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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伴随运动的理论争鸣

1874年2月3日,《日新真事志》发表了宫内省四等官加藤弘之的《设立民选议院质疑》,抛出“尚早论”,挑起理论争鸣。加藤认为,民选议院只适用于开化之国,而日本“并未完全开化”,“让我国开化未全之人民共议天下之事,并欲采其公议制定制度宪法,无异缘木求鱼”。加藤举例说,德国的彼得尔曼就认为“欲创设制度宪法,必须依据时势民情,选择恰当适度者。盖仅以适用于文明开化之国的制度施用未开化之国,不但毫无功益,必反受其害”。 加藤认为,日本尚不具备立即设立民选议院的条件,“大凡人民智识未开,就先已得到大量自由权利,其时尚不知施行权利之正道,反而因此而陷入自暴自弃之中,遂伤害国家之治安,岂可不惧。” 言下之意,是说设立民选议院为时尚早,操之过急则有害无益。加藤强调当务之急是发展教育,培养人才。他以德国为例,说普鲁士之所以成为欧洲强国,“并非因设立议院所致,而是由于弗里德里希二世以来的政府一心尽力于人才教育的结果”。因此,日本也应该期待政府实施的开化教育发挥作用。 加藤的结论是日本待到民智开化之后,再来设立议院、制定宪法也为时未晚。

针对加藤弘之的“尚早论”,民权派立即发起反击。1874年2月20日,古泽滋等也在《日新真事志》上发表《答加藤君书》。这篇由副岛种臣、福冈孝弟润色的文章列举维新以来的政绩,强调正是依据群议和公议,才有所建树。废藩置县之后,大权集中于少数有司,造成弊端百出,要振兴日本,当务之急恰恰在于设立议院,伸张公议。文章引证穆勒的言论,说明人民参与设立民选议院等国家的公共政治事务活动,比关起门来接受学校教育更有实效。文章强调“使人民参与公共事务,可以弥补其不足”,“可以使人民成为有教育的人民”;“惟有将决定公共事务及天下之事的权利交给人民”,方可有所成就。 大井宪太郎用马城台次郎的笔名发表了多篇文章,反击加藤的“尚早论”。大井认为,从国内政局来看,借口等待人民开智而容忍有司专制,必加剧矛盾,导致国内动乱;从国情有异来看,日本不必照搬德国,应采公议,结合本国的实际制定议院制度和宪法;从形势发展来看,民心、时势不断变化,为政者应顺应世态和人情,否则英雄人物也会落伍。大井的结论是:在今天,日本人民皆有自由、自主之权,当政者自当听取人民的公议,立即设立民选议院。

面对民权派的攻击,加藤接连著文回应。双方的论战愈演愈烈,明六社也卷入其中。森有礼、西周等支持加藤弘之的“尚早论”,津田真道等赞成设立民选议院,福泽谕吉冷眼旁观并加紧构思国权论来压制民权论。《日新真事志》《报知新闻》等报纸成为“尚早论”和“即行论”展开交锋的论坛,发行量日增。

民权派的立党结社,报纸杂志鼓吹立即设立民选议院的舆论,对政府造成不小的政治压力。大久保政府采取两手政策应对,一方面,厉行言论钳制。1875年6月28日,明治政府公布《谗谤律》,禁止发表触犯皇族、官吏的言论文章,否则以诽谤罪论处,对触犯者判刑或罚款;同时公布《新闻纸条例》,严令所有报纸杂志的发行必须经内务省批准,违者罚款或没收印刷机;所有刊物不得刊登散布“颠覆国家的言论”,违者严惩不贷。 根据上述法律,1875—1876年,政府查禁《草莽杂志》、《评论新闻》等报纸杂志,逮捕成岛柳北、植木枝盛等民权运动政论家。另一方面,实施抚慰与拉拢。1875年2月,大久保利通、伊藤博文邀请因反对“征台”而辞职的木户孝允以及鼓动民权运动的板垣退助在大阪举行会议。大久保以木户、板垣重返政府为交换条件,承诺设立元老院主管立法,最高法院大审院主管司法,召开类似议院的地方官会议以听取施政建议。板垣借力发力,要求大久保将有司专制体制变通为形式上的三权分立,变相实行民选议院政治。大久保拒不接受,木户也表示民选议院应当缓行,大阪会议不欢而散。

板垣继续借助民权运动,对抗大久保政府。大久保则利用天皇的权威,同民权派争夺群众。1875年4月,天皇睦仁发布《渐次确立立宪政体诏书》,重提“以五事誓于神明,定国是而求保全万民之道”;表示“朕扩大誓文之议,成立元老院以扩大立法之源,置大审院以固审判之权,又召集地方官员以通民情,谋公益,逐步树立国家立宪之政体,欲与汝众庶俱赖其庆。汝众庶切勿泥于旧习或轻举妄动,体会朕之旨意,予以翼赞。” 诏书强调组建立宪政体须按部就班,警告民权派不得“轻举妄动”。 oBXNdh5aRsdtsGPbg7jhybDTKtYDkLjLzvjR16o+IVsLsf6Rk4zXluxPS73o7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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