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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回到前科学经验世界以及经验活动的必要性,在经验活动当中,前科学的经验世界是被给予的(经验的一致性)

作为科学主题的自然与精神,并不是预先存在那里,反而是在一个理论性的兴趣以及一个在这项兴趣中所进行的理论工作中所形塑出来的,而这项工作是以自然的前理论的经验作为背景的。自然与精神以原初直观的相互渗透(Ineinander Miteinander)这种方式现身;我们必须从前科学的经验世界的具体觉知的整体出发,然后弄清楚它预先标示了哪一些理论的兴趣和思想方向,而且自然与精神如何可以在整体而整全的主题当中一直不断地相互关联着。

假如人们能够回到世界完整的原初具体性,如同它随时在素朴的原初性当中被经验着那样,又如果人们在进行方法的抽象活动当中从来不忘记那个作为原初场域的具体的直观世界,则发生在自然主义化的心理学和精神科学当中的错乱将不至于发生,人们不至于陷入这样的情况中,也就是把精神解释成只是物质性的身体的因果连结,或者是物理的物质性的一种平行的因果系列。人们不至于会把人和动物看成心理生理的机器,或者看成平行的双重机器。

如此一来,我们的下一个规划已经被预示,而它对我们的目的而言是有必要的。我们会从对我们来说作为科学领域的自然与精神概念,回到对所有的科学以及它们的领域的意向,回到存在于所有的科学与理论意向之前的世界,也就是作为前理论的直观的世界,也是作为当下生活的世界,在这里面经验着世界的生命以及理论着世界的生命,在这当中,这个生命被决定了。一般而言,所有的事实科学乃是关于世界的科学。假如世界不是透过经验原初地被给予,则没有一个世界的科学能够被开启,它们将得不到思维活动的基底。对我们而言,它总是持续不断地存在于那里,而且因为归功于持续不断行进而相互一致的经验。它随着被它感知的内容而流动,也就是被经验的事物,不管我们是否注意到这些事物,它显现了并且是作为存在着的事物而显现。

假设地说,我们停留在自然态度里面,这无非是说,当我们承受如其所是的依随经验的“存有”,也就是作为具体的存在着的存有,而且整个自然的生活,是跟这个对我们而言,自然而然作为存在着的实在性而有效的世界相关联;我们朝着这个存在着的世界,我们的“周遭世界”去行动并加以创造;朝向它,我们提出所有的实践上以及理论上的问题,我们把我们的科学工作跟它关联起来。当然这个世界不断在改变其自身的面貌。不仅如此,我们把它经验为改变着的而且总是在改变着的世界,并且我们也改变我们的“立义”,我们的整个从理论的或者是实践的活动而来的意见,为我们的经验或者说是它的意义加上新的意义层的外衣;对我们而言,那些在朴实的视线中作为被看见着、被听见着,作为以某种方式被经验着的被给予者,经过进一步的思虑,它带有先前的精神活动所遗留下来的痕迹,所以疑问在于我们如何能够发现一个在纯粹的经验中真实的前理论的世界,那个与先前的思想的意义奠基无关的世界。

在自然的说法里面,我们会说:我们看到那里有桌子、长板凳和文件夹,等等;很明显地,在一个意义的关联当中,这些字眼在表达这些被看到的事物,此意义关联,要是足够清晰,则将会把我们带回到自己的和他人的活动去。还有,当我们把所看到的星星当作天上的物体,或者是当作预测温度的经验表达的例子,则很明显地,事实上那些每一次被经验者大多已经被加上知识的刻痕,也就是那些从过去的思维活动而来的知识刻痕。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我们首先想要如其每次所示那样精确地处理被经验者,而且我们必须从这个随时可展示的对比开始,此对比是指下列两者之间的对比,其一是有可能作为直接被感知者而提供给我们的,作为被动的被经验者,作为鲜活的存在者,对此我们只能够朝它看去,然后把握,这就是其中一面,另一面是在那些被给予者上面所操作的思想,以及那些在其中建立起来关于这些事物的思想内容,这些思想内容是后来加在这些经验上面的,而且在后来的经验中,作为属于被经验自身而可能被给予。

引导着我们的是一个首要的经验与被经验的世界概念,也就是对于首要的思义必须要被建构的概念,或者在特别的被经验的个别实在物之中。保持着首要的回顾以及环视,我们则必须说:在任何时候都有一个世界被经验着,而且这个单一而且同一的世界(die eine und selbe welt)是持续不断地被经验着,在所有的立义的转换当中,而且在后来可能现身的思想之前,对于该世界我们可能给予各项陈述,并可能在其中寻得真理的认识。也就是说,所有关于真正存有的问题都预设了这个当然是根据立意而来的不断转变的经验世界:真的世界标示着一个比较高度的认识产物,它在每一经验被给予且流动着的整全当中有着它的原初的加工原料。或者说,这个首要的经验实在性乃是原初的场域,由此场域出发,真的世界可以经由科学的研究以及作为其成果被阐发。

这个首要意义的经验世界,在它所有主观的生命与活动当中,不断地改变其形态的主观性中,明见性地有着一个特定的普遍结构,如同我们展示着的——事实上这个结构将不是偶然的,而是先天必然的。

我们 在上一个演讲中是从一个极端的思义开始的:其目的在于回到所有我们的表象的原初所在,这些表象包括我们关于精神的,特别是关于心理的科学概念。所有客观事实科学的原初所在,或者同样地所有世界科学的原初所在都是同一而相同的。这个所有一切都有所关联的世界,是作为素朴的经验世界而原初地被给予,也就是说那个被我们在其当下直接而无距离地被感知之物,被当作已经被感知着,而且在其过去当中被回忆着。关于这个世界我们有着获取多样的知识及科学;但是我们之前说过一个世界必须是素朴地被经验,或者说事物、过程和相类似者必须被素朴地经验着,思想的活动以及关于事物的知识才可能被塑造成最高的科学理论,也就是针对真理的同一性所建构的理论。所有的思想内容的最后根基以及所有其他从精神活动当中产生出来理想性构成体,都是在于经验世界中。我们对它或者由它而来的对象性进行陈述,我们透过论证,透过理论,为这些陈述进行辩护,如此一来,我们为这些首先在前理论的素朴被经验者(或者可被经验者)创造了某一些带有特定方法形式的述词性的性质,而这一些述词性的性质都是理论的构成体,存在于非实在性的领域中。真理无非就是这般非真实构成体的一个出色的述词,它预设了相对的前理论之物,感知的世界及经验的世界。现在极为重要的是让我们仔细地看,我们是如何理解经验的世界以及对这个世界的经验的观念。在针对之前已经提到的部分所进行的下一步解说中还需要做更精确的确定。对我们而言,重要的是下面这些。在感知当中有着被感知者作为完全无距离地而且是作为自身当下存在着而被给予,在回忆当中作为自身曾是当下而被给予。不加上我们这边多余的动作,对象也可以在我们的实事场域现身而且它们本身对于我们来说就在那边,或者在我们不去注意它们的情况之下可能在那边。但对于我们的经验概念来说,也让我们容许某些活动存在,也就是透过这些活动而且也只有这些活动,感知转变为注意着的而且是在贴近的观察中注意着的感知,总之就是主动被完成着的感知。

这等于说:我们注意着感知领域中的这个或那个对象,掌握它们并在研究当中认识它们。我们更进一步地瞧着那些可见之物,在特定的感知中掌握它们,究竟在具体的情况下它们包含了哪些特质。另一方面,任意可进行命名、描述、理论的活动,如同其他包含在经验对象中的新种类意义都不在考虑之列。但如同现在所强调的,我们并不在意,究竟被我们所感知、经验者是否在真正被给予,其经验内容是否不必部分地依赖于先前的感官活动;在这方面我们都不提出根源性的问题。我们让所有那些被感知者、那些自身当下的定在者被认定为有效地被感知着、被经验着。

现在需要做比较高度的精确化。

一个持续不断的整体的经验世界贯穿了我们清醒的生活。固然我们无时无刻都有着新的感知,个别来看,总是有着新的被感知者;但是普遍而言,在我们不添加任何活动的情况下,所有这一切总是凑合成一个可被综观的经验整体,详言之,我们必须说一个世界出现在一个经验当中,在这个唯一的经验当中所有的感知及回忆都被统合在一个流动历程里,从这个世界出发总是有着新的领域来到当下的感知,以便之后停留在我们的回忆当中。

但是现在我们必须考虑到这个规则的例外情况,也就是那些本身属于普遍经验风格的例外情况。我曾经说过,一般而言,所有一切都聚合在感知与经验的整体性之中以及经验世界的整体性之中。个别来看,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就是说,在平常是相互协调的整体性之中有着所谓的幻象、假象显现。可能的情况是,原先是依据感知实际地被给予的,也就是说在原初的有效性当中对于我们是作为存在的真实性显现给我们,后来却产生疑问;为此那个先前被正常感知者丧失了它的毫无疑问的存在的真实性,亦即,那个“真实存在者”被删除了。原先所有相呼应者,换言之,互相组成整全真实性的整体的真实性者,那个原先被当作真实性而被经验者,后来却显示为不相应的、不一致的。

在这里,只有经过经验的模态化,和谐性才会重新建立起来。这意味着:在此并非如同它原先所显示的那样,经由进一步察看,经过经验的推进将会显示出此处是不同于先前而有异的。

在经验世界这个名称底下,明显地我们所指的是,那个在我们的经验的不断推进当中,总是一再显现出整全真实性的相互一致的整体性状态。我们的经验,可以这么来看,不论它有偶尔不协调的个别情况,终究会回到相一致的和谐情况去,换言之,每一个在其位置上的假象都有一个真实的存有与之相应,这个真实的存有可以相一致地镶嵌在一块,而且可以透过经验被发现。

每一个清醒的经验生命的可综观段落,譬如说那个我们可以综观地看作到此为止我们的,也就是在那个作为整体性而被经验的整体对象或是整体世界当中,带有那些作为在“存在着的真实性”之有效特质而一致地镶嵌者;而且内在于这个经验段落之中被保存着,而这个经验段落是在每一个后来出现的价值否定之前。既然这整个经验总是在流动着,所以经验的真实性也是相对的,只要那个新的相互镶嵌的经验持续不断地在前进当中,则毫无疑问,存有可能会转变成假象,也就是说经验世界的内容在后来的整个经验中也跟着改变。

但另外还有一点需要仔细思考。你们或许会质疑:在每一个当下我们毕竟只是经验到某一些特定的物体和物体的复合体;我们总只有一个被限定的感知场域,也就是说,世界的一个微小的片段,在任何时候,这个世界对我们而言毕竟是无限延伸出去的。你或许会说,去谈一个只是被经验的世界并不正确;世界并非透过单纯的素朴经验被给予,而是经由一个与它结合在一起的思想。还有每一个持续不断的经验流动,例如我们到目前为止的生命之整体经验只具有一个被限定的经验场域,而它必须持续保持这样。

我首先用一个反问的方式来回答这个问题。就算事实上只有某个个别的物体被当作感知的对象,但在任何时候我们总是比对它事实上的感知要更多一些什么,难道不是这样吗?向前推进的经验可以获得延续下去的动力吗?我们不是说每一个被经验的物体都要比我们事实上对它的感知多一些什么,毕竟从它身上,我们总是还有可能经验一些什么新的。

实际上,当我们这样提问和反问的时候,早已脱离了我们所指出来的世界经验以及被经验的世界这两个相互隶属的概念所构成的底基。感知、回忆、综观的整体经验对我们来说标示着那个事物以及事物关联性,也就是一个世界的直接被前给予的方式,在这个世界中那个“被前给予”对我们来说是作为直接当下存在着的真实性、作为 原初 而鲜活地存在着或者曾经存在着。

所有这一切对于我们的主动性活动来说都是以底下的方式被前给予的,尤其是特定思想的、理解性的、述词性的、理论性的行动。因此我们必须接受它们如其在每一时刻或曾经提供给我们的。在感知当中鲜活而当下地提供给我们者乃是一个物体,例如一栋房子、一匹马,等等。在我们进一步的个别观看中,也就是在特殊的感知中,假如我们进一步区分,那些在现在感知中作为特殊环节出现者,和还有在感知中出现者,这样的一个区分乃是属于感知的本有形态,特别是被感知的东西无非都是这样被给予的,而且也许在其严格的必然性之中。房子就是在那里,在鲜活的实在性中,而且我们还可以说,这栋房子只有它的种种性质中的某一部分呈现在特殊感知中。但我可以扩充我的经验范围进一步去观察,绕着它走,进到房子里面,如此一来总是进行着特殊的观看。

所以在被感知者当中,在所有这些过程当中,不只房子也就是作为一栋自身被直接经验到的房子属于其中,而且经验被给予性的主观方式,一个可能经验以及持续推进的经验所构成的开放视域也包含在其中,在这些经验中呈现出来的是属于房子自身的环节,这些环节被经验着或者可能被经验着。

现在在严格的意义底下,我们必须说并不单单只有个别的世界实在之物被经验而已,而是从一开始世界就是被经验的。虽然一个特殊的觉察和把握的感知对于这栋房子来说可能单纯有效,我们却把这栋房子放在一个更广阔的感知场域中,环绕着它的街道、花园等都是部分地进入这个场域而且真实地被看见。但是世界在此当中并没有尽头:每一个所看的场域还有瞥见的场域有着一个开放的外在视域,这个视域是和经验不可分离的。可能经验的推进也合乎意识地隶属于它,在这个经验推进当中看的场域衔接着看的场域,当下的经验场域衔接着经验的场域,互相组构成经验的整体,质言之,我们可以合理地说总是有一个自身的世界被经验着,但关于这个世界总是只有这个或者那个个别的领域在特殊性当中被“真实地”经验着;但我们可以不断前进,总是可以环视新的,而 无穷地 进行下去。甚至当我们并非主动进行下去时,经验本身也会自我扩充而在其整体性中获得新的什么。

如此一来,我们就描述了 自然的世界经验 或者说那个 被经验的世界 真正的原初概念,如同我们从现在出发或者从任何一个先前的现在出发可以回头发现的而且在任何一个未来的现在中可以预先发现的。这就是那个前理论,在所有的理论性问题之前的那个世界,在其相对性中它总是有着作为存在着的,被感知着的和被经验着的世界所不可怀疑的确定性。不可怀疑性并不意味着真理(Wahrheit),而是就字面意义来说,意味着那个不曾被破坏,本身隶属于每一个感知的直接直观存有和被把握或可把握之存有的类型之确定性(Gewißheit),纯然就其在感知中被给予的,或者是在经验自身中透过阐明式的本有意义的揭示而被追问的。我们的经验自身涵盖、环视并触及了世界自身,而且在确定性中原初地(originaliter)拥有世界。作为确定性之断裂的怀疑只有在个别情况中才以作为朝向新的、再一次的、不曾间断的确定性的突破而出现,而此确定性是在一个统合性的存有确定性之整全的框架中存在着。真理是真正的判断,是针对出现的问题的决断。在纯然经验的阶段当中,怀疑已经导向提问的另一个阶段,因此也就包含了决断的意向性。只要我们是自然地活在向前经验着的方式中,世界自身,也就是存有者“的”整全性,从来不会处于问题之中。所有的特殊问题总是在稳定的,以及在普遍的存有根基的普全经验之持续前进当中找到决断。现在就潜在意义而言的真理,在这个地方也就是我们的纯然素朴经验范围里面是没有位置的,也就是那种在掌握性的述词性的思想、提问、判断理论性的决断当中的真理。从另一方面来看,这个经验的世界乃是所有那些自然的,也就是与世界相关的问题之所以提出的对象,所有作为自然真理的判断,所有自然的事实科学都与此经验世界相关。

就其内容状态而言,总是活动着的经验世界允许我们去寻找以及获得一个世界真理,换言之,在我们普全的经验基础上有一个普全的理论的思想及其客观的终究的真理之目标确定性可以确立起来,一个这样的目标乃是具有理性的和实践上的意义,这就是我们全部的想法。这是客观科学的预设。但是这项如同所有从这当中产生出来的确实信念(Überzeugung)不再属于普全的经验自身。只有那个持续的视域假设属于它,经验总是不断地有新的部分产生,所有的视域都是开放的,所有一切最终都是相关而一致的,都必定导向一个和自身相互一致的世界的阐明。我们可以说,经验的终极世界之理念乃是在普遍的经验形态之中被揭示,对这个经验的世界而言,那个每一次事实上被经验的世界,它总是存在着被纠正的可能性;那个每一次事实上被经验的世界,有可能用一些假货币去支付,只是作为这样的情况,人们还没有认识到这是一个理念,而非如前所言纯然的经验。 tV8bGzJ7vsnwFu4aSDel7IOaKjFSbCgaKmsy1dliE/m54tU3zXuvPiKgjxbKnFa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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