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本书是一次跟随导游在古典世界中的旅行，从克里特岛的克诺索斯史前宫殿到阿斯特里克斯和他的朋友们仍在抵抗罗马人的那座虚构的高卢村庄。两者之间，我们会遭遇古代史中一些最负盛名或最声名狼藉的人物：萨福、亚历山大大帝、汉尼拔、尤利乌斯·恺撒、克里奥帕特拉、卡利古拉、尼禄、布狄卡和塔西佗（这些只是精选人物）。我们还会一睹希腊和罗马绝大多数普通人的生活——奴隶、军队里的新兵、生活在整个罗马帝国军事占领下的数百万人（更不用说第19章里我自己尤其喜爱的罗马面包师欧律萨西斯［Eurysaces］）。这些人会为什么事而发笑？他们会清理牙齿吗？需要帮助或建议时——比如婚姻出问题或破产了——该去找谁？我希望本书 ^[1] 能为读者们介绍，或重新介绍古代史中最扣人心弦的章节和各阶层最令人难忘的人物；我还希望它能回答一些饶有趣味的问题。

但我的目标更为远大。 Confronting the Classics 书如其名。本书也谈及我们能如何参与或挑战古典传统，为何就算到了21世纪，古典学还有那么多可争论的事；简单讲，这本书是关于这个学科为何仍然“正在施工”，而非“尘埃落定”（或者用我的副标题来说，它为何既是“传统”，也是“冒险”和“创新”）。我希望在后面的章节中这个意思能传达得妥帖清楚。会有惊喜等着你，你也能品尝到或新或旧的激烈争论。古典学家仍在奋力琢磨修昔底德艰深得可怕的希腊语究竟是何含义（我们有进展，但还没完成），我们在克里奥帕特拉在罗马史上到底有多重要、卡利古拉皇帝能否被当作精神病一笔勾销这些问题上还有分歧。与此同时，现代的眼光总能找到各种办法开启新问题，有时还会找到新答案。我希望本书为更广泛的读者展现眼下的一些辩论——从波斯文献对我们理解亚历山大大帝有什么帮助，到罗马人到底用什么样的手段来获得足够奴隶以满足需求。

关键词是辩论。我在导论中将再次强调，研究古典学就是进入一场谈话——不仅同古代本身的文献和物质遗存交谈，还要同之前几个世纪尝试理解、引用或再现希腊人和罗马人的人们交谈。部分出于这个原因——因为他们也在对话中——早几代的学者和考古学家、旅行家、艺术家和文物研究者在这本书中获得了应有的关注。不屈不挠的阿斯特里克斯也因此得到关注，因为——我们直说吧——我们中的很多人最初都是通过他那伙勇敢的高卢人来学习如何思考罗马帝国主义的冲突的。

本书全部章节都来自过去20多年登载于《伦敦书评》（ London Review of Books ）、《纽约书评》（ New York Review of Books ）或《泰晤士报文学增刊》（ Times Literary Supplement ）上的书评与随笔，并经过修改和增补，这是恰当的。我在后记中会对书评这一行业多讲一点。现在就让我单纯地坚持说，书评长久以来就是古典学辩论最重要的场所之一。我希望随后的篇章能够表明古典学为何仍是值得我们带着尽可能严谨的态度——更不必提乐趣与幽默——去讨论的学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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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本书的开篇是2011年12月我不胜荣幸地在纽约公共图书馆发表的罗伯特·B.西尔维斯演讲的一个版本。“古典学还有未来吗？”这个标题直击要害。如果你愿意，这就是我的宣言。

[1] 本书原名为 Confronting the Classics: Traditions，Adventures and Innovations （《直面古典学：传统、冒险与创新》）。——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