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得讨论可能性和或然性(Wahrscheinlichkeit)这组重要的变式,它们完全处于非确然性(Ungewißheit)的范围内。在那里,我们不仅把非确然性理解为确然性的缺失,这当然包括否定的情况,而且非确然性样式〈指的是〉那些不包含裁定的样式。无论在哪里,意识一旦丧失确然性的样式而转变成非确然性,也都会谈及可能性。但还不止于此。因为我们在这个领域内碰到好几种不同的可能性概念。我们首先就如下关联来探讨开放的可能性概念:在一个感知的统摄性视域中在意向上被预示的东西,不是可能的而是确然的,然而无论何时,在这样的预示中都包含着各种可能性,甚至是全部的可能性。正如我们所知,对看不见的各个面的预示——它在对某个事物的感知中从正面被给予——是一种不确定的、一般的预示。这种一般性是空乏的前指性意识在意向活动方面的特征,相关地,它是被预示物的意义特征。因此,例如,当事物对我们仍是未知的而我们并未曾从其他的〈面〉看过它时,这个事物的背面颜色并不作为一种完全确定的颜色被预示出来;但“某种颜色”却被预示出来了。但也许还不止于此。如果正面的样式被给予了,那么我们会期待背面也是一以贯之的样式,如果一种均匀的颜色有各色斑点,那么我们也许会期待背面也有各色斑点,等等。但那里还剩有不确定性。现在,前指——就像正常感知中的所有其他意向那样——具有素朴的确然性样式,但它恰恰根据其所意识到的东西而具有这种样式,而且是以它借助意义而意识到某物的方式具有这种样式。因此,确然的是某种颜色一般,或者说,某种“杂有斑点的颜色一般”,等等,亦即不确定的一般性。
让我们来考虑这有什么后果。在这里,使用一般性这个措辞只是一种权宜之计,即指示现象本身的间接描述。因为在这里没有考虑逻辑概念,没有考虑等级化的或普遍化的一般性,而是只考虑感知的这种前意指(Vormeinung)在感知中以其不确定性的意识样式被给予的方式。这种前意指在当下化形态中的可展显性属于一切空乏意向的一般本质,因而也属于这样一种不确定的前示的一般本质。我们能自由地——例如,以这样一种方式,即我们想象我们绕过对象——对看不见之物形成直观化的当下化。如果我们形成了这种直观化的当下化,那么带有完全确定颜色的直观就产生了。但是,我们显然能在这种不确定性范围内自由地变更这些颜色。这意味着什么呢?如果我们纯然盯着单纯的直观化,亦即盯着感知经由当下化的感知序列而获得的一种准-充实(Quasi-Erfüllung)的话,那么虽然一个具体直观总会带有确定的颜色,但这种确定的颜色并未被预先规定,也没有这样被要求:被当下化之物作为确然之物站在那里,更确切地说是作为背面站在那里,但它恰恰处于一种不确定性意识中,这种不确定性意识没有指示这种确定的颜色,后者偶然出现在那里。如果其他的直观随其他的颜色出现,那么确然性将同样少地涉及这些颜色,因为它们之中没有什么是预先确定的,没有什么是被要求的。让我们对照这种情况:在现实的感知进展中的现实的充实的情况下,那种充实着不确定的预示的颜色显现在自己自身中作为确然性被构造起来。在此情况下确实产生了规定性的特殊化,因而实现了知识的增长。这个新出现的感知段通过其确然性内涵使那个预示性的不确定的一般(Allgemeine)处于切近规定的具体性(Konkretion)中。这种具体性为感知确然性的统一性所包围,它统一地充实着预示和前期待。充实同时也是知识的增长(被规定了的有斑点之物)。但是,在例示性的当下化那里,情况却不是这样,即任何其他颜色都能同样好地服务于刚才显现的颜色。只有在它保持其在色泽上的不确定性样式——尽管在它之中出现了确定的色泽——的范围内,当下化才具有确然性样式(Gewißheitsmodus)。只有以此方式,它才区别于一种确定的回忆,就像我们在对背面进行了现实的感知后重新将其当下化时会具有的回忆。因此显而易见的是,任何先于现实的获知的、单纯的直观化的当下化,就其准-确定性的(quasi-bestimmend)内容而言,都必然具有一种被变式了的确然性特征。但这种非确然性具有的优点是,在其中偶然被给予的颜色恰恰是一种偶然的颜色,因为在其中不可能出现随便什么东西,而是能出现任何其他的 颜色 。换句话说,一般的不确定性具有一种自由可变更性(Variabilität)的范围;落入其中的东西,以同样的方式 隐含地 一同被包括在其中,却没有实际地被动机引发起来,没有实际地被预示出来。它是切近规定的开放范围内的一个环节,这些切近规定可填入这个范围,而超出这个范围则完全不确然了。这构成开放的可能性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