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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和小女儿所想的恰恰相反,川顿国王并不喜欢对女儿们大呼小叫。塞巴斯丁领着羞愧的爱丽儿和弗朗德进入大殿,川顿国王顿时火冒三丈。他努力把胸中的怒火压下去,可是失败了。川顿国王看着爱丽儿,她正四处张望,似乎在盼望着姐姐们能从珊瑚后面站出来说她没有迟到。可她没能如愿,因为她确实迟到了。又迟到了。

爱丽儿正要说话,川顿国王举起了手制止她。“你知道你这样有多不负责任吗?今天是珊瑚满月庆典,你的姐姐们只不过是来这里待一会儿而已。你能想象你哪个姐姐缺席这个大团圆聚会吗?”

爱丽儿低头看着自己的鳍,摇了摇头说:“不能想象。你是对的,我很抱歉。”

弗朗德向前游去。“这不是爱丽儿的错,”他插嘴道,“我们……我们正在探索,然后鲨鱼就来追我们了,然后——”

“鲨鱼!”川顿国王惊呼。王宫附近是没有鲨鱼的,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你们又去沉船的地方了。那片水域很危险的!”

“不用担心我。”爱丽儿抱着胳膊反驳道。

说来也可笑,孩子们总觉得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川顿国王伸出手,想要给爱丽儿一个安慰的拥抱。“我很担心你,爱丽儿。你不能再这么沉迷于人类了。”

爱丽儿叹了口气,说:“我只是想多了解了解他们。”

“该知道的你都已经知道了。”

爱丽儿不为所动地看着他。“我什么也不知道。你永远都不会让我们到海面上去的。”

又来了。川顿国王揉了揉太阳穴,他的头又开始痛了。“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和你妈妈一样。”

“因为我是她的女儿。”

川顿国王哼了哼表示同意。“是,那股蠢劲儿也很像。蠢到被带去了人类的世界。”

“要是你能试着理解一下——”

“我试过了。”他说,语气中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一谈到这个,川顿国王的耐心就消失了。他想做的只是保护好自己的女儿,可惜之前没能保护好他的……

他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了。“我已经够理解你了。但是,只要你还在我的海域生活,你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川顿国王提高了声音,说话的语气也咄咄逼人,把自己和爱丽儿都吓着了,“你明白了吗?”

爱丽儿缩了缩,动作虽小,却刺痛了川顿国王的心。他不想看到她脸上受伤的表情,但他不为所动,必须让女儿听话才行。父女俩盯着彼此,接着,爱丽儿什么都没说就游走了。弗朗德稍稍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川顿国王叹了口气。塞巴斯丁赶紧游向他。“孩子们就是这样,你对她们稍微宽松一点,她们就得寸进尺了。”

川顿国王盯着女儿离开的地方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向塞巴斯丁。“我对她太严厉了吗?”以前,父亲教训自己的时候,川顿国王也是很不开心的。他在想,自己怕父母的程度,和爱丽儿怕自己的程度比起来,前者怕是不及后者的一半。

“当然不是!”塞巴斯丁向他保证道,“我总说,孩子必须按照父母的规矩来生活。”

“你说得非常对。我的爱丽儿,需要有人一直看着才行。”

塞巴斯丁爬到川顿国王的肩膀上,点点头表示同意:“要一直看着。”

“得有人看着她。”

塞巴斯丁继续点头:“不分昼夜地看着。”

“而你就是最佳人选。”川顿国王笑了。

“而我就是——等等,什么?”川顿国王看着他,塞巴斯丁后退了几步。“不,不,我是为您效劳的,陛下,能做您的管家我很荣幸。”

“只要你能看好我的小女儿,别让她出事,就是对我最好的效劳了。”川顿国王想了想,要是不用担心爱丽儿,他一天能多出多少时间啊。真是个完美的计划。

塞巴斯丁接着抗议:“但是我,呃——”

“去吧!去吧!”川顿国王把塞巴斯丁赶走了。执行计划的最好时间就是现在。

塞巴斯丁无可奈何地低下了头。“好的,陛下。”

塞巴斯丁从殿里出来,嘴里就不停嘀咕,他是受过教育的甲壳动物,又不是什么照看难搞的青春期孩子的保姆。

川顿国王知道,塞巴斯丁不想接这项任务,但是他真的需要有人来帮忙看着爱丽儿。他叹了口气,一阵强烈的思念袭来,他太想念妻子了。没有她,他该如何教育爱丽儿这样一个难以捉摸又固执己见的孩子呢?

爱丽儿离开了大殿,眼里一片模糊。她不由自主地来到了自己的避难所——一个不为人知的水下洞穴,她每次心烦意乱的时候就会来这里。

这地方是爱丽儿上一次和爸爸吵架之后偶然发现的。那次吵完架,她想找个地方静静,然后就发现了这里。从那以后,这里就成了爱丽儿的秘密基地,她收集的宝藏也都在这里。她的周围遍布着黄铜器物、象牙雕塑、书籍、画作和各种各样的瓶子。一般情况下,如果周围到处都是精妙的人类物品,爱丽儿会感到很开心,但现在她坐在这堆东西中间,低着头,非常伤心。

弗朗德跟在爱丽儿旁边,很是担心。“爱丽儿,你没事吧?”

“他甚至都不听我说什么!”爱丽儿坐起来,心灰意冷地抽泣着。“我和他不一样,我和他的看法不一样。”川顿国王觉得爱丽儿固执己见,可爱丽儿却希望川顿国王能听听她的想法。“那个世界创造出了这么多了不起的东西,我不觉得它能有多糟糕。”

人类是如此心灵手巧,充满创造力,让爱丽儿惊叹不已。她发现的那些宝物,是自己连想都没想过的,她也相信,人类世界肯定还有更多宝物。

爱丽儿拿起一个小小的黄铜雕塑,雕塑的样子是一种她不认识的动物。爱丽儿把玩着这个雕塑,欣赏它反射出来的光泽。一个无比悲伤的小女孩也在皱着眉看着她。

她一直都很想去看看海洋之外的世界。这可能有些傻吧,她知道,在这里自己拥有很多很多东西。她是强大的海洋之王的女儿,她知道父亲很爱自己。她拥有的已经够多了,可是……

爱丽儿游进洞穴,双手轻轻地抚过不同的藏品。她闭上眼,想象自己踩着沙子,在沙滩上奔跑。她想知道,站在沙滩上,让阳光洒在脸上是什么感受。她想要逃离海洋的束缚,享受在海里从未感受过的自由。她想去体验大千世界,那个妈妈一直都了解的世界。

爱丽儿透过洞口望去,便看见了海面,月光试图穿过海面洒下来。她向上游去,又伸出手,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月光。外面有个大大的世界,离自己这么近又那么远。

爱丽儿心中的渴望都要溢出来了。她离洞口越来越近,夜空中突然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上面发生什么事了?

好奇心贯穿了爱丽儿的全身。父亲可能无法理解,但她需要自由。爱丽儿没有给自己多想想的机会。她穿过了洞口,向水面游去。

“爱丽儿,别过去!”弗朗德喊道。但现在没有什么可以阻止爱丽儿了。

爱丽儿生平第一次来到了海面上。 AJ6mUcGIHWLpToFNLWRrMNgLv59SOBhVXB2SZ3uTTs8+l6BS4camzftWyHwngi5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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