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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他者

父母往往想要支配孩子。可实际上,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这一点稍稍跟年幼的孩子一起生活一下就能明白。认为如果在行动上无法支配孩子,那至少也得在观念上去支配孩子的父母常常会对孩子进行一些有利于自己的属性赋予。

但是,即便是亲子,他者势必也会超出了自己的理解。因此,可以说,理解他者,就要认识到他者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至少,认识到这一点是了解他者的出发点。

对父母来说,孩子就是超出自己理解的存在,是“他者”。可是,实际上,很多父母并不将孩子视为他者,他们往往还会说作为父母的自己最了解孩子。

被母亲说“你实际上很喜欢我”的孩子并不是与母亲相分离的独立存在,而只是母亲的“观念”。在这种对孩子进行属性赋予的母亲的世界里,他者并不存在。有时候,与母亲对话,恍然间会觉得眼前这个人口中所说的“我”似乎并不是她自己。的确,仔细一听才发现,母亲所说的确不是她自己,而是在以“我”为主语谈论着孩子的人。

对于这样的父母来说,孩子岂止是不会超出自己的理解,简直就是与他们浑然一体。他们或许根本不会想到自己并不懂孩子的心思。因为,在这样的父母心中,孩子并不是他者,而是他们自身。

站在孩子的角度看,即便是采取一种讨母亲打的逆反态度,也必须让其明白孩子对父母来说是他者。孩子绝不会挨了打就会听父母的话,父母必须认识到孩子是超出自己理解、不会任由自己控制的存在。作为他者的他者活着,成为对他者来说有意义的存在,以及能够影响他者的存在,如此孩子才能够确立“自我”。

可是,认识不到孩子是他者的父母往往无法接受孩子想要从自己这里分离出去的事实,继而对孩子加以属性化,强调孩子其实很喜欢自己,试图让孩子活在自己的观念中。

倘若孩子接受父母的属性化,就说明孩子放弃了作为与父母相分离的独立存在去生活的念头,父母与孩子之间就会产生一种虚假联系。

但是,不管父母怎么想,孩子都已经不会再继续留在父母身边。孩子开始作为他者(父母)的他者而活,这对孩子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对父母来讲,通过认可孩子是他者可以从孩子那里获得自立,在父母的“自我”得以确立这个意义上也是件好事。

孩子在听到父母说“我是你的父母,所以,我最了解你”之类的话时,会不会感到高兴并觉得父母非常理解自己呢?

其中,也许有的孩子会对此丝毫不加质疑,甚至会主动迎合父母的期待。在这种情况下,帮助孩子摆脱父母的束缚是很有必要的。

我在心理咨询中接触过很多受父母束缚的年轻人,为此,我必须对这些年轻人说“讲那种话的父母其实并不了解你”。

这并不是在劝孩子去反叛、反抗父母。我们必须告诉孩子:即便是父母说的话也不必无条件赞同,有时也可以反驳。因为,父母对孩子的看法、属性化并不是绝对真理,孩子没有必要在父母对自己提出不恰当要求时还硬要去迎合。孩子并没有必要去接受父母对自己的属性化。

倘若遇到那种情况,孩子最好还是不要去听父母的话。

阿德勒经常引用这样一个传说:强盗普洛克路斯忒斯让抓来的旅客躺在床上。如果被抓旅客的身体比床短,便强拉其头和脚使之与床等长;如果被抓旅客的身体比床长,则将旅客伸出来的腿脚切断。

如果结合这个故事来讲,所谓理解,便是将人拉长或切断以使其符合自己的床的长度。这样可能的确“符合”理解,但这种做法仅仅只是让对象符合自己的期待,或许并不是真正的理解。理解并不是要让对象符合床的长度,而是要摈弃这种念头,必须认可对象的真实状态。

为了摆脱属性化,我们需要像前面讲到的那样进行交流。依靠属性,我们只能去了解一般化的个体。如果进行深入交流,我们眼前的这个人才会成为一个独一无二的个体。

此外,摆脱属性化还需要共鸣。山本七平引述了这样一个故事:有人可怜寒冷冬夜中的小鸡而给其喂食热水,结果却将小鸡害死。山本是用这个例子来说明“感情移入”,并将其解释为“对象与自己以及第三者之间毫无区别的状态”。

阿德勒说看到擦窗户的人差点儿失足跌落,自己或许也会产生与之相同的感觉。在听人讲话的时候,倘若我们不将自己置于对方立场上,就无法对其进行理解。

此外,阿德勒还说,当在很多听众面前演说的人突然语塞讲不下去的时候,正在听的人或许会感到一种与演说者相似的尴尬。

可以说这种时候“感情移入”对象与自己之间的区别就消失了。在理解他人的话时有必要这么做。但是,阿德勒引述这些故事是为了说明共鸣或同等对待。也就是说,倘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看对方,势必会出错。所以,在看对方的时候最好先放下自己的想法。只要从自己的视角去看,就无法真正理解对方。

可是,在山本举出的例子中,并没有为了理解人而将自己置身于对方的立场,反而是将自己的想法叠加到了对方身上。也就是,因为自己这么想,便认为对方也一定这么想。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根本不愿去认可不同于自己的感受方式与思维方式;或者,他们原本就不会想到还有与自己不同的感受方式与思维方式。 Nub1Spz1CAo/uDbiRZfngxyupU3JKp7o5UHBUuZUHTJChqbt0PBS9JilEw32ds3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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