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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志刚

1867年12月,由美国卸任公使蒲安臣自己建议,加上赫德从旁怂恿,清政府任命蒲安臣为“办理中外交涉事务大臣”(即团长),总理衙门章京、记名海关道志刚与章京、记名知府孙家谷同为钦差出使大臣。怕引起英、法不满,以英国人柏卓安、法国人德善为左右协理,率同文馆学生、供事、马弁等,组成外交使团,前往有约各国访问。史称“蒲安臣使团”。这是清政府派往西方的第一个外交使团。该使团1868年2月从上海启程,先后访问了美国、英国、法国、瑞典、丹麦、荷兰、普鲁士、俄国、比利时、意大利、西班牙等11个国家,1870年10月回到上海。

此次出使的文字记录中,志刚的《初使泰西记》最为重要,并且它还是晚清使西日记中影响较大的一种。

《初使泰西记》中关于西方科技和制造方面的记述,是最引人关注且篇幅最大的内容。在赴欧美途中,在日本横滨换乘美国轮船“斋纳”号,志刚详细记录了该船的结构、主要部件以及动力原理。在美国旧金山,他们参观了造船厂、毛毡厂、铸币厂、炼汞厂等。每参观一家工厂,志刚不仅悉心观察,而且详细记录。如于1868年4月12日参观铸币厂当天,志刚写下了这样的日记:“观铸洋钱局。铸法:熔砂入槽成块,以提渣滓。熔块入水成麸,以入分炉。分金、出银,入铜以造钱,则用戕水。……造钱皆由气炉。先压银成条,用滚轴两轴相依,轮逼轴转,而夹条于两轴之缝,轴一滚而条成板矣。再紧轴而入板于缝,轴一滚而板又扁,合式为度。板之宽窄厚薄如式,则轧元。入板于轧机,机如卯榫,而入板于其间。榫轧于卯,而元即落。榫出于卯,而板又入。庹余之板,顷刻而元孔相连,而钱质及分数成而均矣。成净元饼,有肉无好。但挤边,有竖文而厚于肉,然后钱肉之文得不磨灭也。挤机如盘,外圈中有活底凸起如饼。饼圈之间相去,如钱径圆式,成四格五格。之相去之分数,视钱式之大小焉。边上玄空铜于格旁,置净洋元于筒中,下有拔机,拔元入格则饼转。转由松渐紧,则边文出。又至于格,而落元矣。格中先宽后紧,则边厚起而竖文出矣。再入印文机,如盖底而阴其文。机动盖起,由推机送而置于底,则盖下轧而成文矣。盖复起,则前元推而出,后元送而入矣,则又轧。自前视之,则入钱如生吞。自后视之,则出钱如流水矣。又有数钱之具,为方盘。其有如钱式之槽五百。置散钱其上而摇之,则钱皆入槽,而五百之数出,易而准也。” 在此,志刚对铸钱的流水线全过程记述得详细而具体,描述得惟妙惟肖,使人们仿佛身临其境。在纽约,志刚一行见到更多的机器与发明,包括显微镜、印刷机、农业机械、自来水管道、锯石设备、吊车、型钢轧制、三棱镜、织布机、印花机、空中索道,等等。对于这些,志刚都作了认真的观察与了解,并且都作了详细的记录。到了欧洲,志刚对于西方科学技术的应用,依然兴趣浓厚,满腔热情。在英国伦敦,他参观泰晤士河隧道,详细询问了河底隧道的施工方法。在法国巴黎,他悉心考察了煤气灯的原理与用途、西医外科手术治疗骨疽的方法、电报通信及银板照像的原理、热气球升空的原理及其用途,等等。志刚对西方的武器军械、军事设施高度关注。在法国,他详细考察了解比利时制造的“藕心”大炮、美国制造的“司班司尔”步枪,并与技师一起认真验看华侨商人买来的比利时制造的“工布勒郎贝”步枪和“各郎”手枪。他还参观了俄罗斯铸炮厂、波罗的海海口炮台、比利时爱斯考河右岸炮台。在欧洲期间,志刚还参观、考察了其他工矿企业以及文化设施,如德国的甜菜制糖厂,比利时的采煤矿、炼钢厂、玻璃厂,俄罗斯的橡胶制品厂与博物院,等等。对于上述亲眼所见,志刚都进行了如实而详细的记录与说明。

此次欧美之行,志刚对西方先进科技及其产品高度重视,并且对机械制造、工程建设等方面的工艺流程,认识比较清楚;而相形之下,对于工艺流程所涉及的科学原理,则认识模糊,甚至错误。这是由于其西学知识与当时中国的社会历史条件有限。在这一点上,志刚也表示了遗憾:“泰西各家学问与制造之法,使者言仅得之时刻流览之间,无暇与之深究而细讲,则所述未能各尽其致,不无遗憾,读者谅之。”

对于西方政治,志刚虽未详细记述,但明确表示了赞许的态度。1868年6月10日,中国使团应美国众议院议长科尔法克斯之邀,旁听了国会辩论。志刚在当天的日记中,赞美美国参众两院制度,能使“民情达而公道存”。 次日,中国使团参观了万农山华盛顿墓。对于美国这位民族英雄、开国总统,志刚在日记中大加称许:“然以一废退武职,崛起于人心思奋之时,卒成数千里大业。而乃功成名遂,身退而不为功名富贵所囿,固一世之雄也哉!” 在普鲁士,志刚对于国王威廉一世接近平民百姓、君臣之礼简约赞赏有加:“气象雄伟而质直,待人亲厚如家常。所居别宫临通衢,时自楼窗外观。途人仰见,则免冠而过。又尝单车一仆,乘常车出入,遇者亦免冠而过而已。使者或遇诸途,为之鞠躬为礼,则摘冠相答。君民之间,相处坦如也。” 7V9CsfyMBGt53OCWLeZevtI0LEOecb+A58yuP4Cwhvb4hhq+jn8fHljZ2tQwHBG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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