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阳光明媚,早春的微风轻抚着大地,几只鸟儿欢快地唱着属于它们自己的歌。
屋子里的三个好朋友正在聊天,不知道怎么话题就转到了投资上。
爱德华说,所有投资都是有风险的。
乔治赞同地点了点头说:“当然,你是股票经纪人,最有发言权,”他是一位医生,很热衷于投资,“不过,说实话我还是喜欢投资股票,它比较保险。”
“你不觉得公共基金更好吗?”亨利问道,他是一位律师,有着律师特有的谨慎。
“投资的风险是很难衡量的,”爱德华继续说。“比如,有些好像非常保险的投资,最后却一败涂地。而人类感情方面也一样,也有风险。”
“感情投资?像股票一样?”乔治好奇地问道。
“是的,每一个投资人都要经历恐惧、贪婪、期待、不安、空虚、满足、失望等感情,不管是对股票的投资,还是对人类感情的投资。”爱德华说道。
就在这时候,爱德华太太走了进来,三位男士停止了谈话,高兴地看着她。她比爱德华年轻二十岁,有一头闪亮的褐发、一张美丽的脸庞和诱人的身段。她微笑着问:“你们还需要什么吗?”她看看四周,从电壶里边为他们倒咖啡边说道:“爱德华,我有事要出去一下,过几个小时回来。”
“好好玩去吧!”爱德华溺爱地说。
她深情地看着他,靠着他肥胖的肩膀,轻轻地吻他的太阳穴,像一个可爱的孩子。
然后,她扭动着身躯走了出去。
亨利嫉妒地咂了咂嘴巴说道:“我又要说了,爱德华,你运气真好,真是太让人嫉妒了。”
“如果我有个像她那样迷人的太太,我决不让她离开我的视线半分,因为随时可能有人会抢走她。”乔治附和道。
“不可能,”爱德华相当自信地说,“她不会看别人一眼的。”
乔治好奇地看着他,问:“你怎么会这么自信呢?像你这样的人,她究竟看中了什么呢?”“很多东西啊。贝丝是我最成功的投资之一。”爱德华挺起了胸脯,自信地说道。
“金融家,你难道将一切都看做一种投资吗?甚至是你的太太?”亨利讽刺地问道。
“我可以毫不避讳的向你们承认,”爱德华说。“是,她是我最满意的投资。”
“那么,你怎么会这么相信她呢?你刚刚说过,没有一桩投资是没有风险的。”亨利继续问道。
“不错,不过,我对贝丝的风险已经过去了。”爱德华说到这里,闭上了嘴,似乎不想再说下去。但是,另外两人一直期待地盯着他。最后,爱德华说:“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们吧。”说完,他却又沉默不语了。
“你对她的投资是有意识的吗?”乔治终于沉不住气了。
“对,”爱德华低声说道。“你们知道,我从来没有欺骗过我自己。我看事情看得很透彻,这是我事业能够成功的原因。我不是美男子,从来就不是,更糟的是,我对女人根本没有吸引力,而我对这点非常明确,因此,我一直没有结婚。直到几年前认识贝丝,我才决定开始我的感情投资。”说到这里爱德华顿了顿,仿佛陷入了回忆中。
过了一会他接着说道:“我在一位顾客的办公室遇见她,一见面,我就被她吸引了,我知道我需要她。你们知道那是同想要其他女孩不一样的感觉。我早就可以结婚,我有的是钱,但是,我不想买太太,对贝丝我也不想买,我要用感情打动她,这样她才会心甘情愿地对我好。我告诉自己,把她当成一种投资,一种高级的投资。使这个可爱的女子可以永久保留在我身边,她会给我快乐。”爱德华脸上露出了微笑。
“像对待任何投资一样,我估计了它的风险。我说过,投资的风险是很难估算清楚的。一位聪明的投资者并不总是寻求风险低的,因为那将没有收获。其实在这件事上,风险并不低。一个像贝丝那样诱人的女子,加上她本身的虚荣和自私,我估计她可能很容易不忠。她可能很快便厌倦她年纪大、又不英俊的丈夫,也可能和我离婚,但我认为这一切都值得一试。我诱导她嫁给我,或者说嫁给我和我的金钱。
“最初她颇为满意。我纵容她,娇惯她,让她过得舒服,为她买衣服,给她住大房子。她以片刻的柔情、屈服,甚至讨好来回报我。不过,我知道那不是爱。
“我知道有一些男人在勾引她,这是我预料中的,这也正证明了贝丝的魅力。我不在乎他们的态度,只关心她的。因此我们之间一直过得很幸福,直到她遇见安东尼,我才开始担心。安东尼是一位电视明星,被人带来参加贝丝举行的宴会。他是个英俊的男人,声音低沉,举止温柔,看到他和贝丝说话的样子,我就感到不妙。”
“我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约会的,这很容易,请个私人侦探就行了。我感觉得到她渐渐对我的冷淡。最初的一段时间,我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希望他们只是逢场作戏,很快就会过去,我并不想伤害我们的感情。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后来,贝丝甚至邀请安东尼来我们家小住,这真是太过分了,他们认为我是瞎子吗?”爱德华瞪大了的眼睛显示出他的愤怒,不过他很快就让自己平静了下来,继续说道:“当一项投资情况不好时,我们有两种选择:撤出投资,或者冒险买进,以期望未来能得到更多的回报。在这件事上,我决定冒险买进,因为我不想失去她。
“一个晴朗的早晨,我劝他们和我一起乘车兜风。我沿着宽阔的道路行驶,那时,路上车辆很少。我摸摸我太太的大腿,它柔软、温暖地紧贴着我的腿,显示出她对我的依恋,那感受已经好久没有了。我加大油门,猛踩加速器,我们很快超过前面的几辆车。”
“开慢点,爱德华,”贝丝严厉地说。“你平常不是这样的。”
“她说得对,她早已习惯了一位保守的丈夫,或许这就是麻烦的一部分。我决定让他们尝尝我的厉害。
‘在这么晴朗美好的日子里去世,真是遗憾。’我没有理会她,干巴巴地说道。
安东尼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今天我们得算账了。’我不急不缓地说道。
‘开慢点,爱德华’贝丝再次提醒我,我想车速让她感觉到了不安。
‘别对我指手画脚。’平常我都会服从她的命令,而且我很少用这种语气和她讲话,所以我明显感觉到她愣了一下。
我接着说:‘我知道你们俩的事,你们以为我是傻瓜吗?’
安东尼说:‘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他还企图继续掩饰。
‘你一直和我太太鬼混。明白了吗?’我冷笑了一声。
安东尼笑起来,他真是一位好演员。他说:‘你发疯了。’
我说:‘安东尼,我曾经派侦探调查过你们俩,所以别装了。’
听到这里贝丝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一踩油门,汽车的速度更快了。
‘好吧,你想干什么?’安东尼毫不在意地问道。
‘我要你从车上跳下去。’我平静地回答。
‘你疯了吗?这样会要了我的命的’安东尼对我大吼道。
‘对,’我说,‘我就是要你死。’
‘你为什么不回家去大哭一场?爱德华、你这个杀人犯,我可不怕你。’安东尼好像把我的话当做了笑话。
我微笑着说道:‘我不会成为杀人犯的,你身上没有我施暴的痕迹,任何情况下,贝丝都无法作证指认她丈夫。不,安东尼,他们会认为是意外事故,门开了,你跌了出去。’
‘你想得倒好,’安东尼说,‘但是,我很怀疑,你用什么办法逼我跳车?’
我没有说话,但我的心怦怦直跳,驾车的手在发抖。
但我还是努力让自己以平静地语调说道:‘如果你不跳,我就让我们同归于尽,撞得粉碎,你很清楚这只要拐个弯就行了。’
贝丝看着我,好像我是个陌生人。
‘你开什么玩笑?’安东尼开始紧张了,也许他从我的语气中感觉到了我的认真。
‘我早就准备一死了之’我说,‘没有了贝斯生活对我来说没有了任何意义。’我看到了贝斯眼中的泪水。
‘但是如果你跳车,就会救贝丝的命。’我继续说道。
‘你别吓唬人,我可不吃这一套。’安东尼虚张声势的说道。
我转动方向盘,汽车失去平衡,它滑向一边,乱转起来,车胎在地上划得吱吱乱响。我不停地摆弄着方向盘和脚踏板。我的技术一向很好。过了一会儿,我又让汽车平稳下来。
贝丝不由自主地呻吟起来,安东尼有点慌张地叫道:‘别太过分了,你这个傻瓜!’
‘我只是让你先尝尝滋味’我说,‘下一次,我们就要一块完了。只有你的爱才能救贝丝,快点行动吧。’我又扭了扭方向盘。
‘你这是虚张声势。’我知道安东尼的情绪快要失控了。
‘我从不虚张声势’我冷冷地说道。
‘我愿意再给你一分钟,你想要贝丝,但对她的生死好像并不关心。’
我感到他的脚在动,他是不是想关掉汽车的引擎?在这种速度下,猛地一关,必死无疑,我仍有时间把车撞个粉碎。
‘你这是虚张声势’他又说,声音中明显带着颤抖。
贝丝突然说:‘安东尼,他不是在吓唬人,他是真的。’我一直在等这句话,我知道我这位自负的太太,不仅要人讨好她,还要人肯为她而死。一个人对自己所投资的东西应该了如指掌,可惜,她没有,所以注定颗粒无收。
‘别让我死,安东尼,你可以救我。’贝斯转过头哀求着说道。
安东尼恼怒地说:‘我死就没有关系,是吗?你把我当什么了?’贝丝看着他,我觉得她一下子冷下来。她说:‘算了。’
‘你根本不关心我,是吗?’安东尼气愤地问道。
‘算了’贝丝冷冷地说道,‘我总算明白了你对我的感情。你最爱的还是你自己,我真后悔相信你。’
‘时间到了,就是那棵树,再见,贝丝,我亲爱的,原谅我只是不想失去你。’我故意这么说,向那棵树驶去,树离我们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车胎在尖叫,风在哀鸣,世界在哭泣。我们正冲向死亡。
‘等等!’贝丝喊道。
我猛地一打方向盘,我们从那棵树边绕过,冲过道路,我慢慢减速,滑行了一会儿,然后汽车的行驶正常了。我们直挺挺地坐着。
‘给我……一个机会,爱德华,求求你。’贝丝恳求道。
‘我告诉过你,他这是虚张声势’安东尼说。
‘求求你,别说了,安东尼。’贝丝说。
‘为什么要我停下来?为了救你的命?’我故意冷冷地问道,我知道我就快成功了。
‘为了救我们的命,我从不知道我对你有那么重要的意义,我们不能重新开始吗?永远相守吗,爱德华?永远’贝斯轻轻抽泣着,将头靠在了我肩膀上。‘好吧’,我轻踩油门。我知道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当我们在家门前停下时,安东尼跳下车,咕哝道:‘我应该揍扁你。’
‘你会后悔的’我说,自信而冷静。他看看我,终归没有追上来。
贝丝投入我的怀中,全身发抖,我明白我的投资又安全了。
‘你已经成功了’她说,盯着我的脸。
‘是的’我说。我知道她现在相信我非常爱她,不惜一切要拥有她。她会永远记住这件事,永远有点怕我。我的冒险很成功。”
“爱德华,你真是个聪明的家伙,”亨利说。“按照你的计划,无论如何都是你赢,安东尼输。可是,告诉我,如果他决定跳,那你要怎么办呢?”
“那就让他跳吧。”爱德华冷静地说。
“你会让他死吗?”
“当然,他企图偷盗我的投资,这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你真是个冷酷的家伙,爱德华,但是,等一等,假如贝丝没有那么叫,怎么办?那你的大话不就被揭穿了吗?”
“是啊,”乔治说。“我也这么想。”
爱德华看着他们,缓缓地开口:“我再说一遍,要投资某件事,总会有感情上的冒险。你们知道,在冲向死亡、面对永恒的最后一瞬,我第一次了解自己,我领悟到我根本不是虚张声势的人。”爱德华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这是多么完美的一次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