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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开港后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开港前,将军至强与天皇至尊、幕府集权与诸藩分权的双重二元政治结构维系了政局的稳定。幕府将军的“至强”和“集权”,是维稳的关键所在。至幕末,幕府的统治能力逐渐衰微。开港后,民族矛盾刺激国内矛盾迅速激化。幕府、雄藩、朝廷、中下级武士、民众等多种势力竞相登台,统治集团内部矛盾突出,社会矛盾错综复杂。日本国内的矛盾斗争形成巨大的合力,将幕府推向不归路。

(一)统治阶级上层矛盾的激化

幕府与天皇朝廷、幕府与雄藩大名之间的博弈,构成统治阶级的上层矛盾。其中,孝明天皇统仁坚持攘夷立场引发的政治风波,激化了朝廷与幕府的矛盾。1853年6月,培理舰队驶离后,幕府向京都朝廷征询应对之策。此举的重要性不在于天皇发布何种旨意,而在于幕府因此而自毁不允许天皇朝廷过问政治的“祖法”。朝廷顺势介入国家政治事务,打破朝廷与幕府的二元政治结构的均衡关系,与幕府、雄藩构成三足鼎立格局。“安政五国条约”的“敕许”问题,迅速扩大了朝幕关系的裂纹。

1858年2月,幕府老中堀田正睦带领川路圣谟、岩濑忠震等来到京都,将《日美修好通商条约》的谈判文本送交天皇,等待“敕许”。其态度之傲慢,令天皇统仁“实感困惑”。 3月,亲幕府的关白九条尚忠等建议天皇“敕许”条约,但权大纳言中山忠能、权中纳言正亲町三条实爱、侍从岩仓具视等88名尊王攘夷派(简称“尊攘派”)公卿联名上奏反对。统仁借口幕府应征求各藩意见,婉拒“敕许”条约。梁川星岩、梅田云浜、赖三树三郎等尊攘派处士开展活动,制造反对缔约的舆论。幕府原本以为条约“敕许”如囊中取物,没想到枝节横生,朝廷最终通告对条约不予“敕许”。4月,出任大老的强硬派井伊直弼,不以天皇是否“敕许”为意,径自在6月签订了《日美修好通商条约》。但井伊直弼亦无意与朝廷闹翻,向九条尚忠解释了“违敕”缔约的理由,面对俄美英法的军舰将大举前来、京都的警卫防备尚未就绪的危局,作为“危急之一计”,只得“签署条约”。

孝明天皇统仁拒绝“敕许”条约,忙着祈神攘夷。6月,统仁参拜伊势神宫、石清水八幡宫,发布“宸翰”,指责幕府“允许贸易通交”,即为“国家之侮辱,祸灾近在眼前”。 统仁痛斥欧美“蛮夷等觊觎皇国之心不止”,“美国等要求和亲互市,处事骄傲,轻侮皇威欲夺取国家利泽,动辄派来军舰,故率土不稳,诚乃国家之大患也”。“宸翰”祈祷“天照大神”“八幡大菩萨”能“大显神威”,如同当年“神风”扫荡元军船队那样,“早攘灾孽于万里之外”,“使夷贼慑于神威,服从皇德”。 幕府要缔约开港,朝廷要攘夷,双方的矛盾逐步公开化。

7月,孝明天皇敕令攘夷,幕府不予理睬。于是,朝廷将目光转向雄藩。8月7日深夜,公卿、武家传奏万里小路正房奉朝廷之命,在自家宅邸,秘密会见水户藩留守京都的藩吏鹈饲幸吉,转交攘夷密诏。鹈饲幸吉旋即更名换装,潜行东海道,18日抵达水户藩,将密诏转呈藩主德川庆笃。密诏(“戊午密敕”)称幕府当局缔约违背将军的本心和天皇的旨意,为“轻率之举”;表示朝廷希望与尾张藩、纪伊藩和水户藩等“御三家”及诸藩大名建立“永世安全的公武合体”体制,促进幕府与朝廷的合作,“以忠诚之心,安定国内”,应对危局,“不受外夷之辱”。 天皇敢于直接向雄藩大名发布旨意,为前所未有的新事态,显示了天皇朝廷的地位已是今非昔比。萨摩、长州、越前等雄藩也伺机而动,介入中央政局。

与此同时,将军继嗣的论争也在激化统治集团内部矛盾。开港前后,在幕末改革的过程中,幕府与诸藩的力量对比发生逆转。特别是封地被配置在西南沿海偏远地区的长州藩(今山口县)、萨摩藩(今鹿儿岛县)、土佐藩(今高知县)、肥前藩(今佐贺县)等诸藩,在工业革命后,成为最先感受欧美列强冲击的前沿地带。外压变为诸藩改革的动力。由于举措得当,人才辈出,通过富国强兵的藩政改革,它们作为雄藩而崛起。水户藩藩主德川齐昭、越前藩(今福井县)藩主松平庆永、尾张藩(今爱知县境内)藩主德川庆胜、会津藩(今福岛县境内)藩主松平容保、萨摩藩藩主岛津齐彬、长州藩藩主毛利敬亲、宇和岛藩(今爱媛县境内)藩主伊达宗城和土佐藩藩主山内容堂等雄藩的藩主,在幕府与朝廷之间呼风唤雨,影响幕末政局的发展。

围绕第14代将军的人选问题,幕府当局与雄藩大名尖锐对立。大老井伊直弼强调血缘关系,执意拥立德川家定的表兄弟、出生于“御三家”之一的纪伊藩、年方9岁的德川庆福,形成强势的南纪派。德川齐昭、岛津齐彬、松平庆永、山内容堂等雄藩大名及幕僚岩濑忠震、川路圣谟、水野忠德等则强调年长、贤明和声望,拥立出生于“御三家”水户藩、10岁时过继给“御三卿”的一桥家、年已17岁的德川庆喜(又名一桥庆喜),号称“一桥派”。两派展开激烈争斗并竞相拉拢朝廷,扩大其影响。南纪派得到朝廷关白九条尚忠、将军夫人的支持,逐渐占据了上风。于是,条约“敕许”与将军继嗣问题纠缠在一起,雄藩大名增强了政局发言权。无形之中,幕府集权与诸藩分权的政治结构走向瓦解,幕府的统治危机加剧。总之,自开港、开市以来,日本形成京都朝廷与江户幕府两个权力中心,双重二元政治结构的面貌今非昔比,显示了开港后在权力结构中出现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二)中下级武士的思想裂变

开港后,在藩政改革和近代化探索的过程中,中下级武士的思想急剧裂变,孕育出近代新型知识分子集团,展现了“多米诺骨牌”效应,致使人才、政策因素补充了资本积累的先天不足。此一时期涌现的代表人物主要有:

经世家佐久间象山为松代藩(今长野市)藩士。他虽一生未迈出日本国门,但借助开港前后获得的海外新知识,实现了思想的飞跃。1833年,佐久间师从佐藤一斋学儒学,后研修兰学,师事江川龙英学西洋炮术。1839年,在江户神田玉池创办“象山书院”,讲授儒学。1842年,佐久间为时任幕府老中的藩主真田贯幸的海防顾问,进呈《海防八策》。1851年,在江户木挽町创立“五月塾”,教授兰学与西洋炮术、兵学。1853年,将《急务十策》上呈首座老中阿部正弘。1854年,受门徒吉田松阴偷渡美国事件的牵连,回松代藩“蛰居”,著《省諐录》。其文以为君子有五乐,前三乐分别为“一门知礼义”“廉洁自养”“讲明圣学”,不出传统意识;第四乐“生乎西人启理窟之后,而知古圣贤所未尝识之理”则颇具新意;第五乐“东洋道德,西洋艺术,精粗不遗,表里兼该”, 提出日本近代化的基本方针。“东洋道德,西洋艺术”源自古代引进中国文化“和魂汉才”的传统观念,面对开港后的新局面,将东亚儒学的道德伦理与欧美的器物、特别是枪炮船舰的制作技术相结合,为明治维新期间“和魂洋才”、“士魂商才”方针的制定提供了思路。佐久间培养的胜海舟、坂本龙马、吉田松阴、桥本左内、加藤弘之、西村茂树、津田真道、真木和泉等人才,在历史转折关头发挥了重要作用。

吉田松阴为长州藩士。1850年,师事佐久间象山,眼界大开。1852年12月,冒脱藩之罪,游历关东、东北诸藩4个月,前往水户拜会鼓吹“尊王攘夷”论、《新论》的作者会泽正志斋等名士。开港成为其思想转折的拐点。1853年11月,吉田随佐久间欲搭乘俄国军舰出洋考察未果。12月,吉田因脱藩罪被开除士籍,沦为浪人。1854年3月,化名“瓜中万二”冒死登上停泊在下田的培理舰队军舰,欲前往美国,遭到培理的婉拒。偷渡事泄,被关进萩城野山监狱,监禁1年有余。1855年出狱,居家幽禁思过。1856年,吉田撰成《武教全书讲录》,在授业过程中,提出进攻性的国防论,即“当今之时,筑炮台、铸炮门、海岸防御、准备异贼来犯等懦弱之举,不可保全神州也。早早去掉苟且偷安之习,确定出征四夷之策,乃是主客先后之义也”。

长州藩中级武士高杉晋作入松下村塾,受到吉田松阴“尊王攘夷”思想的影响。1862年4月至7月,高杉搭乘开港后幕府首次派出的贸易船“千岁丸”西渡中国上海,对列强蹂躏中国主权的惨状震惊不已。高杉拜会《地理全志》的作者慕维廉,求教求知;同避难上海的中国官绅人士多次笔谈,了解太平天国战争和太平军;购置手枪、望远镜、地图等军用物品,以及《联邦志略》《上海新报》《数学启蒙》等图书。短暂的上海之行,使高杉形成举全藩之力,实行富国强兵“大割据”的倒幕策略。7月,回国后,高杉径自与荷兰商馆订立长州藩购买舰船的契约;再赴京都、江户,建议藩主停止与朝廷、大名徒劳无益的交往,返回长州割地自强。1863年6月,法国、美国军舰攻击长州炮台,击败藩军。高杉基于上海之行的体验,打破身份门第的限制,招收武士和立志从军的农民、市民,创建草莽部队“奇兵队”,自任总督。

开港后,借助幕府推行对外开放政策,日本士人得到直接感知或接触欧美文明的机会,开始向近代新型知识分子的转化,福泽谕吉堪称典范。福泽为丰前中津奥平藩(今大分县境内)藩士,在绪方洪庵的适适斋塾学兰学。1860年,搭乘幕府首次横渡太平洋的军舰“咸临丸”赴美。从踏地毯、喝香槟酒、女士优先习俗、华盛顿遗族的平民化,到电报机、电镀法、机械制糖、船运图书保险制度,所见所闻令福泽感到新奇不已,他开始利用从美国带回日本的第一本英语词典,努力钻研洋学。 1861—1862年,福泽随幕府遣欧使节团访问英国、法国、俄国、荷兰、普鲁士等缔约国,实地考察欧洲议会选举、医院经营、邮政、征兵制度等陌生事物。在《西航记》中,福泽记载普鲁士议会“上院议事官120人,由官府任命,下院议事官352人,由国民选举。两院议事官在职皆3年” ,首次向日本人介绍议会制度。以实地考察为基础,福泽谕吉在19世纪60年代撰写了《唐人往来》《西洋事情》《西洋旅行导游》《清英交际始末》等介绍欧美典章制度、社会文明、国际形势的著作,受到读者们的追捧。福泽也因此博得日本近代“思想文化启蒙第一人”的赞誉。

1862年9月,幕府派遣榎本武扬、内田正雄、泽太郎左卫门、赤松则良、田口俊平、津田真道、西周等人赴荷兰留学。其中,津田真道、西周等留学莱顿大学,学习法学、经济学以及实证主义哲学。1865年12月,津田、西周留学归来,受到幕府重用,担任洋学机构开成所的教授,破格晋升为可面见将军的“旗本”。随着对外开放的扩大,派遣留学生的对象国也不再限于荷兰。1865年7月,幕府派遣首批赴俄留学的学生。1866年10月,幕府派遣由中村正直、川路太郎领队,率外山正一、菊池大麓、林董等12名留学生前往英国留学。

开成所与医学校是国内培养洋学人才的主要机构。其中,开成所设置了欧美地理、物理、军事、历史等课程,将知识面扩大到人文学科。欧美社会学科图书大量流入,洋学兴旺发展,优化了成才环境。加藤弘之虽无出国经历,但师事佐久间象山、大木仲益学兰学之后,1860年担任蕃书调所助教,苦学德语和欧洲政治学。依据在国内搜集的资料,1861年撰成《邻草》,介绍欧洲的立宪思想。1864年,升任“旗本”,兼任开成所教授。通过在国内洋学机构学习和培养,加藤弘之也成为谙熟欧美法律学、宪政学、社会学的人才。

开港后,在诸藩持续展开的富国强兵改革中,一大批新型近代化人才脱颖而出。其中,萨长土肥(萨摩、长州、土佐、肥前)等西南雄藩形成的人才集团,诸如长州藩的木户孝允、高衫晋作、久坂玄瑞、伊藤博文、山县有朋,萨摩藩的大久保利通、西乡隆盛、小松带刀,土佐藩的坂本龙马、板垣退助、后藤象二郎,肥前藩的大隈重信、副岛种臣、江藤新平、大木乔任等中下级武士成为藩内的实力派,在行将展开的倒幕维新运动中发挥作用。

其他雄藩,也涌现了对近代化不懈探索的人物,如在越前藩(今福井县)的桥本左内、由利公正。1849年,桥本入适适斋塾学兰学。1854年赴江户,师事衫田成卿学习兰学和医学,入象山书院学兰学、兵学。1856年,主持藩校明道馆,注重实学,得到藩主松平庆永赏识和重用。桥本著《西洋事情书》,赞美欧洲的议会制度“上下一致,不失民情,不背公议,乃首要之法规”。因此,“官吏之选举首先根据国内之众议”,凡改法令、动兵革、起工程等国家大事均“在众议一同之上施行”,国王不能“擅决大事”。 另外,桥本主张实行重商主义的国际贸易政策,交结俄国,伺机用兵中国和朝鲜。

由利公正为越前藩武士,经世家。1857年,熊本藩(今熊本县)的横井小楠应聘来越前藩主持改革。由利拜横井为师,参与富国强兵的重商主义改革,增长了才干。1859年,在藩内设立物产总会所,在长崎设立储运仓库“越前藏屋敷”,介入生丝贸易,藩财政扭亏为盈,受到松平庆永的重用。1862年,松平庆永任幕府政事总裁职时,由利升任松平庆永的侧用人。1867年,与坂本龙马交往,在组建公议政体上达成共识。1868年明治建政初期,由利草拟维新总纲领《五条誓文》的初稿,主持政府财政。

(三)下层民众的反抗加剧

开港后,随着民族矛盾的加剧,阶级矛盾日益激化。下层民众的反抗力度不断增强,展现了开港后的另一个“多米诺骨牌”效应。1859年5月,长崎、箱馆和神奈川(后改横滨)等三港先期开放,日本被推进资本主义世界市场,很快沦为欧美国家的原料产地和商品市场。在自由贸易的框架下,于欧美市场颇受欢迎的日本生丝和茶叶大量出口。1860年,日本总出口额为4733788美元,其中经由横滨港出口的生丝占出口总额的65.6%,茶为7.8%。1861年,日本出口总额为3786652美元,其中经由横滨港出口的生丝占出口总额的68.3%,茶为16.7%。1862年,日本出口总额为7918196美元,其中经由横滨港出口的生丝占出口总额的86.0%,茶为9.0%。至1863年,日本出口欧美总额达12208228美元,跨入千万美元的大关。1865年,日本出口总额为18490331美元,其中,生丝占出口总额的83.4%,茶为10.2%。 上述统计数据表明,横滨成为当时日本最大的贸易港口,生丝为日本最大宗的出口商品。

同期,欧美国家出口到日本的工业制成品也呈增长之势。1860年,日本进口欧美国家的产品总额为1658871美元;其中,进口的棉织品占总进口额的52.8%,毛织品为39.5%。1861年,进口总额为2364616美元;其中,经由横滨港进口棉织品占进口总额的46.0%,毛织品为26.7%。1862年,适应幕府军事近代化的需要,欧美国家进口日本总额为4214768美元的物品中,经由横滨港的、含军工器材的金属制品占进口总额的38.7%,棉织品为19.4%。1865年,日本进口欧美国家的产品总额首次超过千万美元,达15144271美元;其中,经由横滨港进口的毛织品占进口总额的43.8%,棉织品为35.8%。

两相比较,在开港初期的1860—1865年之间,日本凭借生丝、茶叶物美价廉的出口优势,以及平均为20%的从价税的保护,连续6年处于出超的有利地位。在出口的有力拉动下,制丝、制茶业发展较快,但棉纺、棉织作坊却因欧美棉毛织品的大量进口而受到沉重打击。欧美国家决心动用武力来遏制日本在国际贸易中连续出超的势头,1865年11月,英、美、法、荷四国组成联合舰队武装示威。果然,在欧美列强的武力威胁下,1866年5月,幕府与欧美列强另定《江户改税约书》。“约书”规定:欧美国家出口日本的商品,一律按照5%的从价税征收关税,完全满足了五国提出的要求。

开港后,欧美贸易商利用日本与国际金银比价3倍的差价,大量套购日本的黄金,导致硬通货短缺。财政窘迫的幕府滥铸劣质货币,金币的含金量由1601年铸造的庆长小判的15克,到1860年铸造的万延小判锐减至2克。货币急剧贬值导致物价暴涨,1858—1867年,米价上涨了7.1倍;菜籽油价格上涨了4.6倍;大豆价格上涨了8.6倍。 稻农期待的米价上涨后的收益,也因年贡米租税率猛增为“八公二民”(即年收获量的80%作为实物地租上缴领主,自留20%)而落空。市民们更因米价、油价暴涨,生计无着而叫苦不迭。不满与怨恨充塞城乡,下层民众的反抗斗争日趋激烈。

据统计,1858年“安政五国条约”订立的当年,农民暴动和市民、农民的骚动发生了72次。1866年,农民暴动进入高潮,增加到185次。 其中,仅在江户武藏国爆发的农民暴动,就有10万人参加。愤怒的农民高呼着“世直”(即匡正世道)的口号,手持草席旗和竹枪,袭击幕府的官衙、哨所,与前来镇压的士兵混战,史称“世直一揆”。农民暴动政治色彩鲜明,声势浩大,参加人数众多,沉重打击了幕府的统治。城市贫民发动的抢米暴动“米骚动”和捣毁幕府基层机构的“打毁”风潮,接连出现在江户、大坂等中心城市,产生震撼性的社会效果。

在席卷城乡的下层民众反抗运动中,1867年群众性的狂歌乱舞“神宫参拜大出走”,颇具特色。在德川幕府时代,1650、1705、1718、1723、1771、1830年等6个年份,大约每隔60年爆发一次全国规模的“神宫参拜大出走”,参加者少则两三百万,多则五六百万。届时,人们不分男女老少或做工务农,为祈福消灾,从各地赶往伊势神宫,参拜“天照大神”,沿途食宿有布施保障。民众在途中会随心所欲地装扮起来,在边歌边舞中,宣泄情绪,造成了弥漫各地崇神尊皇的怪异气氛。

1867年8月,名古屋最早出现群众性的狂歌乱舞。在上天飘落“皇御太神”(即“天照大神”)的“神札”,拾得者有福的流言蛊惑下,町街民众成群结队地涌向大街小巷,不分昼夜地唱歌跳舞。歌舞者男女反串,在大鼓、笛子和三弦琴的伴奏下,齐唱歌词粗俗诙谐、讥讽时政黑暗腐败的民谣俚曲。由于在每段歌词的最后,反复出现“这还不好吗”的词句,故称“这还不好吗”运动。参加者在歌舞过后,成群结队地吃大户。很快,“这还不好吗”运动波及东海、近畿、南关东、四国等地区,三都变成了乱哄哄的歌舞场,幕府的警务人员束手无策。

比起农民的“世直”暴动和市民的“米骚动”,非暴力的“这还不好吗”运动兼有祈福心理与不满现状的情绪宣泄,属于低层次的群众运动。群体性的大规模狂欢模糊了本身的政治要求,但由于几十万乃至上百万的群众加入,影响范围广、持续时间长。其鼓动人心的效果,又为“世直”暴动和“米骚动”所不及。特别是由于运动集中爆发在幕府统治的心脏地带,又恰值倒幕派军队向京坂地区集结之际,对瘫痪幕府统治秩序和掩护倒幕派的军事行动发挥了独特的作用。 BTsMj3eE4WCYMSDmFyr1TQxRzdUdurxfKWtVfXa7iCGquTxOsvbH0zM60Y+kkN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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