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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天智王权的内政建设

白村江战役的惨败,对倭王权的冲击非比寻常,尤其是给国内的政治结构带来了深刻的影响。以中大兄为首的倭王权充分意识到实施内政改革的必要性。

白村江败战后不久,天智三年(664)二月,大海人皇子在中大兄的授意下,宣布了内政改革措施。由于664年是甲子年,因此大海人皇子所宣的措施被称为“甲子之宣”。

大海人皇子宣布的改革措施主要如下:

(1)实施冠位二十六阶制度,将大化五年制定的冠位十九阶增至为二十六阶。新的二十六阶冠位具体为:大织、小织、大缝、小缝、大紫、小紫、大锦上、大锦中、大锦下、小锦上、小锦中、小锦下、大山上、大山中、大山下、小山上、小山中、小山下、大乙上、大乙中、大乙下、小乙上、小乙中、小乙下、大建、小建。

(2)整合氏族,设立氏等级,将诸氏划分为大氏、小氏、伴造氏三个不同的等级,并向诸氏的氏上(氏族之长)授予象征其氏等级的器物,即大氏的氏上获赐大刀,小氏的氏上获赐小刀,伴造的氏上则获赐干楯和弓矢。同时,有限地恢复部民制,允许各氏拥有民部和家部

“甲子之宣”的内政改革措施中,冠位阶数的增加意味着群臣的上下秩序进一步细化,也就是更加趋向官人化。另一方面,通过氏的等级及氏上制的设置,形成以氏上为中心,以氏人为成员的氏,尽管依然是以氏和民部制为基础的,但也反映出中大兄王权推进集权化,重组氏族组织,统合诸氏的意图。

除了上述措施以外,天智三年(664)至天智六年(667)的三年时间里,在北部九州及濑户内海沿岸的各个重要的交通要冲地,建造了军事防御性山城,形成防备唐军来袭的防御体系。由于这些山城的形制大多模仿朝鲜半岛的山城,并且其中的若干个山城就是由百济移民建筑的,因此人们也常常将这些军事性山城称为“朝鲜式山城”。

天智六年(667)三月,中大兄王权决定迁都,将王宫的所在地从飞鸟地区移至近江(今滋贺县)。与地处奈良盆地的飞鸟地区相比,新的政治中心地(近江大津宫)依临比叡山、琵琶湖,其地理位置相对远离濑户内海,但更近东国。关于迁都近江的理由,史料上没有明确记载。不过,迁都近江之举却引起了比较大的社会反响,“是时,天下百姓不愿迁都,讽谏者多,童谣亦众。日日夜夜失火处多” ,反映出原政治中心的飞鸟地区在迁都前后的社会不安定景象。

值得注意的是,在迁都近江之前,倭王权对于唐王朝的戒备已经放松,开始了使节往来。天智四年(665)九月,以朝散大夫沂州司马上柱国刘德高为首的唐朝使节团抵达倭国,总人数254人。 同年十二月,刘德高等人离开倭国时,倭王权派出守大石等人作为送使,与唐使一同前往大唐。天智六年(667)即迁都近江之年的十一月,唐驻百济的镇将刘仁愿派遣熊津都督府熊山县令上柱国司马法聪送守大石等人返回倭国,而司马法聪归国时,天智王权又派出送使伊吉博德、笠诸石,送唐使返回朝鲜半岛。

在推行内政改革措施过程之中,以及重启与唐王朝的使节交往之后,摒除反对意见、坚持迁都近江的举措似乎象征着从白村江败战阴影走出的新王权的确立。事实上,迁都近江的翌年,即天智七年(668)正月,以皇太子身份摄政7年之久的中大兄终于正式即位,是为天智大王。

登上王位后的天智大王继续推行内政建设的措施。据《藤氏家传》上卷记载,天智大王曾经命令中臣镰足“撰述礼仪,刊定律令。通天人之性,作朝廷之训”。天智九年(670),不仅制定了有关朝廷礼仪等的规定,而且为了能够更好地掌握统治范围内的民众信息及控制民众的移动,天智王权出台了编制户籍的措施。由于这一年的干支是“庚午”,因此史称“庚午年籍”。“庚午年籍”现已散佚,其具体内容虽无法知晓,但是其影响久远。根据后世的律令规定,律令制国家编制的户籍一般只被保存30年,而“庚午年籍”需要永久保存 。在后世的律令制国家时期,“庚午年籍”被视为诸氏姓的根本,经常被视作处理氏姓变更、身份变更的重要参考依据

天智十年(671)正月,天智大王宣布了与王位继承有着密切关联的重要任命,即大友皇子为太政大臣,苏我赤兄为左大臣,中臣金连为右大臣,苏我果安、巨势人、纪大人为御史大夫。这一任命实际上是确立了以皇子大友皇子为权力中心的构架,显示出天智大王将自己的儿子大友皇子作为自己后继者的意图。在此之前,倭王权的王位继承依然是以兄弟同世代优先相承为基本原则的,因此天智大王推进父子相承的王位继承方式,可以说是走向中央集权化的重要举措之一。

然而,尽管大友皇子本人博学广识,具有文武才干,其资质甚至被唐使刘德高赞叹为“风骨不似世间人,实非此国之分” ,但是天智大王的同母之弟大海人皇子同样兼备文武之才,精通天文遁甲,受到天智大王的器重,不仅如前所述,“甲子之宣”是由大海人宣布的,而且天智大王将自己的两个女儿鸬野皇女和大田皇女嫁给大海人皇子。《日本书纪》记载,天智大王即位后,立大海人皇子为东宫,显然是有将大海人视为王位继承人之意。不过,根据《藤氏家传》上卷的记事,天智大王即位后不久,天智大王与大海人皇子二人之间出现了不和,在天智大王宴请群臣的一次欢宴上,大海人皇子用长枪戳穿地板,被激怒的天智大王欲杀大海人皇子,只是由于中臣镰足的固谏,事情才被平息下来。

天智八年(669)十月,中臣镰足病逝 ,能够斡旋天智大王和大海人皇子二人关系的人不复存在。后值壬申政变(“壬申之乱”)时,大海人皇子在急往东国的途中,曾感叹道:“若使大臣生存,吾岂至於此困哉”

天智十年(671)九月,天智大王身体欠佳,卧床不起。至十月,鉴于自己的病情加重,天智大王安排身后事,派遣苏我安麻吕前去召唤大海人皇子入宫。使者苏我安麻吕一向与大海人皇子过往甚密,因此他在大海人皇子去见天智大王之前,私下告知大海人皇子要小心应对。当大海人皇子来到天智大王的病榻前时,天智大王以自己病重为由,向大海人皇子表达了让权之意:“朕疾甚,以后事属汝。” 事先得到苏我安麻吕提醒的大海人皇子怀疑天智大王话中有诈,也是以自己身体多病,无法保社稷为理由推辞,提出“愿陛下举天下附皇后,仍立大友皇子宜为储君。臣今日出家,为陛下欲修功德” 。听到大海人皇子无欲于王位,愿意出家修道的一番话,天智大王颇感安心,即刻同意大海人皇子出家。在大津宫内的佛殿,大海人剃掉鬓发,成为沙门。天智大王随即派人送袈裟给大海人皇子。同时,大海人皇子所拥有的兵器也尽被没收。之后,大海人皇子向天智大王提出离开近江前往吉野修行佛道的请求;天智大王欣然准允,大海人皇子即刻从近江出发。其时,苏我赤兄、中臣金连等支持大友皇子的重臣,目送大海人皇子离开近江。天智大王任由大海人皇子离开近江之时,绝没有想到日后将会发生日本历史上著名的“壬申政变”。 Iy3gWJYWKEKnbIZIK7YEn8bHA6dDWhSN4G9WzNMzMBgD5mnhM55yM3JJ+lyJIc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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