐在屋子里聊明天的喜事。宋金娥搂着柳絮坐在床上,宋金娥有点伤心,有点舍不得,柳絮是她唯一的女儿,如此漂亮又如此懂事,这几年一直照顾她,现在马上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人了,宋金娥心里不是个滋味。柳絮也有点舍不得宋金娥,从小就被母亲疼爱,现在要离开母亲了,而且母亲现在身体也不怎么好。屋里的三个男人看她们母女这样也都感到有点伤感,最后柳钟山打破了平静。

柳钟山说道:“姑娘家总要嫁出去的,别伤心了”

马三魁随声附和:“是呀是呀,咱们柳絮嫁个好人家儿,应该高兴才对呀。”

柳絮伤心地看着宋金娥说:“娘,你别担心,这么近,我每天都回来看你。”

柳钟山说:“你嫁过去就是苏家人了,怎么能随便回来呢?”

柳絮看了柳钟山一眼:“苏家人?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苏家人了?”

柳钟山说道:“嫁过去你就是苏家的媳妇了,在苏家你要守规矩。”

宋金娥轻声说道:“听你爹的话,别让我们再替你操心了”

柳絮点头应道:“嗯,放心吧,爹娘。”

柳钟山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苏家是个大户人家,咱们也算是高攀,有时受点委屈也别太当回事。”

宋金娥一听这话,脸沉了下来,瞪了柳钟山一眼,对柳絮说道:“别太委屈自己了,咱们家现在是比不了苏家,可是当年你姥爷活着的时候,不知比苏家还要好上多少,苏青是个好孩子,读书又多,两个人就要相互帮扶着过日子。”

柳钟山连忙说道:“是是是,听你娘的,听你娘的。”

柳絮第一起听母亲说道姥爷,但她没多问,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宋金娥看了看柳絮,然后起身走进了里屋。

宋金娥从里屋出来,拿了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层又一层,一层又一层,一层又一层的包裹,终于在剥开十来层之后,宋金娥从里面拿出一对玉镯子,晶莹剔透,青翠欲滴。

宋金娥把柳絮的手拉过来给她戴上,嘴里说道:“这是当初你姥姥留给我的,在我和你爹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卖掉它,现在娘把它送给你了,算是给你做嫁妆了。”

柳絮说道:“谢谢娘。”

宋金娥把柳絮的手腕看了又看,嘴里嘟囔道:“看,多好看,多合适。”

柳钟山轻声说道:“这好东西我咋不知道呢?”

宋金娥说道:“你要是知道,早把它卖了。”

柳钟山憨厚地笑了笑说道:“那哪儿能,那哪儿能。”

柳絮看了看坐在角落里的马涛。对马三魁说道:“马大伯,你也替马涛哥说房媳妇吧,他年龄也不小了。”

马三魁一阵的心虚,嘴里答应:“好好,明儿就说,明儿就说。”

马涛却一阵的心酸。

晚上柳絮一个人躺在那儿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一个劲儿地发慌,看着黑乎乎的屋顶感觉像是在做梦,时间过得太快了,好像昨天还在读书,明天就要出嫁了,就要嫁作他人妇。人生是如此的短暂,很快她就会生孩子,养孩子,然后在相夫教子中慢慢地老去。柳絮并没有什么追求,这就是她的一生,她并不排斥这种一成不变的生命过程,而且她也没有能力逃开这个过程,她只是感觉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可是这一切都不以她的意念来转移,她只能执行,无从选择。这个婚姻对他来说不算坏,也许正是她想要的。苏青本人,苏家的声望,她还想要什么?人要知足,她柳絮也一样。

苏青也睡不着,明天就是他大喜之日,这不是他想要的,不过他也无从选择,明天他将是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逃跑是不可能的事。还好新娘是柳絮,这一点对苏青是个安慰,苏青虽然小时候没跟柳絮有太多的接触,但是他看得出柳絮从小就懂事,而且长得漂亮,虽然没在城里读过书,但是跟着张先生应该也学了点东西。苏青现在只能认命,而且苏青觉得自己的命还不算坏,等结完婚再跑出这个家也不迟,等革命成功了,自己就回双河镇过平静的日子。

按照规矩,迎亲的队伍要在正午之前把新娘抬到新郎家,所以如果路途远的话天不亮就要动身了,吹唢呐在前面,新郎穿着礼服骑着高头大马跟在后面,然后是接新娘的轿子,唢呐并不是路上一直吹,路途远的话,只是在出新郎家和快到新娘家时才吹,新娘家的人听到唢呐声就知道迎亲的队伍来了。苏家的迎亲队伍并没有起得那么早,因为两家住在一个镇上,没有几步路可走。等到大家伙都吃完了早饭,苏青才在爹娘的监督下换上了礼服,带着插花的礼帽,披红挂彩。苏青都已经上了马了,苏文博还在叮嘱两个同行的家人,生怕苏青半路跑了,苏青看他爹这样做感到又好笑又辛酸。苏青在马上很有精神,而且心情很不错,这么多天没出门了,总算见到阳光了。由于两家住得并不远,唢呐一直没有停,一路吹过去。街两边都是看热闹的人,他们看着苏青指指点点,苏青的好心情慢慢地消失了,他感觉自己像演戏一样,像是化了妆的演员,站在戏台上让大家欣赏,人们的注视和议论让他感觉很不舒服,有点难为情,也有点不耐烦,苏青慢慢地低下了头,无精打采的任凭屁股下的马把他带到任何地方。吹唢呐的人可不管这些,他们没有直接去柳絮家而是在镇上的几条小街绕了起来,他们好像把苏青当成了一件展览品,穿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街,不辞辛苦想把他展现给每一个人,苏青低着头骑在马上一摇三晃地跟在队伍里面。可能是苏家给的工钱多的缘故,有一个街角苏青竟然看到了三次,人群中不时传来欢快的议论声:“又来了又来了。”就在苏青快要忍受不了的时候,队伍终于不紧不慢,不温不火的朝柳絮家走去。

柳絮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天刚蒙蒙亮柳絮就自己起来坐在了镜子前,柳家人起得并不早,是在听到远处的唢呐声才起的。一家人听到唢呐声还以为迎亲的队伍马上就要到了呢,宋金娥马上起来和邻居大姐帮柳絮梳头,然后穿嫁衣戴凤冠,柳钟山,马三魁,马涛招呼力巴儿赶快把嫁妆都绑好捆结实。力巴儿们听到了唢呐声也非常着急,拿出染红的麻绳把家具,被褥和陪嫁的日用品都绑好了,然后站在旁边等着迎亲队伍。柳絮打扮完之后,宋金娥拿出两个烧饼对柳絮说:“揣到怀里。”

柳絮不解问道:“揣这干啥?”

宋金娥说道:“它能保佑你一辈子有饭吃。”

柳絮笑了笑:“它咋保佑?”

宋金娥说道:“快揣着吧,问那多。”

柳絮没办法只能拿过来揣进怀里,可是这两个烧饼实在是硬,把柳絮的胸脯顶得生疼,柳絮把烧饼又拿了出来:“等上轿的时候再放进去吧,我难受。”

宋金娥着急地说道:“快揣起来,你没听到喇叭声吗?”

柳絮说道:“就是难受嘛,那就要一个算了。”

宋金娥说道:“傻瓜,这要成双的,你这么着就把一半的福气给扔了。”

柳絮不得已又把两个烧饼揣进了怀里。

柳家慌里慌张地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可是这迎亲队伍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唢呐还是在那儿不紧不慢地吹,丝毫没有过来的意思,大家都搞不懂咋回事,最后派了一个小孩子去看看,小孩子很快回来了,说迎亲队伍在那儿转圈呢,大家不用着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就坐在门口等着,聊会儿天,抽袋烟。柳絮也把宝贝烧饼拿了出来。

就在柳家人望眼欲穿的时候,迎亲队伍终于到了。苏青有气无力地下了马向柳钟山和宋金娥行礼,柳钟山比苏青还客气,比苏青还高兴,马上把苏青让到屋里。两个人谈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旁边的人也不明不白地笑着,附和着。迎亲的队伍也在外面原地休息,来迎亲的人和送亲的人开始攀谈,话题很多,什么时候起的床呀?从哪条街过来的呀?准备怎么走呀?最后肯定还会问得了事主家多少钱呀?

柳絮终于还是揣起了那两个硬烧饼,盖上了红盖头,宋金娥看到柳絮盖上了红盖头,眼睛开始湿润,续而轻轻地抽泣。听到宋金娥的抽泣声,柳絮也流下了眼泪,柳絮并没在掀开盖头,只是默默地哭,她不忍心再看到宋金娥伤心的样子,也不想让宋金娥看到自己的眼泪。马涛作为柳絮的兄长要把柳絮背到轿子里,马涛也是眼圈红红的,背柳絮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在颤抖。苏青向柳钟山和宋金娥行礼告辞,整个队伍起动,送嫁妆的队伍也加入了迎亲的队伍,队伍更加壮大了。又是一路的唢呐,又是在镇上的小街上绕,这一次是为了展示柳家的嫁妆。大家伙争相讨论嫁妆的件数和价钱,不同的价钱会导致一场争吵,也偶尔会升级到打架,为了一个柜子值十块还是五块就可能吵一场或是打一场,打架的双方都觉得值,五块钱的差别够买多少东西呀!值!柳絮坐在轿子里被颠得难受,她感到头昏眼花,最可恨的是那两个烧饼,让她觉得无法忍受,在到苏青家之前,柳絮终于下了决心把烧饼拿了出来,放在轿子里,这让她舒服了许多。这一次的绕街是为了柳家人的面子,苏青虽然已经很疲惫,但也只能坐在马上强装笑脸。

到了苏家门口,轿子停了下来,苏青把柳絮背到了堂屋。苏家马上热闹起来,等候多时的客人们马上欢呼雀跃。拜天地是婚礼的高潮,苏青和柳絮被围在中间,苏文博和罗秀红像模像样地坐在中间,主持当然是张先生,拖着古老而悠长的声音,一切都像是在表演,只是没有人来评判好坏而已,也许人世间一切仪式都是一场表演,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意义,只不过是给了普通人一个表演的机会而已。张先生表演得很好,在表演过程中是那么的认真,不苟言笑。仪式的结果就是苏青和柳絮被请进洞房,大家开始了盼望已久的盛宴。

苏家摆了三十多桌酒席,屋子里和院子里都摆满了。在酒席中有一桌比较特殊,那就是摆在正堂屋里的那一桌,这是用来招待重要客人的。其中一个重要客人就是刘昌桂,刘昌桂是苏文博的好兄弟,又是县里的警备团长,刘昌桂坐在苏文博身边是再合理不过的事了。其实今天刘昌桂心里很不痛快,但碍于苏文博的面子才强挤出笑来参加婚礼。刘昌桂早就听说苏家的儿媳妇就是拒绝自己提亲的柳絮,他没想到自己那么想得到的姑娘却被苏家轻而易举娶了过来,他心里感到不服,妒忌得要死,他本来不想来,但是苏文博请了他,不来显得自己小气。刘昌桂脱了军服,穿上大褂,戴上礼帽,对着镜子挤眉弄眼地很是准备了一番表情,当然也没有忘记送苏家一份大礼。

刘昌桂和苏文孝,还有县里的大人物们都坐在正堂屋那一桌,苏文博亲自陪着。苏文博今天当然很高兴,刘昌桂和苏文孝却很郁闷,大家推杯换盏,不停地说着吉祥的话,不停地找着各种理由互相劝着酒,喝得都很畅快淋漓。

不过刘昌桂装出来的胸怀终于在喝了两壶外加七杯酒之后不复存在,刘昌桂摇晃着站了起来,舌头都硬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我跟跟你们说,我喜欢柳絮这姑娘,这这这这小丫头本来是属……于我我的,知道吗?我比比比比你们先提亲。”

苏文博尴尬地笑道:“现在也是你的,你就把他当自己的儿媳妇,等过些天我让她拜你做干爹。”

一听这话刘昌桂扑哧笑了,指着苏文博说道:“你你你……大大哥,你太傻了,你个傻,只有有你你你你这么傻的才把她做做做儿媳妇呢,多多多可惜呀。”

苏文博一脸尴尬,旁边的人赶忙把刘昌桂搀到别的屋休息,刘昌桂嘴里还不停地念叨:“我的,我我的,你们这些傻傻……”苏文博苦笑。

在席间,就在刘昌桂的那一桌子,还有一个喝醉了的,那就是苏文孝,苏文孝今天真是有点伤心了,一整天都是悲伤忧愁状,像是自己家里办丧事,还不时地长吁短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整个吃饭的过程,苏文孝一直喝酒,而且是自斟自饮,连一句无关紧要言不由衷的客气话都没有对苏文博说。苏文博也搞不懂苏文孝这是怎么了,又不好问,本来今天他心情不错,全被刘昌桂和苏文孝这两个王八蛋给毁了。

张先生今天心情却出奇的好,在酒桌上,喝着酒吟着诗,张先生喝到兴处,站起来举杯吟了一首:“禁门宫树月痕过,媚眼惟看宿鹭窠。斜拔玉钗灯影畔,剔开红焰救飞蛾。”吟完之后,张先生用近乎乞求的目光看着同桌的人,结果令张先生失望之至,满桌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叫好,更有两个家伙只顾喝酒吃菜竟然看都没看一眼。张先生看了看桌上这帮人,拿起酒杯嗞的一声一杯酒下肚,张先生放下酒杯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一群俗物,对牛弹琴。”桌上的人虽然听不懂前面的诗,可是这一句大家都听懂了,桌上的人都不服了,刘昌桂带来的两个随从本来对张先生就不熟悉,现在已喝得半醉,一听此话,把矛头指向了张先生,其中一个上去就把张先生给按倒在酒桌上,嘴里大叫道:“你说谁俗?你说谁俗?谁是牛?骂人是不是?”

还好张先生是个文化人,体质又弱不禁风,不好动手,旁边有人过来劝解,大家在张先生承认自己是牛,自己是俗人之后就不再纠缠,又开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了。张先生兴致全无,再也没心思吃喝了,就拿了一个鸡腿儿两个猪蹄儿外加一口袋咸花生后惆怅地离去。

走出苏家大门的时候,张先生碰到了侯八,侯八手里拿着两个烧饼。侯八一看张先生满载而归,就把手伸向了张先生,把那说过千万遍的祝福语又说了一遍,张先生本来就不想给他,现在肚里又有气,所以狠狠地瞪了侯八一眼,然后骄傲地离开了。侯八为自己刚才付出的笑容和献媚感到不值,把张先生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这才觉得心理平衡。还好侯八手里还有烧饼,这烧饼是侯八在苏家门外的轿子里找到的,直到他吃完他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新娘的花轿里会有两个硬烧饼。

侯八和几个乞丐一直待在苏家的门口,等里面山吃海喝完了之后,总会在板凳上面,桌子底下留下点什么残余的。客人们打着响亮的饱嗝,托着填得满满实实的肚子离开后,另一场更加疯狂的吃喝会随后开始,侯八们会把盘子碟子碗再复习一遍,桌子上的鱼头,地上的鸡屁股,啥都不会放过,侯八这一伙儿过后,连院子里面的狗都甭想再找到能吃的东西。不过狗有时候比侯八幸运,狗可以在客人们走之前先偷偷溜进去,而侯八们却溜不进去,只能无奈地站在门口等里面结束,任由口水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

侯八没想到这次大餐吃得并不容易,里面喜筵结束前几分钟,刘昌桂从里面出来了,他的随从扶着他,侯八凭着自己敏锐的职业眼光,一眼就看出刘昌桂是个城里的有钱人,他的穿戴和走路的架势都与乡下的土财主不同。侯八走上去拦住了刘昌桂,还没等侯八把赞美诗背出来,刘昌桂一脚踹在侯八的肚子上,侯八一屁股蹲到地上,侯八没敢再出声,甚至没敢站起来,因为他清楚地看到刘昌桂正撩开大褂去抓腰里的枪,刘昌桂的随从赶忙抓住刘昌桂的手,刘昌桂才骂骂咧咧朝侯八脸上连吐了几口痰,又晃晃悠悠地踢了两脚才被随从拉走。侯八腿都软了,根本站不起来了,整个人都摊在地上,手不停地哆嗦,魂儿都飞到姥姥家了。众乞丐幸灾乐祸地嬉笑着把侯八拉了起来,然后又嬉笑着把侯八的裤子扒下来,看看侯八有没有尿裤子。侯八彻底糊涂了,今天明明是苏家办喜事,碰到的这两个人却怎么都一肚子火,现在侯八窝了两肚子火,可是他却没处发泄,因为他已经在最底层了,侯八很担心,担心肚子里面全是气,等一会儿怎么吃这顿大餐,那可是他盼了几十个日夜盼来的。

柳絮蒙着盖头被苏青牵着走进了洞房,没一会儿,苏青就被叫了出去,苏青跟着苏文博去见识那些所谓的达官贵人还有县城和镇上的土名流们。柳絮一个人坐在床边。自从她出了家门,她就没掀开过盖头,听她娘说要让苏青来掀。柳絮在轿子里闷得要死,整个人被颠得头晕眼花,身体像散了架,柳絮很想看看外面的情况,也想偷偷地撩起盖头透透气,可是她心里总害怕轿帘会被突然撩开,如果被大家发现她自己揭了盖头那可咋办?所以柳絮还是坚持到了洞房。柳絮本来以为苏青很快就会把她的盖头轻轻地掀开,深情地注视着她,然后告诉她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可是苏青出去就再也没有进来,柳絮坐在那儿蒙着盖头实在难受,只能从盖头下面的缝隙里看到一点光亮。柳絮不知道经过了多长时间,不知道在心里下了多少次决心,在确信屋里没有其他人之后,柳絮一横心一咬牙慢慢把盖头取了下来,天也蓝了,心情也好了。柳絮把这间装饰的红红火火的洞房打量了一番,红红的蜡烛,大红的喜字,充满喜庆和热情,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了,柳絮慢慢地把屋里的陈设摸了一遍。柳絮不明白这盖头不就是块红绸嘛,自己取下来和苏青取下来有什么不同?不过柳絮想好了等苏青进来的时候自己再戴上。事情的发展出乎柳絮的意料,可能是因为昨晚一夜未眠,今天又是一路颠簸,苏青进来时柳絮靠在被子上睡得正香,等苏青走到她面前时她才醒过来,柳絮醒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把盖头盖上,就在苏青的注视下,柳絮惊慌失措地抓过盖头把自己重新蒙上,苏青哈哈大笑,这是柳絮第一次听到苏青这么大声的笑。苏青没有掀开柳絮的盖头,而是笑个不停,柳絮尴尬地在盖头里待了一会儿,又慢慢地把盖头撤了下来,这时苏青才止住笑,夫妻俩才第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对方,结果令两人满意。

柳絮的洞房花烛夜在两个人的回忆中开始,柳絮和苏青都尽量回忆当初两个人在学校时的人和事,并且尽量达成共识。两个人吃着菜喝着酒,不时地还要喝交杯酒。苏青仗着酒兴告诉柳絮一件事,那就是他要走,最近就要走,柳絮很惊讶,她没想到竟然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刻听到这样的消息。

柳絮问:“你要去哪儿?”

苏青答:“先去省城。”

柳絮问:“啥时候?”

苏青答:“越快越好”

柳絮问:“你去干啥?”

苏青答:“你别问了,你知道了不好。”

柳絮愣了一下紧接着问道:“既然你要走,那你为啥娶我。”

苏青答道:“不娶你我走不了。”

柳絮伤心地低下了头:“你是为了要走才娶我的?”

苏青深情地说道:“不是,那是我的事业,你是我的妻子,两码事,我会回来的。”

柳絮抬起头看着苏青:“真的?”

苏青点了点头:“真的。”

柳絮扑倒在苏青的怀里,接下来发生的事正如所有双河镇人想象的那样,不过一个漂亮的女人加一个英俊的男人,可能比他们的想象更精彩。

第二天,柳絮和苏青拜会了苏老太太,苏文博和罗秀红。并且柳絮亲自下厨为苏家人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新媳妇过门第一天要下厨房,这是双河镇的规矩。苏文博和罗秀红看着一桌子的菜,心里也乐开了花,虽然苏家家大业大,不用自家的媳妇儿下厨房,但是规矩还保留着,没想到柳絮手艺还真不错,他们对这个儿媳妇很满意。

昨天柳絮蒙着盖头,苏林没有看到柳絮的模样,今天苏林看到了柳絮的庐山真面目。一家人吃饭的时候,苏林仔仔细细地把柳絮打量了一遍,柳絮也看了看这个小叔子,很英俊,很壮实,透着股伶俐劲儿。

苏林对苏青说:“哥,你可真有福气,嫂子真漂亮。”

苏青笑了笑:“好呀,那让咱娘帮你也找一个。”

苏林走到罗秀红身边说道:“我还真没想到咱这双河镇真是出美人呀。”

罗秀红也笑着说:“那还用说,咱这双河镇也算人杰地灵。”

柳絮说道:“你整天在县城里,那儿漂亮姑娘肯定多得很吧?”

苏林说道:“哪儿有像嫂子这么漂亮的,真的,你比春满楼最红的小牡丹还漂亮。”

苏林突然这么一说,苏文博和罗秀红都觉得有点尴尬。

柳絮不解地问到:“春满楼的小牡丹?”

苏林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是,就是她,刚来没俩月,听说嫩得很,随便捏一下就能捏出水,我去试了试也不怎么样,捏得她直喊娘,也没捏出水,比嫂子差远了。”

柳絮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说道:“我那比得了人家城里姑娘。”

苏林急了:“怎么比不了,她算啥……”

苏文博脸色变得很难看,打断了苏林的话:“吃饭呢,还不闭上嘴。”

苏林不情愿地说道:“嫂子是比她漂亮嘛。”

苏文博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一声:“滚。”

饭桌上的人都吓了一跳,也把虚弱的苏老太太吓得不轻,苏老太太本来虚弱的已经不能坐在这儿吃饭了,可是为了今天苏家的大团圆,还是被请了出来,半躺半坐的摆在这里。苏文博连忙向苏老太太赔不是。旁边的罗秀红低声对苏林说:“你瞎说啥,闭上你的嘴。”

苏林只能闭嘴吃饭,苏文博安慰了一下苏老太太,然后狠狠地蹬了两眼苏林。

苏林也不敢抬头了,埋头吃饭,菜也不夹了。

柳絮的心怦怦只跳,她也想不明白,那个小牡丹和苏文博有什么关系,会让他如此失态。

按照当地的风俗,小夫妻在结婚三天后要回娘家拜会岳父岳母大人。第三天,苏青也带着礼物陪柳絮回了娘家,柳钟山夫妇还有马三魁父子在门口接他们,热情得不得了,四个男人嘘寒问暖说了一些不着边际,可有可无的话,而宋金娥母女倒是说了许多贴心的话。

几天之后,苏文博回了县城,苏林也被带回了县城。罗秀红留在了双河镇,她有一个特殊的使命,那就是看着苏青,不能让苏青再跑到省城去惹什么祸。

罗秀红每天吃饭的时候都要告诉苏青,她和苏文博早就想抱孙子了,这苏家的家业也要苏青来打理。罗秀红告诉苏青,苏林她是指望不上了,将来只有他苏青才能撑得起这个家,别再想外面的那些事,老老实实当好苏家的大少爷。

整整两个月,苏青和柳絮卿卿我我,缠缠绵绵过着小日子。罗秀红看到这些都觉得有点妒忌柳絮,这可是他的儿子,生他养他这么多年,现在一下子归了柳絮,罗秀红觉得有点失落。不过这也让罗秀红放心不少,至少苏青不会再出什么事儿了。

两个月之后,罗秀红也不想再在家里看着这对小夫妻牙齿发酸了,她也要回县城里去了,临走的时候,苏青和柳絮去送她。

罗秀红偷偷地拉着柳絮的手说:“万一苏青要去省城,你可一定要留住他。”

柳絮装作莫名其妙的样子,看着罗秀红。

罗秀红笑了笑:“唉,不说这,老太太年龄大了,管不了他,你别让他乱跑就是了。”

柳絮害羞地说道:“我怎么管得了他?”

罗秀红说道:“你是他媳妇儿,怎么管不住?”

柳絮笑着说:“他咋会听我的?”

罗秀红说道:“我已经跟家里人都交代过了,都得听你的话。”

柳絮又是不解。

罗秀红笑道:“如果他要去省城,你就让人把他关起来,捆起来也行。”

柳絮问了一句:“为啥呀?”

罗秀红说道:“别管为啥了,他最好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别出去乱跑。”

柳絮还是不太明白,不过点了点头。

罗秀红临上车的时候笑着嘱咐了一句:“柳絮呀,你要是把他放跑了,弄丢了,娘可没有第二个苏青赔给你呀。”

柳絮微笑着答道:“知道了,娘。”

罗秀红怀着忐忑的心回到了县城。

在罗秀红回县城的当天晚上,柳絮在他们的新房里铺床,苏青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书。

苏青放下手里的书,犹豫了一下说:“我想走了。”

柳絮没有回头看他,忙着手里的活儿,过了一会儿,柳絮问道:“啥时候。”

苏青低着头说道:“这几天吧,我想去省城看看。”

柳絮转身坐到床上,也低着头,说道:“娘不让你走。”

苏青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床边挨着柳絮坐下,轻轻地搂着柳絮的肩,说道:“我知道,可是我必须走。”

柳絮靠着苏青说道:“啥时候回来?”

苏青说道:“不知道,我也说不清楚。”

柳絮没有说话,苏青停了一会儿,在柳絮耳边轻声说道:“对不起。”

柳絮的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苏青转身把柳絮紧紧地抱住,柳絮在苏青的怀里不停地轻轻抽搐。

此后,苏青一连三天都没有走,每天在那儿长吁短叹的,一脸愁容,柳絮忍不住问他:“是不是不走了?”

苏青说道:“不是。”

柳絮问道:“那为啥整天都在发愁?”

苏青憋了半天,最后才一脸尴尬地说道:“你能借给我点钱吗?我没有盘缠。”

这太让柳絮感到意外了。

柳絮说道:“你咋不跟账房要?”

苏青说道:“我不敢要,咱娘交代了,如果我向他们要钱,他们肯定就知道我要走了。”

柳絮苦笑了一下,问道:“要多少?”

苏青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省城现在啥状况,嗯,就一百块吧。”

柳絮想了一下,从房间里拿出个小布包,里面有几十块大洋,拿给苏青,说道:“这些都是成亲的时候咱娘给的零花钱,你拿去吧,路上用。”

苏青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还要你的钱。”

柳絮说道:“出门在外不容易,现在也不太平,路上没钱可不行。”

苏青苦笑了一下,把钱收了起来,对柳絮说:“我将来一定报答你。”

柳絮笑了一下:“我们是夫妻了,说不得这种话。”

柳絮把自己的玉镯取下来一只递给苏青,说道:“给你。”

苏青接过来看了看说道:“我要这干啥?这是你们女人戴的,你自己戴吧。”

柳絮说道:“我怕这钱不够,这是我娘给的,兴许能值几十块大洋。”

苏青说道:“你娘给你的你就留着吧。”

柳絮说道:“我这里还剩一只,这只你拿着,用得上的时候也可以当几个钱。”

苏青笑着把镯子收到口袋里,说道:“好。”

两个人都沉默了好长一会儿,柳絮微微有点脸红,说道:“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山穷水尽,无路可走的时候,你,你你你,你就留着那镯子,别把它给当了。”

苏青没有说话,笑着点了点头。

苏青拿到钱的第二天就离开了双河镇,那天上午,柳絮和苏青一起出门,可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柳絮一个人了。苏家人都感到疑惑,问柳絮,柳絮也不说,但是大家知道苏青已经走了,为什么走,谁也说不清楚。过了两天,柳絮让家里的车把式拉自己去趟县城,她去要找罗秀红和苏文博请罪,这是柳絮第一次去县城里的苏家,车把式显然路很熟,直接就把柳絮拉到了苏家在县城的宅子里。那也是个大宅子,虽然没有双河镇的大,但一样有几进的院子。罗秀红一看柳絮自己来了县城,她就感觉到不妙,等柳絮把事情一说,罗秀红急坏了:“哎呀,这可咋办呀?”

苏文博也叹了一口气:“走就走呗,咱拴不住他。”

罗秀红有点埋怨旁边的柳絮:“我不是让你看住他吗?”

柳絮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苏文博替柳絮辩驳:“他是个大活人,能看得住吗?再说了,不就是去趟省城吗,谁说就一定会出事?”

罗秀红急得要哭出来:“那要是万一……那可要杀头的。”

这一句话吓坏了柳絮,她连忙问道:“他在外面干了啥?”

罗秀红并没有回答。

苏文博说道:“也没啥事,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就看咱苏青的福气了。”

柳絮虽然还不清楚苏青去干什么,但她已经开始后悔,甚至隐隐地感到些后怕。柳絮并没有被责骂,只在县城里待了一天,就回到了双河镇。

这门亲事还没有从人们嘴里完全退却,男主角却已经离开了双河镇,按照镇上人的想法,苏青至少应该三个月不出洞房的门,把他们不好意思说的那件事做上成百上千遍,至少等柳絮怀上孩子再出洞房门。在他们心中应该是无比幸福的柳絮,现在心里却满是担忧,罗秀红的欲言又止让她感到有些恐惧。除了那个门房老头,苏家人都知道苏青已经走了,大家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放着这么漂亮的女人不要竟然走了,从此看柳絮的眼神都充满疑问,总有些人在柳絮的身后或是侧面仔仔细细地观察柳絮,他们想从柳絮身上看出苏青出走的原因,在仔细看了柳絮的脸蛋儿,胸脯和屁股之后,他们的疑问更深了。 qJecB5MCmu2dHMms50x/06uncm4ZtqRztZL7VzXyoR/RDNESDZtBdgZq4cDzS3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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