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丫头,你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是个有福之人,必然长命百岁。”南信侯夫人关切宽慰了一句,又故作不赞同地看向沈老夫人:
“退婚之事,可千万别提了。”
说着,她吩咐身边的随从:“请世子过来。让他好好给沈七小姐道歉。”
没一会儿,一个盛气凌人的公子哥便气昂昂地走了进来。他不过十七八岁的年龄,着一袭松绿色蜀绣锦袍,足蹬镶玉厚底皂靴,生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但他一进门,便对着南信侯夫人嚷道,“母亲,我绝不会娶沈氏女!”
南信侯夫人佯怒:“你这个孽障,你若不娶,你父亲就打断你的腿!”
“让他打!他就是把我打死,我也不娶!”顾子盛执拗反驳,丢下一句狠话:
“今日本世子把话搁在这里,要不打死我,要不立即退婚。”
南信侯夫人表面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心底却很满意。
退亲,自然不能由侯府提,否则被人非议南信侯德行有亏,影响仕途。
但如今是世子年少轻狂,被花魁迷了眼,非要和父母作对,这可怪不得他们。
顾子盛宁肯死也要退婚,这暗示,沈家该明白了。
“若世子不幸早去,槿卿自会为你守节,为你侍奉双亲,为你料理身后事,世子无需担心。”少女轻轻柔柔的嗓音,认真且诚恳。
顾子盛目瞪口呆,一时哽住了。
沈老夫人也是完全没想到,她竟然会说这番话,僵硬着脸道,“你这丫头,世子不愿,你就该退婚,成全世子……”
“可是,我与世子的婚事,是父母之命。我如何能做世子不孝的帮凶呢?世子年少轻狂不懂事,我自幼得父母教导,自是不能如此的。”沈槿卿一脸乖巧且委屈的表情。
南信侯夫人绷不住了。
这不就是指着她鼻子骂不会教儿子吗?
此女子,真真气人!
她却只得挤出一抹笑容,看向沈槿卿轻声安抚:
“槿丫头,你放心,这门婚事,我们侯府绝不任由他胡闹。”
南信侯夫人留下一堆礼物,又带着顾子盛回去了。
客人一走,沈老夫人便冷下脸,对着沈槿卿责难道:
“昔年你和世子的婚事,是门当户对。但如今,情形不一样了。我们沈家的千金,绝不可贪图富贵。世子不愿意,你却要逼死世子,你如此恶毒,我沈家可容不下你。”
若这个孙女不听话,那就让她病逝。
沈正是指望不上了。
一个失了圣眷远在西南的八品县令,对沈家来说,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南信侯府可是勋贵中的实权派。她自然不可能得罪南信侯夫人。
“祖母教训的是。不过,孙女愿意退婚。”沈槿卿乖巧答道。
“那你刚才还……”沈老夫人剩下那堆发难的话还没来的及说,一下被堵了回去。
“祖母,我怨世子!他与花魁私奔,让世人笑话我不如青楼女子。孙女受此侮辱,岂能罢休。”沈槿卿仰着小脸,满满天真赌气的愤懑:
“若我轻易答应退了,还如何让他好好求我?孙女只是想气气他罢了,等我消气了,自然便退婚!”
沈老夫人听的心底一动。
沈槿卿越不肯退婚,那侯夫人就越要开出丰厚的价格收买自己。
而今一口答应,反而谈不到一个好价钱。
“槿丫头,你受委屈了。你想气气他,也是人之常情。一路劳顿,回去好好休息吧。”沈老夫人打着小算盘,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