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防止来自布哈拉的潜在攻击,艾哈迈德·沙阿着手稳固自己在兴都库什以外地区的地位。 15 然而,他在巴尔赫的干预实际上只是支持了梅马内的昔日战友哈吉·毕·明,而非完全吞并该地。在纳迪尔的王朝征服该地之前,哈吉·毕曾经是梅马内和查哈尔的阿塔利克,查哈尔是“四省联盟”的意思,即梅马内、安德胡伊、希比尔甘和萨尔普勒,它们曾是布哈拉突厥帖木儿汗国的一部分。波斯征服该地后,哈吉·毕曾在纳迪尔·沙阿军中统领一个乌兹别克军团,后编入国王私人卫队。其间,哈吉·毕与艾哈迈德·沙阿结成某种同盟。纳迪尔·沙阿遇刺身亡后,哈吉·毕与艾哈迈德·沙阿的加齐军并肩作战,有迹象表明,二人达成某种“绅士协议”,承诺永不攻击对方。
哈吉·毕迅速夺回查哈尔控制权,最终驱逐纳迪尔·沙阿总督,降服基齐勒巴什守军,占领了巴尔赫。从穆尔加布到卡塔干的全部乌兹别克埃米尔们,再次重申他们对布哈拉汗始终如一的忠诚。在布哈拉,阿卜勒·法伊兹被曾在纳迪尔·沙阿军中服役的阿塔利克拉希姆·毕·曼吉特废黜。掌控巴尔赫城约一年后,哈吉·毕的竞争对手卡塔干的哈扎拉·毕可能得到了拉希姆·毕的支持,将其打败。1751年,艾哈迈德·沙阿在波斯呼罗珊发动第一场战役后,哈吉·毕和查哈尔的埃米尔们来到赫拉特,请求杜兰尼政权帮助对抗卡塔干,抱怨拉希姆·毕的官员对他们实施压迫,并暗示穆尔加布以外地区的布哈拉官员对杜兰尼马鲁恰克和赫拉特边防站构成威胁。艾哈迈德·沙阿派阿塔·阿拉·汗·土库曼和一支由几千名基齐勒巴什人组成的武装力量渡过穆尔加布河。作为回报,哈吉·毕同意将巴尔赫的部分税收上缴给艾哈迈德·沙阿。艾哈迈德·沙阿则承认哈吉·毕为萨希卜伊赫蒂亚尔,即该地的首席税官和巴尔赫瓦利。史料中几乎没有关于接下来军事行动的记载,但至1752年夏,哈吉·毕·明再次控制了巴尔赫。
在这次行动中,一支基齐勒巴什兵团的指挥官穆克里斯·汗与阿塔·阿拉·汗·土库曼发生争吵并被召回,于是哈扎拉·毕卡塔干之子米兹拉布·毕发动反叛。哈吉·毕再次请求艾哈迈德·沙阿相助,后者派出了5000名士兵北上。夺回巴尔赫后,哈吉·毕举兵进入卡塔干,占领了巴达赫尚米尔控制的几处定居地。1752年冬,哈吉·毕前往坎大哈旅行时,艾哈迈德·沙阿正对印度的几场军事胜利志得意满,对他的乌兹别克盟友大加赞赏。
3年后,哈吉·毕第三次拜访艾哈迈德·沙阿,后者剥夺了阿塔·阿拉·汗·土库曼在巴尔赫杜兰尼军队中的统领权,任命哈吉·毕·明接替该职位。二人的同盟关系再次得到加强。然而,当哈吉·毕返回巴尔赫后,他在杜兰尼朝廷的对手开始指控他暴戾贪婪,艾哈迈德·沙阿派阿塔·阿拉·汗·土库曼负责讯问哈吉·毕事件——这很难说是一次公正的调查,因为讯问者本人曾经受到哈吉·毕的排挤。不出所料,阿塔·阿拉·汗“坐实”了哈吉·毕残酷统治的报告。于是,阿塔·阿拉·汗被重新任命为总司令。
艾哈迈德·沙阿又任命杜兰尼的一位名为纳瓦布·汗·阿拉克扎伊的将军为巴尔赫的哈基姆。尽管这一头衔有时被误译为“总督”,但哈基姆的基本职责是代表杜兰尼政权在巴尔赫的利益,尤其是负责征税和确保往来于布哈拉与赫拉特、布哈拉与喀布尔之间贸易大篷车的安全,这一贸易往来主要由居住在布哈拉的普什图人控制。哈吉·毕·明以及其他省的乌兹别克埃米尔将这视为杜兰尼君主对该地宣示主权的第一步。纳瓦布·汗·阿拉克扎伊的地位因其与阿塔·阿拉·汗·土库曼的竞争关系遭到进一步削弱,这种敌意某种程度源于后者的土库曼人及什叶派身份。
1761年,拉希姆·毕·曼吉特越过阿姆河,意图重新确立在布哈拉的霸主地位,并赶走纳瓦布·汗·阿拉克扎伊和阿塔·阿拉·汗·土库曼,双方的对峙白热化。在希比尔甘的指挥官伊兹巴萨的帮助下,布哈拉人占领了阿克恰。但是,在巴尔赫以西约40公里远的迪尔巴金要塞附近的一次交锋中,拉希姆·毕战败,退守阿克恰坚固的边疆要塞。 16 阿塔·阿拉·汗·土库曼围困要塞,但没能攻破厚重的城墙,于是命令哈吉·毕·明前去协调布哈拉人撤退事宜。 17 哈吉·毕派出一个由资深宗教领袖组成的代表团与拉希姆·毕谈判,提出如果他的军队和平撤出阿克恰,可以保证他们安全渡过阿姆河。拉希姆·毕同意了这些条款,返回布哈拉。或许是为了确保伊兹巴萨臣服,阿塔·阿拉·汗·土库曼随后前往希比尔甘。可是伊兹巴萨却背地里与哈基姆纳瓦布·汗·阿拉克扎伊开启了谈判。哈基姆同意原谅伊兹巴萨,条件是他必须处死阿塔·阿拉·汗,这正是伊兹巴萨求之不得的。总司令被如期处死,和平得以恢复。
几年后,卡塔干和巴达赫尚发生叛乱,艾哈迈德·沙阿派沙阿·瓦利·汗统领6000人马平定叛乱。布哈拉新晋汗王沙阿·穆拉德·曼吉特以出兵阿姆河和卡尔希回应,并威胁攻打阿克恰。艾哈迈德·沙阿则再次派出一个师前往梅马内,迫使沙阿·穆拉德谈判。最后,沙阿·穆拉德同意巴尔赫省属于杜兰尼的势力范围,该地区埃米尔同意每年向杜兰尼君主缴纳贡品。 18
为达成协议,沙阿·穆拉德赠予艾哈迈德·沙阿一件“神圣斗篷”,这是布哈拉非常神圣的遗物之一,因被穆罕默德本人披过而闻名。这件圣物不仅具有极大的宗教意义,而且该物的拥有权还具一定的政治含义,艾哈迈德·沙阿曾经利用它来佐证自己王朝的宗教合法性。这件斗篷从巴尔赫运往坎大哈的过程中,艾哈迈德·沙阿将很多免税土地捐献给神殿,并建造纪念塔以纪念运送途中“神圣斗篷”的暂存地。前来喀布尔朝拜的人群络绎不绝,运送行动不得不耽搁数日。当它终于运抵坎大哈时,艾哈迈德·沙阿命令将“神圣斗篷”放在自己正在修建的陵寝中,但这令坎大哈的乌里玛不悦。他们发表法特瓦,声明这个斗篷不应被用作政治或王朝工具。最终,艾哈迈德·沙阿在他的陵寝旁边修建了一个存放“神圣斗篷”的神殿。任何在艾哈迈德·沙阿陵寝区域寻求庇护的人可以免于被抓捕的传统也因此而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