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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乙巳政变与皇极女王让位

如前所述,苏我入鹿欲立古人大兄为王位继承人。在这种情势下,对于王位继承的另一有力竞争者——中大兄来说,如果不消除苏我虾夷父子的势力,不仅中大兄继承王位的可能性渺远,而且大王的威势也会被削弱。这时,中大兄遇到了中臣镰足(亦称中臣镰子)。

中臣镰足出身于世代负责王权祭祀的中臣氏,“幼年好学,博涉书传,每读太公六韬,未尝不反复诵之”,并追随从大唐归来的僧旻学习周易 。中臣镰足虽然承袭了中臣氏名,却没有就任祭祀神祇之职,而是选择了称病隐居。中臣镰足一度曾将反苏我虾夷父子的希望寄托在轻皇子(后为孝德大王)身上,但很快便判断出轻皇子不足以谋大事,于是另觅贤主,“历见王宗,唯中大兄雄略英彻,可与拨乱” 。不过,中臣镰足迟迟没有接近中大兄的机会。皇极三年(644)的一天,中大兄在飞鸟寺的榉树下踢球(蹴鞠),鞋子随球而飞,恰在这时,中臣镰足偶然经过,他拾起中大兄踢飞的鞋子,送到中大兄的面前,二人终得相见。关于中大兄和中臣镰足二人相识过程的叙述,尽管后人修饰的色彩浓重,但是也说明二人偶然相识的可能性比较大。相识以后,二人志同道合,密切往来,成为反苏我虾夷父子势力的核心人物。

为了谋略大事,中臣镰足建议中大兄策略结婚,迎娶苏我仓山田麻吕(苏我马子之孙,即苏我入鹿的堂兄弟,以下略称“仓山田麻吕”)的长女,意图通过政治联姻,集结反苏我虾夷父子的势力。中大兄言听计从,中臣镰足亲自做媒。但在婚约之夜,仓山田麻吕的长女被人掳走,就在仓山田麻吕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其次女知晓父亲之忧后,主动提出嫁给中大兄,使这桩策略婚姻得以实现。

皇极四年(645)六月,中大兄秘密地告知岳父仓山田麻吕,要利用“三韩进调”之日,借仓山田麻吕唱读三韩表文之机,除掉苏我入鹿。仓山田麻吕欣然同意。六月十二日,中大兄谎称此日是“三韩上表”日,众人皆信以为真。这一日,皇极女王、古人大兄、苏我入鹿等人都聚集到皇极女王所在的王宫(飞鸟板盖宫)的“大极殿”。苏我入鹿为人多疑,平时都是昼夜佩剑在身,但当日,中臣镰足事先安排了宫中的艺能之人,诱使苏我入鹿解剑入殿。同时,中大兄命令关闭所有的宫门。“三韩上表”仪式开始后,仓山田麻吕唱读“三韩表文”,而中大兄和中臣镰足等人手持长矛、弓矢等武器隐藏在殿旁。依照计划,在仓山田麻吕唱读“三韩表文”之时,佐伯子麻吕和葛城稚犬养网田二人应该冲出去刺杀苏我入鹿。但是他们二人因为惧怕苏我入鹿的威势,迟迟未能出剑。眼看表文快要读完,却仍不见佐伯子麻吕等人动手,仓山田麻吕不禁汗流浃背,声颤手抖。对此,苏我入鹿觉得奇怪,询问仓山田麻吕:你为何战栗?仓山田麻吕回答:近侍大王前,不禁流汗。隐藏在一旁的中大兄见状,意识到不能再拖延时间了,于是亲自冲了出去,佐伯子麻吕等人也紧随其后,一起出其不意地用剑刺伤了苏我入鹿的头和肩。苏我入鹿惊慌而起,佐伯子麻吕挥剑又斩断了苏我入鹿的一只脚。受伤的苏我入鹿倒在了皇极女王面前,叩头说:“臣不知罪,乞垂审察。”面对突发事件,皇极女王大惊失色,向中大兄询问缘故。中大兄回答说:苏我入鹿“尽灭王宗,将倾天位”,岂能让苏我入鹿替代大王? 中大兄如此一说,皇极女王无言以对,只有起身离开了现场。没有得到女王庇护的苏我入鹿,死在了佐伯子麻吕等人的剑下。这一年(645)的干支是乙巳,因此学界将该事件称之为“乙巳政变”。

杀死苏我入鹿之后,中大兄当日就率领王族、群臣等众人,聚集在苏我虾夷家宅对面的飞鸟寺里,准备军事对抗来自苏我虾夷一方的攻击,并派人将苏我入鹿的尸体送到苏我虾夷的家中。苏我虾夷得知苏我入鹿被杀的消息后,也在集结兵力,布阵备战。但是,就在“乙巳政变”发生的翌日(十三日),苏我虾夷在焚烧史书(《天皇记》《国记》)和珍宝之后,选择了自尽。曾经权势煊赫不可一世的苏我虾夷父子,就这样以横死的形式离开了政治舞台。

苏我虾夷死后的第二天(十四日),皇极女王决定让位,并提出把王位传给中大兄。中大兄没有即刻答复女王,而是先询问中臣镰足的意见。中臣镰足认为:在中大兄之上还有同父异母的兄长古人大兄,如果中大兄即位的话,则不符合身为人弟的谦逊之心,因此对于中大兄而言,继承王位的时机还不成熟,不如让中大兄的舅舅轻皇子即位,这样中大兄就会赢得人心。中大兄听从了中臣镰足的建议,向皇极女王表明了推辞王位的态度。于是,皇极女王禅位于轻皇子(即孝德大王)。

在“乙巳政变”以前,前大王死后,是经群臣合议选定王位继承人的,而且新大王即位时,由群臣向新大王献上象征王位的宝器。但在皇极女王让位、轻皇子即位的过程中,不仅没有群臣合议这一环节,而且象征王位的玺绶也是由皇极女王亲手交给孝德大王的。因此对于王权的发展,皇极女王让位可以说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NWlEPe4oADsnmmqUli+08nt5GM6Wk3npNnQ7kn0Ggz2dHiA6b1vMQUr5OaLCHIQ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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