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
薛家大少爷不慎摔落山崖坠亡的消息,渐渐传开了。薛家的亲戚们,纷纷去奔丧。
沈老夫人没有亲自去,只派姚氏和薛氏带着沈素儿去帮忙张罗。沈槿卿不必去,府选在即,老夫人不想影响她备考。
仙鹤堂。
沈老夫人细细交代姚氏。
薛氏心不在焉。薛兴文死的突然,她被沈老夫人寻借口禁足至今,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槿卿坐在一侧,娴静不语。
“老夫人,六小姐走了!”张嬷嬷走进来禀报:“老奴今日照例去给六小姐送早点,但屋中已经没有六小姐的人,只剩下她的大丫鬟雾儿,老奴一番询问,那丫鬟说,六小姐离家出走了!”
沈老夫人脸色一沉,“怎么回事?”
雾儿很快就被带了上来。
她战战兢兢跪在地上,额头在大理石地板上嗑的砰砰作响:
“老夫人容禀。昨日薛表少爷坠崖后,我们小姐非常自责。她说她定下两桩亲事,两位都被她克死了。她是个不详之人,不想留在沈家连累亲族,所以……所以她要遁入空门,出家。”
“奴婢不敢违逆小姐的命令,昨日半夜帮她引开门外守卫,小姐……小姐她就趁黑跑出去了。”
薛氏不敢置信,“你胡说八道!不可能。荷儿绝对不可能如此。”
她女儿是什么性子,她还不清楚?她怎么可能出家?
“她去了哪座庙宇?”沈老夫人问道。
雾儿颤颤巍巍道,“奴婢不知。小姐不想大家接她回来,她说要去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你好大的胆子!就是这么照顾你的主子?你该死!”沈老夫人勃然大怒。
雾儿从怀中掏出早就藏好的剪刀,对准自己腹部狠狠一扎,“奴婢失职,自愿受死!”
鲜血溅染地面,鲜红一片。
薛氏惊愕,忙不迭看向沈老夫人,“母亲,荷儿绝不可能出家。这贱婢在说谎,您快查一查,我荷儿肯定是被人谋害了!”
“薛氏,话不要乱说。”沈老夫人冷冷横了她一眼,“你好好在家休息,不用去薛家了。姚氏,你立即派出人手寻找沈荷仪,尤其是附近的庙宇庵堂。”
“是。”姚氏领命。
薛氏急道,“可是,母亲,荷儿她绝对是被人害了啊……”
沈老夫人神色不悦,张嬷嬷立即派人上前,将薛氏架着拖了出去。
从仙鹤堂出来。
沈槿卿正要回院落,路边草丛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影,就往她身上扑。
冬棋冬画连忙将人拦住。
此人正是薛氏。
“三婶,你这是做什么?”沈槿卿挑眉。
薛氏目光怨毒的看着沈槿卿,“我家荷儿不可能出家,是你害了她,是你,对不对?”
沈槿卿薄唇抿起一抹浅笑。
沈荷仪不想嫁给薛兴文,自己把人送到她面前,给她杀。
明明是帮了她一把。
“我只帮了她一个小忙。”沈槿卿不急不缓道。
薛氏听不懂,气道,“你到底把荷儿怎么了?你把人交出来!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六姐姐此时在哪,三婶怎么会问我呢?难道我能悄无声息把她带出沈家?”沈槿卿反问。
薛氏一僵,她心底隐约猜到了,在沈家,想让一个人消失的不动声色,沈槿卿办不到。
唯有,沈老夫人才可以。
是老夫人处理了荷儿。
可老夫人为什么突然对荷儿下毒手?她前两天还在为荷儿的婚事打算……
如今薛兴文死了,荷儿留在家里,以后再慢慢谋划一门好婚事,不是正好吗?
等等……
薛兴文死了。
薛氏一瞬间想明白了什么。荷儿不想嫁,薛兴文就刚巧死了……
莫非——
她的脸色霎时白了。
……
收到薛兴文坠崖、沈荷仪出走的消息,沈苓仪立即赶了回来。她让程澈借用程家的人手帮忙寻找沈荷仪,自然一无所获。
程澈再次见到了沈槿卿。
薛家白茫茫一片,哭的凄凄惨惨。沈家愁云惨淡,四处寻人。而一袭青衣的少女坐在院落的秋千上,飘逸的裙摆随风轻摇。
春日晨曦微光映在她的身上,给她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如仙似雾。远处青翠欲滴的芭蕉叶,近处秋千架缠绕的紫色花藤,她置身于其间,便是天地间最好看的颜色。
程澈停在院落的拱门前,静静地看着她。
“程二公子回来了。”沈槿卿看见他,浅笑。
程澈走到她的面前,“薛兴文和沈荷仪都死了,表妹手段高明。”
沈家对外说沈荷仪出走,但他确定,沈荷仪已经没了。
“如果不是我配合,你的局,也不会如此顺利。表妹打算怎么谢我?”程澈微微偏头,漂亮的桃花眼微眯。
沈槿卿讶然看他,“六姐一心觊觎你,我替你除掉了麻烦。表哥难道不该谢我吗?”
“你——”程澈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他从未遇见过像沈槿卿这样的姑娘。
太有趣了。
“你说的对。承蒙表妹保住的我的清白,大恩大德,我必须要报答。表妹想要什么?我都应你。”程澈薄唇微挑,看着她的视线似笑非笑。
他故意咬重清白与报答二字,透着些许暧昧不清。
但说给沈槿卿听,那自然是抛媚眼给瞎子看,沈槿卿直接道,“帮我调查一个人,定北将军齐守疆。”
程澈微愣,“你调查他做什么?他牵涉的事不小。”
最后一句,好心提醒。
“听闻景王殿下主审。虽然殿下英明神武,断案如神,但我担心此人狡猾,殿下被蒙骗。如此重案,若查错了,殿下难辞其咎。”沈槿卿亮晶晶的眼眸,透着些许担忧:
“所以,希望表哥能帮忙一起查一查。”
程澈更加迷惑,“你和景王殿下很熟?还替他操心查案的事?”
“不熟。”沈槿卿说着,小脸微红:“但我爱慕景王殿下。”
程澈目瞪口呆,“你……你喜欢他?”
“这有何奇怪吗?”沈槿卿抬眸看他,反问。
其他女子爱慕景王,这真的一丁点都不奇怪。
但程澈没想到,独特如沈槿卿,竟然也没能免俗。
景王不就长得比他好看了一点吗?
程澈好酸。
比吃了没熟的李子还酸。
小黑莲花竟然有心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