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跟在那两个女子身后,直瞧见二人身影没入朱雀的武器库房之中。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心中疑虑更甚,难道石曼冬真得用对付权勿用的办法对付花花?她心中有虑,脚上却不停顿,只略等片刻便又跟进去了。她来过这里多次,对这地下暗室的路线布局早已了然在心,想要躲避这两个女子并不困难。但她仍不敢靠得太近,只遥遥隔了点距离观察。开始一直很顺利,她随着那两个女子越走越深入。而靠近之前锁权勿用的地方也越来越近。怎么办好呢?她微一分神,再抬头,发现那个女孩子已经鬼魅般地不见了。她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简直不能相信。可是这两人,就像是平白无故从空气中消失了。
她静待了片刻,仍不敢贸贸然走过去。不知为什么,她可以在玄武面前毫无防备,在余锦胜面前手足无措,但对着朱雀却不自觉地十二万分的小心。在确认周围无人后,她悄悄到了朱雀武器库房的秘密入口处,还是犹疑是否应该下去。忽听下面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声音传至这里已很是微小,但已足以令她分辨,正是花花的声音。她再无半分迟疑,纵身便跳了进去。
下面一边漆黑,连之前置剑的密室中的灯光也没有了,她晃了一晃,尚未站定便欲前行。一道森然的冷光已架在她脖子上,凉凉的,金属特有的感觉。
“原来真是有不知死活的!”声音正是那刻薄的女子。
“哦,那你倒错了,我还很爱惜自己的命呢。”水清淡淡道,“而且我很不喜欢这样的招呼。”
“哼,那你就不该来这儿!想要保住命的话,就乖乖跟我走!”那女子冷冷地斥道。
水清忽然道:“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那女孩被这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给搞糊涂了:“你问我名字作什么?!”
“只因…我现在要去找一个重要的人,所以不能跟你走呢。”她缓缓道,“不过见过那个重要的人我就可以去找你了。”
“你太也放…”那女子恼羞成怒,可话只说了一半便悚然惊住。
一支冷箭刺穿了空气正疾飞而来!
这阴黑的地室中虽然看得不分明,但习武之人于空气中气息的变化很是敏感。她急慌慌地闪身躲过,手中剑不自觉滑离了水清。只这一瞬的惊慌,已足以让水清逃脱了。她来过这暗室多次,早将这里的构造摸得一清二楚,刚才和那女子对话看似悠然,实则心急如焚,捉摸着怎么用手中弓箭摆脱这女子的纠缠。她算准了位置,射出的角度既可反射回来又不至过猛伤了这女孩子。她虽然恼她诡计阻拦,但本心善良,不愿伤心,只得出此下策。
那女子反应过来要去追,为时已晚,水清已跳脱出她力所能制的范围。眼见水清翻转了那面活动的墙,人影马上就不见了。她只有恨恨地跺跺脚:“真是个找死的!”
水清进到地牢之中,这里比之前又暗了些。好在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暗室的光线了。这时花花的惊呼又接连传来,隐隐还传来打斗的声音。她徇声急奔过去,却看见一个陌生的白衣少女正愣愣地站在前方,再前面却是一道缓缓降下的石门。水清之前从来不知这里还有这样一道石门。只见它厚足有两米,底面全是森森的尖刺,离地面的距离不过尺余。石门那一头只可看见一个少女急得乱蹦乱跳,花花的惊呼也正是从那边传来。
她想不也想就要纵身过去,那呆愣的少女忽然上前一步要扯住水清,但水清去势已决,根本不为所动。少女只扯下一缕桃红衣衫,水清已就地从那尖刺下滚了过去。可是那石门距地面的距离已经迫近,几道尖刺已经生生划烂了她的衣服。临近边界,水清却只觉体内气息又像在这里遭遇朱雀之时,混乱无比,一口气提不上来,已没气力了。那尖刺已直冲向水清!
花花见水清冲了进来,先是吓得呆住,此时醒悟过来,猛地伸手一拉,将水清拉了出来。可是刺已落下,在水清侧面的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
水清伏在地上兀自喘息,脸上的新伤让她痛得禁不住吸着凉气,但始终忍着不吭声。花花抚着水清的脸,想问她是否安好,可是看见她娇美的脸庞平白添了这一道血痕,怎么也问不出来。水清忽地抓住花花的手,反而抢着急问道:“你有没有怎么样?”花花似不会说话了,只点点头,眼中泛着心酸。却见水清嫣然一笑,释怀道:“嗯,那我就放心了…见到你真好呢。”花花更是恻然。
“你,你为什么要来这里?”花花面色中充满了懊恼。
水清吸了口气,缓缓道:“朱雀来了,你却不在。我就知道出问题啦。我恰巧听见两个女孩子说你被关到什么‘幽狱’,便悄悄尾随过来了…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花花支支吾吾不语,水清停了停又道:“上次我在这里遇到了朱雀,是你将我救下的吧?”
花花讶然道:“你都知道了?”
水清一笑:“傻瓜都猜得出来了,你还想瞒我?”
“哈哈,那你岂不是在说自己是傻瓜?”花花这时还不忘打趣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开我玩笑,快告诉我吧!”水清已经有些着急了。
“嗯,好。”花花停了一下,道,“那日我将你我衣服对调,胡乱编排了个借口,本想瞒天过海。那朱雀虽然半信半疑,却也就过去了。自此倒对我很是重视,后来竟要我当御剑侍女。我就知道这个女人诡计多端,哪里就看不出破绽来,原来是深藏不露,害人就要害得彻底!真真可恶!”
水清急问:“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花吸了一口气:“唉,只怕她是早看得明白,只是她当时没有看清你的面目,却料定我还有个同伴,便假意对我好,实则暗中作了安排。今天,祭祀会都要进行了,她却忽尔说要托我重任。说什么今天日子特殊,那个地牢里的老头子必然不安分,要我来看守片刻。”
水清恍然:“原来她们说的‘幽狱’就是关权勿用的地方……”
花花冷哼一声:“那死老头随口编排的名字,你也相信?”
“名字什么的本只是叫一个人的代号罢了,又何必这么介意?”水清微笑道,又问道,“后来呢?”
“我哪里能拒绝呢,便巴巴的跑来了。谁知这里哪有那死老头,别说人,连个鬼都没有!我正在这里纳闷,那两个贱人就杀过来了,一来便要取我性命。还怕我死得太舒服,便用了这恶计,想活活把我饿死在这里!”花花说着,一脸忿忿不平之色。
“她们是?…”水清迟疑地问道,她心里总觉哪里不妥,但一时又不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先尽量问清楚来龙去脉。
“那个凶巴巴的叫作红蕊,刚刚那个唤作白梅,皆是朱雀座下的得意弟子。她还怕我死不干净呐,叫了两个功夫最好的来对付我。”
水清皱起眉头:“但是,我看她们不像是来杀人灭口的啊……”
花花又习惯性去拍水清的头,拍过后意识到水清因为她刚挂了彩又觉得后悔,犀利的语气也减了三分:“又不是杀猪,你以为都要满脸杀气腾腾才叫要杀人?”
水清闹了个大红脸,幸好在黑暗中看不到。
“那,那个老前辈怎么样了?朱雀该不会一怒之下把他杀了吧?”
花花冷哼一声:“她哪里舍得?要是真想杀还用得着跟拴狗似的锁得那么严严实实?你放心,他肯定活得好好的呢,只是不知道朱雀那个婆娘把他藏到哪去了……”
水清松了一口气:“啊,那就好……”疑问得到了解答,权勿用暂时也无性命之虞,她抬头打量了一下这四周的环境。见那石墙极墩实地蹲在面前,连个缝都不露。基本上没有可以再出去的可能性了。她凄凄地想:莫非我就要当新时代的小龙女了?可惜人家在古墓是清心寡欲,清冷动人,我是被关在这儿,实在有点寒碜……
想到这儿,她起身开始仔细察看这里的环境,真得在仔细筹划在这里度过余生的方案。直看得花花莫明其妙:“哎,你在做什么?”
水清回头,凄凄然地看向花花:“看看有没有可以睡觉的地方,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珍惜我生命中的每一分钟啊!”
花花简直哭笑不得,她眉毛一挑:“谁说我们要在这里呆着?你以为那个婆娘真关得住我?”
“那…”水清有点茫然了。
花花眼睛眨巴眨巴,闪动着狡黠的光芒:“朱雀既然设了这道石门,难道不会想到旁人若是偶然发现了,说不定反而用来对付她?虽说这种可能性小了点,但她那种生性多疑的人,总会多一层安排的。”
水清本来坐了下来,听到这里又呼地站了起来:“那还等什么?我们开始找吧!”她刚还蔫蔫的,此时生机一现,便觉精神无比亢奋。
两人把四壁的每个角落都摸了个遍,但仍然无所收获。那几块锁着权勿用的大石头静静地躺在地上,形状像个带着戏谑表情的人脸,无声地嘲笑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