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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请想想威廉听完这段话回家去时是怎样的心情。他的所有老伤疤又被撕开了,她并非完全不配他爱的感觉又重新复苏过来;要知道,老人对玛利亚娜的关怀,老人虽不情愿却又不得不给她的赞扬,都让我们的朋友重温了她所有的迷人可爱。是的,感情冲动的老人尽管激烈责骂她,却没有隐瞒任何事实;它们本来是可以在威廉眼中贬低她的,不想倒叫他认识了自己对姑娘的沦落也负有罪责。还有,她最后的沉默,在他看来也无可厚非。相反,他一想起她只觉得心里难过,似乎看见她正在分娩,正在无助地四处漂泊,而且多半是带着威廉他自己的孩子四处漂泊。这样一些想象,使他心如刀绞。

迷娘已在等他,端着灯迎他上楼梯。她放下灯后,便求威廉允许她今天晚上给他表演一个节目。威廉原本想制止她,特别是因为不知道到底她会搞什么。可是,对这个善良的小人儿,他又什么都不可能拒绝。过了一会儿,迷娘再回到房里,肋旁夹着一块毯子,接着把毯子铺开在了地上。威廉随她去。接着她又弄来四盏灯,往每个毯子角上蹲了一盏。最后她提进来一小筐鸡蛋,这下意图就明显了些。她颇有章法地在毯子上踱来踱去,并且按一定的距离把鸡蛋分开摆好,随后把一个在旅馆里负责拉小提琴的人唤了进来。此人抱着乐器走到屋角里;迷娘自己则缠住眼睛,给了个信号,跟着像上紧了发条的钟表一样,随着音乐活动起来,同时还击打响板,配合小提琴奏出的节拍与曲调。

迷娘的舞姿矫健、轻盈、敏捷、精确。她又准又稳地把脚踩到鸡蛋之间,踩在鸡蛋的近旁,叫人时刻担心她必定会踩破其中一个,或者在快速旋转时把另一个踢飞。才不呐!她没挨着任何一只鸡蛋,虽然一直以长短不等的各种步伐穿行其间,有时甚至还跳跳蹦蹦,最后甚至半跪在地上,从一排排鸡蛋当中绕了过去。

她就像只钟表似的自顾自地舞着,并且一次一次地从头开始,而每反复一次,那奇异的音乐都赋予这热情奔放的舞蹈新的冲动。威廉完全叫这奇妙的表演迷住了;他忘记了自己的忧愁,目不转睛地盯着可爱的小家伙的每个动作,奇怪她的性格怎么竟在这个舞蹈中发挥得淋漓尽致。

严格、精确、冷静、急促,她身姿尽管柔软,却严肃庄重胜于优美悦目。此刻,威廉又一次感到了曾经对迷娘产生过的那种感情。他渴望将这无依无靠的孩子像亲生女儿似的装进自己心坎儿,把她抱在自己怀中,用父爱在她心里唤起生活的欢乐。

舞跳完了,迷娘用脚把鸡蛋滚成一小堆,一个也没落下,一个也没损坏,然后自己站到跟前,摘掉眼睛上的布条,以深深一鞠躬结束了她的表演。

威廉感谢她给他跳舞,说自己早想看她表演,说没料到她跳得这么棒。他抚摸着她的头,对她如此地难为自己表示惋惜。他答应送她一件新衣服,她赶忙回答:“要你的颜色!”威廉也答应了她,尽管并不清楚她的意思是什么。她收起鸡蛋,肋旁夹着毯子,问威廉还有没有什么吩咐;随后,她一溜烟儿出了房门。

威廉从小提琴师口里知道,好些时候以来,她费老大的劲儿给他哼唱伴奏的曲调,反反复复,直到他会拉这支著名的西班牙凡丹戈舞曲为止。她还提出付给他酬劳,而他可是不愿要她的钱喽。 LVmJ1r6ZvMttcAkprUPaPRDVlI8jvmSRiONTsiR6ApdPrKuQO+8b1/vFpI4XK8W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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