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简一边很配合地被一掌击中,一边哼哼着说:“你一个女孩子,别对我动手动脚的行么?”
水清嘿嘿一乐:“少来,看来你是恢复得不错。”
陆行简挤眉弄眼地瞅着黑衣少年:“穆子初,喂,你没好奇一下这丫头对你的态度为何变得如此之快?”
水清心头一凉,穆子初…这名字…果然不是哥哥……
穆子初抬头看了陆行简一眼,不说话。
陆行简自觉没趣,恨恨道:“哎,你不能给点反应啊?”
穆子初道:“吃错药。”
水清倒吸一口凉气,杀人于无形啊!可陆行简却笑得开怀,拍掌道:“哈哈哈哈哈!……我说,哎嗨……哈哈……”
穆子初却淡淡地补上一句:“说的是你。”
陆行简的笑到一半,活活给呛到,半天理不平气。水清呵呵偷乐了半天,看着穆子初的侧脸微微抽动嘴角,记忆里阳光温和的哥哥总是温言温语,她一时之间还不能将他与眼前这个寡言少语却语出惊人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穆子初说罢转身就走。陆行简抚抚胸脯,要死不活地追在后面道:“哎兄弟,你能多听我一言否?”
水清一溜小跑地追在后面,忽然一头撞在突然停下的穆子初身上。只觉一双大手轻轻地将她扶定,然后将她不慎脱落地易容面具轻轻地递给她。她惊异地接过,发现穆子初仍是面不改色,不见喜怒。和那冷冰冰的表情不同,那双手倒是有丝熟悉的温暖感觉……
陆行简一把抓住穆子初:“她不是沈晴晴。”
“看出来了。”他淡淡道,将面具完好地递到水清手中。
“我要你帮忙瞒住。”陆行简摆出一副螃蟹的架势。
“不管。”穆子初回答得干脆利落。
陆行简却完全不理会他的反应如何,接着说道:“然后帮我把婚约解除了。我们三个想法子一起出去,把晴丫头找回来。”
穆子初自走自的,也不作声。
陆行简继续说:“她把凌霄剑带走了,不带回来会出乱子的。”
穆子初像是微微动容,脚步一滞,陆行简暗自庆幸自己的话终于起了作用,只听他道:“干我何事。”
说罢,飘飘然走了。留下水陆二人目瞪口呆。
陆行简转向水清:“眼下只能靠我们了。”
水清瞟了他一眼,水汪汪地:“怎样?……哥哥都不理我们了……”
陆行简捏着她的脸蛋用力:“别见人就哥哥姐姐的,把面具戴好。我们去见我爹。”
“干嘛啊……”水清莫明其妙。
“愁死我了!当然是先把婚约解除了!”陆行简要跳起来。
水清谨慎地思忖着,“这终身大事,我可不能乱替花花下主意。”
陆行简横着眼睛:“你看她像是要嫁我,欢天喜地的样子么?”
水清认真回想了一会儿,用鄙夷的眼神回应他:“确实不像……”
陆行简自动过滤掉她的表情,继续道:“且不这么做我们就没有理由出去。”
“为什么这是理由?”水清困惑道。
他戳着她的鼻子道:“因为沈晴晴为了逃婚离庄在先,后来在外遇到其真命天子,一见钟情,奈何婚约在身,故回庄请父命,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解否?”
“你真应该去写小说啊……”水清感叹道。
陆行简一拨她的头:“再者,没有理由出去就寻不回来她,你就得继续在这里,况且,你想啊,你想她在外面什么危险都可能遇到,多呆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
“我懂了。”她扯起他的手臂,“我们走吧!。”
“笨丫头,方向在这边!”
二人急急赶至庄前时,才发觉陆行简之父陆言深正和沈剑在前堂下棋。比起沈剑的衣饰繁复,一丝不乱,陆言深明显简单随意得多,头发轻散,青布衣衫,水清不得不暗暗感叹,果然子随父风,只是陆言深气质稳着却非陆行简年少轻狂所能比。
沈剑见水清至,抬头眯眼一笑:“晴晴,你来了呀。”
陆行简深吸一口气,正言道:“父亲与沈叔伯俱在,孩儿与晴晴有一事相告。”
陆言深眼光定在棋上不动,只伸出一指道:“你别说,我知道。”
“?”水清大为不解,连陆行简也是一脸迷茫。
“你们要解除婚约是么?”陆言深手落一棋,看向他们。
“那是因为……”水清支吾道,却被陆言深打断了。
“你别说,我也知道。”他一脸神秘。
水清不由得想到初见沈晴晴,她的一番说词,今天终有会意,小邪神大约指陆行简,不言不语者――穆子初,陆大明白,当属这陆言深是也了。花花所言也并非全虚。
沈剑道:“晴晴离家出走,简儿也神色不快,我便晓得这事办得不对。”
陆言深起身道:“你们既心不在彼,你们这婚约就作罢了!”
陆行简与水清脸上才着喜色,心道之前诸般心思全省了事,但听沈剑缓缓道:“我与陆堡主商定后,决定举办一场比武招亲,定要为晴晴觅得佳婿。简儿,你也不必忧虑,待定下晴晴的婚事后,我们也当合力为你觅得数位佳人,必当着你心意!”
二人不防有此变故,一时接不上茬。
“简儿,你快去试试衣裳可合身?”陆言深笑眯眯地看着儿子。
陆行简一头雾水:“什么衣裳?”
陆言深将下一军,不慌不忙道:“当然是新娘的衣裳了!”
“我…我…我是男的!”陆行简慌慌张张,搞不清楚状况。
“我知道……”陆言深语重心长地教导他,“儿啊,此次交付与你的是一件极其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他转过身,感慨万千,不顾陆行简在身后震惊得面色铁青,还慢慢向他们解释这比武招亲的安排。
原来沈陆二人别具匠心,计划让水清女扮男装混入参与这比武招亲的人马之中。一者察其言行,二者观其武功,三者也可练练手脚小过两招。庄主女儿当然不可不在,所以要由一人蒙上面纱来假扮沈晴晴。藏剑山庄在江湖上声名显赫,树敌非少,以防差池,这假扮之人自然武功不能弱。
“我们思前想后,觉得儿子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陆言深哈哈大笑,“谁还能像我儿子武艺又高相貌又俊美呢!!”
陆行简定住,咬牙切齿道:“父亲,孩儿,这个…堂堂七尺男儿,却着女装……这不妥吧?…”
陆言深皱眉认真思索了半刻:“大丈夫能屈能伸……”
陆行简拳头捏得骨节显白,柔声道:“那,那穆兄,穆子初武艺更胜孩儿……”
陆堡主举掌止声,骄傲道:“他哪有你长得美!”
水清初时目瞪口呆,此时也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陆言深看向水清,慈祥地笑道:“晴晴也觉得这个安排极好,是吧?”
水清一边乐呵,一边头如捣蒜,直至一道杀人般的目光横扫其脖。
沈剑缓言道:“简儿啊,这是委屈你了点。不过子初也是另有安排。晴晴上台比武,总有几分危险,子初在下照应,若有什么不测也能及时施以援手。”
穆子初从旁侧上前一步:“子初明白。”
陆行简脸抽搐地盯着他,隐约发现这个从来没表情的死人居然嘴角含笑,脸泛红光……
他仰面,倒下。
“儿子!”“简儿!”“陆兄!”……
“内息很乱。”穆子初放开水清的手腕缓缓道,“什么心法?”
“我学的什么心法?”水清从呆看穆子初中缓过神来,“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心法……”
“师傅是谁?”他又问。
水清想想自己和权勿用莫明奇妙的结识,也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况且他还不让她说出去,只好又茫然地摇摇头。
“喂,”穆子初看向陆行简,他这些天坐在旁边的石凳上装死人。
穆子初拔剑,横刺过去,陆行简一个翻身站起来,大怒拍石桌吼道:“懂不懂得怜得惜玉啊!!!!!!我过几天都要成新娘子了!!!!!!”
石桌粉碎,水清石化。
穆子初看着他,一言不发。陆行简自己发够脾气,道:“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我把她捡回来的时候她就内息混乱了,而且体虚畏寒,每天都要输给她不少内力呢。”他哼了哼,感觉好像少吃了两斤猪肉,亏大了。
水清那些日子混混沌沌,知道是陆行简帮忙才拣回一条命,知他口恶心软,心中很是感激。
穆子初道:“你内力古怪,又遭重创,当前不宜深修。先依你师傅开始所授的基础法门调理内息。外招上我再授你一套剑法。”
水清点点头。
穆子初不再言语,只示与她看剑招。水清用心记下,陆行简手抱臂在她旁边站着,轻轻道:“‘穆天子’的‘乾坤剑法’都教给你了,短时间内学不了多深,得了一成也够对付些花拳绣腿了。”
水清又点头,知此机会不易。
陆行简抱着脑袋走开,一边走一边嘟弄:“我要学都不愿教,这丫头一来就巴巴地来教……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重女轻男,重色轻友……”
他正说着,飘落在眼皮上的花瓣“嗖”地被劈成了两半。他静了半秒,回身吼:“知道了!!说都不让说!!!”然后一溜烟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