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堂吉诃德在家养伤,半个月后,便瘀退肿消。朋友们来访,他也没说要再去历险。他们哪里会知道,实际上,他正在做着下一步准备,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一位侍从。
他想到从前,骑士历险,总有侍从相随。既然他已有骑士之誉,礼遇也应相近。他放眼八方,环顾四周,最终将视线锁定在一个农夫身上,此人名叫桑丘·潘萨,老实巴交,愚钝无知,而对堂吉诃德来说,这可是再合适不过了。因此,他向桑丘侃侃而谈,许以各种诱惑,其中之一是说,他堂吉诃德作为主人,可能征服某个富足的岛屿,那时就让桑丘来做岛屿的总督。
这一蓝图美好,也着实有吸引力,桑丘同意放弃手头活儿,抛妻弃女,要去追随堂吉诃德,开启新的历程。他唯一的请求是,希望主人能恩准自己骑着驴子跟随。请求一出,堂吉诃德有些不悦,因为他所读过的故事里,从来就没有侍从是骑着驴子的!但又岂能不准?他只好聊以自慰,想着以后打败某个不知名的骑士,缴获其骏马,第一时间给桑丘配上一匹像样的坐骑。
一切就绪,堂吉诃德再次跨上罗辛南帝,桑丘骑上他的小灰驴儿,叫作呆普尔,于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他们没告诉任何人,悄悄地出了村子。
凌晨时分,两人来到一片开阔平原上,这里离家乡已远。晨曦里,三四十座风车时隐时现。看到这些庞然大物居然在挥动胳膊,堂吉诃德立马展开想象,缰绳一勒,立住罗辛南帝。他指着风车的方向,对桑丘说道:
“看哪!桑丘,”他叫道,“远处竟有巨人,人数不下三十!必为狂暴之徒,吾将去战,取其性命,夺其珍宝,此乃合法之奖励。消灭此等恶魔,替天行道!”
堂吉诃德在这里激情澎湃,桑丘却在那里无动于衷。
“我可没看见什么巨人。你所指着的,不过是风车而已。”
“汝竟作如此之想!可见汝非历险之辈矣。”堂吉诃德答道,“吾断定其为巨人,汝若害怕,且立一边祈祷,吾来战之。”
说着,堂吉诃德两脚一使劲,踢着马肚子冲了出去。桑丘在他身后大呼小叫,直言那不是巨人而是风车,他已全然不顾。他举起长矛,朝着第一个风车舞动的臂膀,奋力刺了过去。
“汝等卑鄙小人!”他对着无所意识的风车喊道,“汝等手臂之多,竟堪比那百手巨人布里阿瑞俄斯,汝等姿态竟然如此傲慢,必将付出代价!”
他怒火中烧,言辞激烈,但很快就丢盔弃甲了。长矛刺进风车臂膀里,风车臂膀快速旋转,将长矛碎成几截,又将堂吉诃德从马背上拽起,旋转着摔到地上,滚出数丈之远,竟动弹不得。
看到如此一幕,桑丘骑驴急速赶来救护主人。
“我警告过你,你就是不听啊!”他带着责备的口吻说,“我不是告诉过你,这些只是风车吗?”
“休再提起!”堂吉诃德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如此看来,必有邪恶法师,且神通广大,将巨人变成风车,夺吾胜利荣耀。”
在桑丘的帮助下,堂吉诃德终于站了起来,跨上罗辛南帝,转而向着拉皮塞关口走去,那里从前常有骑士出没,堂吉诃德因此确信,人在此处,想不历险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