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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天皇介入教育与重倡汉学

1878年5月14日,内务卿大久保利通乘坐马车,前往赤坂出席陆海军军官授勋仪式。行至东京纪尾井町,被石川县士族岛田一郎、长连豪等6人乱刀砍杀,朝野为之震动。岛田等在举事前,向报社投送《斩奸书》,指责大久保断绝公议、抑制民权、滥兴土木、排斥慷慨忠节之士、酿成内乱,要求贯彻《五条誓文》的精神,纠正有司专制的弊害。 15日,伊藤博文转任内务卿,紧急善后。16日,佐佐木高行、元田永孚等宫内侧近势力提出上奏文,要求天皇亲政。此时睦仁年近26岁,血气方刚,急欲过问国政。伊藤等萨长系官僚外有民权运动的挑战,内有大藏卿大隈重信的争权,也需要皇权的支持。双方一拍即合,即位以来置身帘后的睦仁走向前台,扮演完成维新、组建帝国的历史角色。

1878年,睦仁巡行北陆、东海道,展示亲政后的天皇威仪。1880年,巡行中央道。1881年,巡行东北、北海道地区。每次出巡均要天皇旗引导,右大臣岩仓具视等重臣随行,加上警卫扈从,人数多达700余名,声势浩大。睦仁一行参拜伊势神宫和古代天皇陵,视察各地学校、兵工厂,出席军事演习和阅兵式,奖励节妇孝子、接见各地名门大户,赠赐礼物,炫耀皇权的恩威。沿途居民顶礼膜拜,竞相收藏天皇马车碾过的砂土,带回家中供奉以祈福,掀起崇皇热潮。天皇巡行的大队人马穿梭往返于民权运动活跃地区,道出了其政治目的所在。在巡行北陆、东海道期间,睦仁看到学校不重视德育,学生热衷“高尚的空论”,喜欢说“洋语”却不能准确理解其含义,对“教学不得其道所造成的弊害”深感不满和忧虑。返回东京后,睦仁告诉岩仓,教育的当务之急是“涵养我国固有的道德”。 相应的举措陆续出台。

1879年8月,睦仁授意儒学侍讲元田永孚起草《教学大旨》并予以颁布,天皇首次介入教育。据元田回忆,1879年夏秋之间,睦仁听取元田解说《论语》,发表感言说:“教学之要在明确本与末。本末明则民志定,民志定而天下安,为之莫先于幼学。汝与文学之臣,宜编一书以便幼学也。”元田原本就反感“文明开化”,认为以欧美为师的“风移俗易”,导致“民唯务于知识才艺,舍本逐末,遂将至不知仁义忠孝为何物”。在“诚恐奉敕”,揣摩“圣意”之后,元田愈加将“本”与“末”之别用诸学童教育,认为“今幼稚之儿智慧未定,惯染犹浅。于斯时,先教以仁义忠孝之道”为教育之本。 元田永孚的“本”即仁义忠孝,“末”即知识才艺,在起草《教学大旨》时,贯彻了“本末先后不可紊乱”的理念。

《教学大旨》首先强调“教学之要”即教育宗旨在于“明仁义忠孝,究知识才艺,以尽人道”。其次,反思欧式学制说,“近来专尚知识才艺,尾随文明开化之末,破坏品行、伤风败俗者比比皆是”。究其因,在于“维新之始,以破除陋习、广求知识于世界之卓见,一时取西洋之所长,奏日新之效。其流弊在于将仁义忠孝后置,徒以洋风是竞,招致不明君臣父子之大义之虞”。因此,强调德育方针必须转向,“自今以往,应基于祖宗训典,专一于阐明仁义忠孝,道德之学以孔子为主,人人崇尚诚实品行;各科之学随其才器日益长进。”作为结论,《教学大旨》强调德育首位的教育方针,即君臣父子大义乃“我国教学之本义”,只有“道德才艺”齐备,推行“大中至正之教学”,“我国独立之精神方可比肩宇内。” 《教学大旨》彻底否认了《学制》提出的个人功利主义教育方针,转而强调“君臣父子大义”;《学制》所否定的“为国而学”的旧式教育宗旨,披上国家“独立”、“比肩宇内”的外衣,堂而皇之地复活。

教育方针的大幅度倒退,引起开明官僚的不满和不安。1879年9月,内务卿兼法制局长官伊藤博文将井上毅起草的《教育议》上呈天皇,驳斥复旧论调。伊藤承认教育中存在着弊端,诸如“尚诈务利”、“伦理渐衰”的“实行之败”,以及“动辄发表激昂之论,煽动人心、破坏国体,以酿成祸乱为快”的“言论之败”等。然而,造成上述弊端的原因复杂,包括维新“实行古今非常变革”、“风俗也随之而变”、“兵乱相继”、“迷失方向”不平士族作乱、“欧洲过激政党之论”的影响等,不能仅仅归结为“教育的过失”。作为解决问题的办法,一是今后“政府密切关注历史、文学、习惯、语言等组成国体的元素,宜加以爱护,不使其混乱或被破坏”;二是“科学与政谈互为消长”,即扩充工艺技术百科之学,让接受高等教育的学生学习科学,摆脱夸夸其谈、浮薄激昂之习气。伊藤反对开倒车,强调“如今急于纠正末弊,因而变更大政前辙,进而维护旧时的陋习,甚非宏远之大计。”

元田永孚随即向睦仁呈交了《教育议附议》,对伊藤之说逐条加以批驳。元田认为,“西洋修身学淡薄君臣之义,将夫妻之伦置于父子之上,固有悖于我国之道”。只有谨遵《教学大旨》,“实施尚廉耻、重礼让、笃伦理的教育”与“扶植国体的教育”,方可纠正出现的弊端。元田强调德育首位,即“学校的本旨”应使学生“才识德行俱佳,培养道德经论”,“绝非止于科学”。元田认为德育的核心是“国教”,即“本朝自琼琼杵尊以降,至钦明天皇以前,诚心敬天祖,加以儒教,祭政教学一致,上下心存仁义忠孝”,故“今日之国教非他,欲复其古而已”。 在这里,“国体论”与儒学伦理并列为天皇制意识形态的教育方针。天皇支持皇权论者的元田,迫使本身也是皇权崇拜者和受益者的伊藤选择了沉默。

1881年6月,元田编成小学生修身教科书《幼学纲要》7卷,将孝行、忠节、和顺、信义、勤学、立志、诚实、礼让、俭素、忍耐、敏智、刚勇等12项儒学德目列入小学生德育之中,以“敬君爱国”为德育的核心。其中,对“孝行”的解释是“天地之间,无人无父母”,为人子者“能思其恩,慎其身,竭其力以事之,尽其爱敬乃为子之道,故以孝行为人伦最大之义”。对“忠节”的解释是“凡为人臣者,敬其君、爱其国、勤其职、尽其分,以报其恩义,此为常道”;强调“故臣之忠节,与子之孝行并立,乃人伦之最大义。” 同月,文部卿福冈孝弟下达《小学校教员规则》,强调“教员者须特别致力于道德教育,使学生忠于皇室、热爱国家、孝顺父母、尊敬长上、信朋友、慈卑幼、重自己,通晓举凡人伦大道;时常以身作则,务求使学生受到道德的熏染、感化而行善”。

1882年12月,《幼学纲要》由地方官配发给各地小学校。天皇睦仁特意为此颁发了敕谕,内称:“彝伦道德乃教育之主本,我朝、支那皆专以崇尚。欧美各国虽亦有修身之学,然本朝采用之却不得要领。方今学科多端,误判本末者屡见不鲜。少年就学,须以忠孝为本,仁义为先。因命儒臣编纂此书,颁赐群下,使知明伦修德之要于兹之事。” 宫内卿德大寺实则奉旨通告地方官一律“奉体服膺”。

除元田永孚之外,西村茂树也是倡导传统道德的领军人物。1873年,学贯东西的西村入仕文部省。1875年,兼任天皇睦仁的洋书侍讲。1876年,任文部省大丞,创东京修身学社,呼吁纠正教育“只注重殖产兴业,丝毫未涉及忠孝仁义”的智育第一的方针,必须“端正心志”,否则“如同在贼窟上建造圣殿。” 1877年,西村升任文部省大书记官,在考察报告中呼吁复活传统道德教育。1979年,入选东京学士会院院士,从《论语》《孟子》《朱子类语》《颜氏家训》等儒学经典和《泰西劝善训蒙》《西国立志篇》等欧美图书中,摘录语录、格言,编成《小学修身训》,以此为小学德育的“文本”,“开悟学生之心。” 1881年,文部省在全国予以正式发行。

1884年,西村茂树将修身学社改为日本讲道会。1886年,西村在东京帝国大学发表题为《日本道德论》的演讲,将官吏贪腐、贵族和富人奢侈、商贾欺诈、农民懈怠务农、工人制造伪劣产品、学生荒废学业、妇人淫奔、盗贼横行等问题,全都归结为“道德沦丧的社会现象”,疾呼重建“日本国的道德”。经过“折中东西之学,思考古今异同”的运作,西村将勤勉、节俭、刚毅、忍耐、信义、进取、爱国之心、拥戴万世一系的天皇等8德目,确定为道德重建的准绳。 1887年,西村遵奉皇后的旨意,参照《闺媛典》,选择86名中日欧美诸国孝敬父母、相夫教子的典型女性,编成《妇女鉴》,天皇诏令各地小学校普遍采用。9月,日本讲道会改名为日本弘道会,以“提高国人道德,讲究道德的真理”为宗旨。 西村的道德观兼容古今东西,但始终以儒学的忠孝仁义为根本。 Csm37Mx3yBaVK93Hdchqpe9dS9p8CHydFzjEALf6x4hHT68OJCUDKJLQ7kKLvWw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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