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府道:“传温谦妻室沈氏。”
沈梅仪被带上公堂,福身一拜行礼:
“淑君沈氏,拜见知府大人。”
苏知府询问道,“沈淑君,《山景》是否你所作?”
“并非妾身所作。”沈梅仪坦坦荡荡否认。
苏知府瞬间变了脸色,厉声问道,“那你为何要以你的名义,将这一篇文章送至长洲行宫。你胆敢蒙骗景王殿下,你好大的胆子!”
殿下可见到下官的表现了?
这一下众人可不能怪殿下抓错人吧。都是这可恶的女子欺骗在先!
“大人容禀,妾身从未往长洲行宫里送过文章,更不敢欺瞒景王殿下。”沈梅仪如实答道。
温谦瞬间向她望去,“你说什么?”
苏知府也迷糊了,“那长洲行宫里的那篇文章,是谁写的?”
“沈槿卿!”衙门外传来一个不情不愿的声音。
顾子盛,到了。
他听说了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温谦抄袭事件,但因为他没看过沈槿卿的文章,根本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是关键证人。
直到今日审案,孟绪通知他来对质。
他才知道……
他大概是史上第一个帮前未婚妻追男人,还得替她上堂作证的人。
他好惨。
“沈槿卿是何人?”苏知府询问。
顾子盛生无可恋地走上公堂,苏知府赶紧命人给他赐座,他吊儿郎当坐下:
“沈家第七女。”
此言一出,围观群众里立即有人喊道:
“这个我知道!那是世子爷的未婚妻!”
顾子盛当场炸毛,“本世子已经和她退婚了!请加一个前字!”
定亲信物退回,退婚书也已签了。
两人再无瓜葛。
孟绪闻言,目瞪口呆看向顾子盛,所以,世子爷竟然帮前未婚妻送情书?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前任情谊?
孟绪赶紧看向自家殿下。
却见戚宴脸色丝毫没有波动,一点都不惊讶。
仿佛早就已经知道作者是谁。
温谦回过神,立即道,“苏大人,我明白了。沈七小姐是在下夫人的堂妹,她必然是在夫人处看见我的文章,便一时糊涂,冒名用之,才造成这种误会。但她是我妻妹,我不愿追究,还望大人网开一面。”
孙夫子抚须一唱一和,“二公子真是宽容大度,对妻室情谊深厚啊。”
围观群众里不少人也纷纷叫好。
“来人,传沈槿卿来问话。”苏知府道。
没一会儿。
衙差领着一袭白衣的少女走进公堂。
她戴着帷帽,白纱遮住了她的容颜,只能见窈窕的身姿,轻盈绰约,恰似北国大寒时节枝头晶莹白雪,清冷且漂亮。
戚宴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狭眸微眯。
他从看见温谦那篇文章就明白了。
第一封送来的信,是沈槿卿的布局。借他之手,除掉温谦。
敢拿他当刀,小女子胆大包天。
却也,特别不错。
这是他想要的人。
苏知府看向沈槿卿,问道:
“温谦说《山景》是他所作,你冒名顶替,你可承认?”
“《山景》是我所作。”少女不急不缓澄清。
温谦早看她很不顺眼,冷笑道,“沈槿卿,你别狡辩了,你堂姐都已经承认……”
“我承认并非我所作,因为《山景》就是七妹妹写的。”沈梅仪接过话。
温谦脸色一沉,“梅儿,我知道你护妹心切,但做伪证是重罪!”
“你明知是重罪,还让你的恩师作伪,温二公子,可真是尊师重道。”沈槿卿薄唇弯起一抹嘲讽,将随身携带的一封信函呈上:
“知府大人明察,这是原稿,数日前,我曾将它送至长洲行宫,请景王殿下品鉴。”
差役接过呈上文章。
温谦立即狡辩,“我这篇文章去年就写了,时间比你早。只是你抢先一步送给景王殿下,蒙骗殿下!而且你一个养在深山没有读过书的女子,竟说自己能写出《山景》这样的文章,你当世人都是傻子吗?”
这一番话听起来有理有据,围观群众纷纷站在了温谦这边。
“没错,温谦可是咱们长洲县的大才子,我相信他才是作者。”
“听说沈七小姐一直养在深山,连一天闺学都没上过。她哪能写出这样的惊鸿巨作?”
“这沈七小姐真的是无知,就她这样的水平也敢冒充原作?她一个村姑若能写出这样的文章,那我也能考个状元了!”
温谦听见议论声,洋洋得意,他笃定原作者澄清不了。
他能反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