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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槿卿看向程澈，一双墨曜石般的眸色清亮，“我救了齐老将军的命，那株鬼门草，你也知道。”
程澈瞬间明了。
是齐守疆将消息告诉她的。寿王死在北疆，云亲王府的人知道很正常。
“可你为什么会特意问寿王的消息？”
“我对寿王不感兴趣。我只是找一条对你有用的情报，和你做一笔交易。”沈槿卿实话实说。
程澈一怔，认真看着她，“你要什么？”
“三个情报。”沈槿卿竖起三根手指头，眉眼微弯：“我可以保证，你告诉我的情报，绝不会泄露，更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若你觉得我想知道的东西，能威胁到你的安全，你也可以拒绝。”
程澈盯着她，没有说话，第一次，他不拿当她一个小姑娘。
他早知道她不简单。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他看着她布局为棋，不动声色地看着猎物在困局垂死挣扎。
小黑莲花，独特地令人心动。
而现在，他算是明白，被她摆上棋局是什么感觉。你会觉得，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好，我答应你。”程澈脸色有一些复杂。
他少有遇到这种时候，整个局势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你想知道什么？”
沈槿卿挑眉看他，“表哥不需要先去查证一下寿王的尸体吗？”
“不用。而且你不怕我告诉你假情报吗？”程澈反问。
沈槿卿微微偏头，轻轻笑了，“没关系，那就杀掉吧。”
她轻描淡写笑着，像是玩笑话。
但程澈觉得是真的。
这是什么变态的小可爱啊，笑盈盈说着不好好合作就杀了你。
令人着迷。
“剩下两个情报就先存着，等我想到的时候再问你。第一个情报，谢祭酒有参与皇族夺嫡之争吗？”沈槿卿问道。
麒麟卫是皇帝监视百官宗亲的眼睛。
对于这些事情，有着最精密的情报。
沈槿卿最近已经调查了谢祭酒的生平，是个值得相交的人。但是，一旦牵扯入夺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心中已经有大致的判断，可沈槿卿从不凭直觉行事，她需要更准确的情报，来佐证她的猜测。
“没有。”程澈果断回答，“谢太傅中立，只忠于陛下，谢家皆唯他马首是瞻。谢祭酒此人有报国之志，人品贵重。你是担心谢家的立场，才没拜师吗？”
“不是啊，因为我有师父。”沈槿卿摇摇头，端起茶盏敬他，“谢谢表哥。祝表哥前程似锦，步步高升！”
程澈也端起茶盏，与她对饮一杯。这小黑莲花……
谈条件的时候，他是程大人。
谢他的时候，他就是表哥了。
……
程澈回到江南千户所，立即派人去北疆挖寿王的尸体。
他并不打算在上书的奏折里说明消息的来源。
自从上一任千户死后，江南千户所把眼线像钉子一样到处往外洒，到处寻找寿王的下落。
这是当年在他们地界上出的纰漏，江南千户所比任何一个卫所对此事都上心。
所以最终他能查到，也不会引起什么怀疑猜测。
只需要说收到线报就行了。
……
沈园，仙鹤堂。
“老夫人，薛家传来消息，昨天夜里，佛堂起火，薛三小姐没了。”嬷嬷上前禀报。
沈老夫人脸色一惊，“怎会如此？”
“据说是一个奴婢不小心打翻了供佛的烛台……”嬷嬷答道。
沈老夫人拨动掌心的念珠，“阿弥陀佛，可怜的孩子。姚氏，你立即去一趟。”
姚氏也是惊愕莫名，领命退下。
沈槿卿陪坐在一侧，脸色是恰到好处的震惊。其实这消息，她刚晨起的时候，盯梢的眼线就把消息报来了。
佛堂是后半夜烧起来的。
并没有外人进入薛家。
他们盯着紧紧地。
下手之人，必然是薛家内部的人。而薛家里能与京城搭上关系的……
仅有薛家的一门姻亲。
沈槿卿脑海中各个线索一一拼凑，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个人，大约很快就会从京城过来了。
……
薛家又办了一场丧事。
沈槿卿再给侯夫人传了回信，神僧不用来了。
夜色寂静。
沈槿卿坐在庭前小花园的秋千架上，害死原主的凶手死了，幕后黑手用不了多久也能送货上门。
接下来她便要去书院，再走一遍，当年她走过的路。
还有，戚宴。
齐守疆走了，但关于他身上的谜团，更多了。
此人的城府和危险，若为敌，未可知输赢，必须要查清楚。
沈槿卿微微仰着头看向夜空，星辰明亮，弯月高悬，洒下一层盈盈光辉。
北疆的三月，依旧下着雪，只有在盛夏才能见到晴朗的夜空。
这里的夜晚，没有时时燃起的狼烟，没有随时吹响的警鸣，她也不再和衣而卧，手边也不再是从不离身的长枪。
百姓们过着太平又安逸的日子。
云昭以前不是很清楚，她存在的意义。只知道是她与生俱来的责任。
当她如今成了寻常百姓中的一人，她好像，对她以前所做的事情，更明白了一些。
“小姐在想些什么？”冬棋轻声问道。她觉得小姐自从落水醒后，身上便时常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
沈槿卿眼中一丝怅然一闪而逝，“在想一个很难回去的地方。”
“小姐一定能回伯府的。等陛下恢复了老爷的爵位，小姐就能回京城了。”冬棋安慰道。
沈槿卿笑了笑没说话。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突然冷不丁的，沈槿卿的视线撇到自家院墙上，有一个鬼鬼祟祟趴着只露出一个脑袋的人影。
“有贼！”沈槿卿惊讶了。
这月明星亮的夜晚，哪个蠢贼想不开翻墙？
“快来人啊，抓贼啊！”冬棋也是吓了一跳，一边挡在自家小姐面护着，一边大声呼喊。
那墙上的贼人听见这一番动静，沿着墙桩往外跑。
沈槿卿当机立断，抄起秋千旁的茶几上一本拳头厚的书，凌空一掷向着那贼人砸过去。
“啊！”
那人发出一声惨叫，当场从墙上坠落下来。
绿蕉院的丫鬟奴仆冲了过去，两个人按手，两个人按脚，将那摔落地上的小贼擒获……
冬棋终于看清了此人的脸，大吃一惊：“三少爷？”
沈家三少爷沈时川。
沈槿卿的嫡亲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