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本质上包含裁定(Entscheidung)或消解的可能性,有可能还包含主动的(aktive)〈裁定或消解〉的可能性;相比之下,怀疑本身则意味着未裁定性(Unentschiedenheit),即对于未裁定的意识的意识。在感知领域中,裁定必然以这种形式(作为最原初的裁定形式)进行:在进展到新的显现的过程中(例如,在相应的诸动感进程的自由组织过程中),一个合适的期待性的充盈被嵌入那些相互争执的空乏视域的某一个之中。在既定的意向状态中,发生了变化的感觉素材或完全新出现的感觉素材要求立义,这些立义补充了那些一直未受质疑的意向的复合体,以至于争执的源头被堵塞了,而且特别动机引发怀疑的东西由于一个原印象的力量而被取消了。经由原印象的充实是压倒一切的力量。我们走近它,用手触摸并抓住它,这个刚才还是有疑问的关于蜡的意向就获得了优先的确然性。它通过一致性地过渡到新的显现获得这种优先的确然性,这些新的显现按其未充实的视域与关于人的立义不相协调,它通过其充实性的切身性冲力而否定了关于人的立义。因此,对于这一方面的否定,确切地说,对于这个继续主导着原初感知而变式为有疑问的关于人的立义的否定,在这种裁定中发生了。在相反的情况下,发生的是对它的肯定,或者这么说也一样,发生的是对原初的但后来却变得有疑问的感知的确认。于是,切身的显现者获得了“的确是真实的”这种样态的有效性特征。因此,就像反对一样,确认性的赞同也以某种方式而是某种有效性的一种变式,而与那种完全原初的、完全未变的样式——感知对象的素朴的构造就在这种样式中以单义而无争执的方式进行——相对。但我说:以某种方式。因为“变式”这个措辞在此表明了一种歧义性。在某个场合,所指的可能是那种与原初的确然性,也可以说素朴的确然性相对的有效性样式的任何一种变化,这种原初的或素朴的确然性没有被裂变,亦即被怀疑所破坏;而在另一个场合,所指的则可能是确然性之有效性样式的一种变化,它由此而不再是确然性。原样式是确然性,但却是最素朴的形式的确然性。一旦肯定性的裁定透过怀疑而出现,我们就有了确然性的重建;结果被证明“实际上”是真实的某种东西,对我重新变得确然。这种透过怀疑而向裁定的通达恰恰赋予意识以裁定性的意识的特征,并赋予其意向相关项的意义以相应的特征,这表现在“是的”“实际上”“确实如此”以及诸如此类的习语中。这里就像任何地方一样,显然并且愈益明显的是,它在转变和变化中所经历的一切,在变化后仍作为其“历史”(Geschichte)积淀在它自身中,这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意识的命运。因为意识在本质上是关于某物的意识,是一种意义给予,而这意味着,每一个这样的变化都显示在意义上,而且即使在同一个对象意义,甚而在同一种显现方式的情况下,它也作为一种样式、一种变化表现在意义上。如果我们考虑这整个分裂的意识,那么在其中被统一地构造起来的,是怀疑中的选言项“A或B”、否定中的“不是A而是B”,此外还有肯定中的“不是非A而仍是A”。因此,素朴的“存在着的”这种对象性意义就转变成“有疑问地存在着的”,或者,在此这么说也一样,转变成“成问题地存在着的”,继而可能借助裁定而转变成“不存在的”或转变成“仍存在的”。一般而言,在现象学的考察——其目的当然在于达到对意识和意识成就的最终理解——中,我们必须时时刻刻将目光指向这两个方面,指向意向活动的方面(即体验的方面),指向意向相关项的方面(即意识生活中被意识到的东西的方面,意义和它的极其多样的样式的方面)。这就是当前的问题域。在目光指向意识和实行它的自我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已为存在和存在样式所引导——素朴的感知确然性(Wahrnehmungsgewißheit)的原初样式,或者说——如果你愿意——素朴的感知信仰,然后是变样了的诸样式、怀疑性的非确然状态、作为否定性裁定的否定(Negieren)。否定性裁定注销了某种确然性,即以一种肯定的反确然性(Gegen-gewißheit)的形式取消了它。此外还有肯定、再度的确信,但这是在确认性的裁定的形式中的确然性。我们在这里还讨论承认,就像在相反的情况下讨论否决一样。在此,我们看到,承认是某种有别于素朴的确然性的东西,与素朴的确然性不同,它以透过作为怀疑、疑问(Fragen)的非确然状态为前提。在此,顺便说一下,在疑问这个措辞中,我们不考虑那种参与规定疑问意义的、对裁定的愿望意向(Wunschintention)。在这里,这种愿望意向对我们无关紧要,而且在逻辑上是非本质性的。
最后,我还要提一下几个重要的平行表述:对各种确然状态的“认之为真”,对任何“否决”的“认之为假”。相关地,在意义方面,我们固定地使用“确然存在的”“不存在的”等表述,而且按照刚才的措辞,我们也把“真的”这个表述特别作为“的确是真实的”的表述,而把“假的”这个表述作为“不存在的”的表述。我们要记住,真和假这两个概念在此是对那些已被标明了的存在样式的表述。事实上,所有关于这些概念的起源分析都必须从这些关节点开始。我说“开始”,因为这些概念还要发展,直至其完全的真理概念,这里尚未点明这一点。