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最后的说明里我们标示了“自然世界概念”的科学之理念 ,这是一门关于预先被给予而且是每一个可能可经验的世界之不变本质的普全描述科学。如此一来,我们也标示了普全的框架,这个必须涵盖每一个可能的俗世科学的先天性的框架。所有这一类的科学表面上设定的可能目标,所有在它们当中每一被提出的问题都有一个先天的类型,它们被置于本质普遍的问题之下,它们必定都意识到相应的科学,以便在最终的清楚目标及方法中工作,并成为具最严格意义的科学。
当然,对我们来说,明确地勾勒这个宏伟的科学本身仍非任务所在。但我们至少可以在一些草图中继续探索这个理念,并有够多的收获,使我们得以获得精神的可能普遍科学的一个预先主导而根据本质的理念,作为一个必然嵌入那个世界科学的完整普全观念之观念。
根据先前所言,我们的起点必须是揭示经验世界,而它首先正是揭示了这个真实被经验的世界。正如同先前被预测的,这已经做完了;我们已经着手进行这项揭示。我们知道它意味着什么。世界是被经验着,在我们的觉醒的生命的每一刻,它对我们来说是具有“活生生的”存在的真实性。但“事实上”活生生的在那里,也就是直接被感知的只是一个狭窄的关于事实上被感知的真实物与脉络的感知场域。这个邻近的场域被是一个未被感知的可知性所环绕,与未被知者相混合,我们最终拥有那个开放的未被知者的遥远场域;每一个过去的点也都与此相似。但在真实经验的前进当中,那些随时被我们的真实经验所推动的可能经验也包含在内,许多未被经验者也随即向我们揭示了那个持续性的风格,也就是在可能性的图像当中,此一类型属于我们的经验世界,而且它的必然性已经指向了发现本质必然性的可能性。
这里还包括直觉地被执行的经验以及本质的普遍化,只要我们想要获得关于经验世界以及最终每一个可能的经验世界之风格的普遍描述认识。
但这里有必要再引进一个重要的方法,但也是实实在在即刻继续推进的说法,而最好是跟一个相邻近的责难衔接,这是从康德的先验哲学那里逼近而来的。我不会深入讨论那些在我们的问题当中与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相近的部分。我们不会被任何在先验哲学意义底下的哲学兴趣所带动。我们的兴趣虽不同于康德,则可能经验的世界之本质的明证结构与问题,和康德的先验感性论和分析论甚至辩证论的问题所具有的本质相关性是不会被误认的。
康德迫切地教导着,世界并非可能经验的对象——而我们却持续地将所有关于世界的严肃性(Ernstes)当作一个普全地被撑开以及有待撑开的经验之普全对象。
我不能认同康德的命题,无论经验的概念是如何形成的,也无论它如何有用。对我们而言真实的个体是被经验的,但世界也是被经验的,两者甚至于不可分离。就以我们所经验的某件事物来说,我们感知它,在回忆当中回顾它;我们在这些回忆的锁链中拥有一个包含许多个别经验的综合体,也就是作为对于同一者之经验的经验整体。此外:我所经验的也同样可以被另一个人所经验,并非只有我的经验会连结起来组成经验的整体,而是我和他人的经验也会组成关于相同者的经验。
只要一致性的经验朝向具有一致性的综合个体是可能的,那我们的经验概念也就足够了。作为经验的真实性,作为存在着的真实物,那个我们之后标示为真正而真实存在的世界的一环,只要以下这些对我们有效的:对我们来说也算是一个被经验者,只要它是作为透过总是新的、自己的、和他人的、真实的或者将要被实现的经验而具有一致性的被经验者,作为对我们来说是持续向前的证实者,或者终究而言那个最终可被证实者。在此我想起之前我们所提到的纯粹经验概念的基本特质。
纯粹被经验的只有以下这些:被动地前给予我们的或者先给予我们的,而且是我们在掌握、“接受”之纯然活动中所能够化为己有的。任何一个被排除在外之特定思想的活动,无论它是如何奠基在经验上,那些在逻辑的构造物中创造新的对象性质便不再是纯然的经验对象性。例如一个述词构造物“黄金是黄色的”并未被经验,但是黄金以及黄色终究是被经验的。不再是如此: 黄色作为“黄金”这个主词的述词 ,主词的形成以及述词的形成是由判断的、关联着的思想所执行的,只不过在此思想之中还有那个 是 ,那个 是-状态 (Ist-Verhalt)都是从该“事态”冒出来的。
同样地,在这个意义底下,世界也是作为一个个别物而被经验,一个具有性质环节的个别物或者是在事物中的一环、一个运动的过程、一个因果的过程、一个脉络。
当然,为了要掌握作为经验对象的世界,我们必须事先已经对世界的个别真实物有所掌握。就某个方式而言,个别物的经验是预先发生于世界经验的,也就是作为掌握者和确保者的世界经验。我们必须把我们的眼光从被经验之物移开而转向其真实的背景、那个作为可经验的视域而绝对地环绕该物的视域。
同样,在任何一个个别真实物被给予之时,它的周遭世界或是涵盖着它的世界也总是而且必然是一起被前给予了;世界是作为目光随时可以朝向者,正如同在注视的经验中目光可以转向任何一个被给予者那样。
就在个别物被掌握之时,它总是在世界中被掌握,虽然那个掌握的兴趣不见得会转移到普全者之上。相对地,当世界是被掌握时,个别物也必须被掌握,而且先从个别物的邻近领域出发。个别物的掌握必须事先发生而且必须是已经先拥有它们所未被掌握却事先被给予的视域。
在可能经验的进程中,以及不断获得开放的不熟悉的(但是据此作为预设者)预先可见的预先图像化的进程中,那个对于一个世界而言可能以及必然的揭示过程是一个纯粹经验综合的过程。在此终究活跃着的活动,并非产生所谓的范畴构成物,也就是一个在被动且流动的经验综合中从来不可见的构成物。
倘若我们否认世界是作为可被经验的世界,则我们也必定要否认每个各别物是如此。因为就它那方面而言它固然总是被感知着,就算不去理会它世界的周遭(weltliche Umgebung),它也总是在未知的视域中。每一个经验都带着开放性,从该真实物出发总是有新的事物可被经验。
清楚的是,据此我们已经获得一个最高而富有意义的,特别是对于可能的经验对象性的领域的最普遍的结构知识。每一个客观可经验者而且在一致性的经验中作为客观存在者,也就是交互主体可证实者,乃是只有作为在世界中存在才是可被思想者,它总是处于一个普遍且可能经验的框架中,其普全对象就是世界。亦可说:事实上,在一个被经验的世界周遭(Weltumgebung)之中,那个提供给我们的真实物只有在其邻近的被经验的世界中,作为在世界中的真实物,才是可被思想的。
现在我们也立刻了解作为形式的时间与空间的普遍必然性,这是每一个真实物都被安置于其中的形式。对于每一个真实物的世界周遭的必然性意味着一个特定的存有形式的必然性:世界并不是邻近地被确定的,世界必定是个别被经验的真实物所隶属的世界;它是在以下这些方式中可被经验的,也就是,作为在一个可揭示的视域以及在一个周遭世界的个别物的存有形式中,这是个别物必须要适应的,也是先天的。
假如这个世界的存在形式,如我们所揭示的那样,详细地说,只有作为空间与时间普遍形式的世界才是可思想的,则每一个真实物必然都是时间与空间的真实物。世界本身无非就是作为具体被充实的时间以及具体被充实的空间。而有待确定的是,在抽象的时间-空间结构之外还可提出一个世界的普全内容结构,每一个真实物都必须在其方式底下再度地参与此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